只是歲月漫長而過的時候，他依然無法將那個事實告訴於她。
如果讓這個傻丫頭知道了事情真相，她又該怎麼辦呢？
其實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這些年來刻意得表現出乖乖女的樣子，刻意得討好着大家，刻意得揚起燦爛的笑容，只不過是想讓大家多注意她一點多在意她一點。小時候曾經被那些無知的孩子指罵“害死媽媽”，她是多麼想獲得大家的認同。
可是，小傻瓜，你是否知道其實你根本不需要那麼做，也會得到大家的喜愛。
—
展樂樂病了！
發燒到39.5度！
小魔女生病的事情，被姬立行全全壓下了。他並不想讓他那位“死人”老爸和他那位無事就愛惹事的老媽知道，不然的話，恐怕他的日子又要難熬了。雖然他已經將這則消息包得密不透風，但是組織裡有些眼線還是無法排除。
畢竟閻帝國裡，那些“老人”也不是吃素的。
當他調動火舞到私人公寓替展樂樂治療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有感覺，想必那一對老活寶就知道樂樂的動向了。果然，樂樂發燒第二天，他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死人”老爸竟然破天荒打了個電話過來。並沒有多說什麼，放下一句話就直接拜拜了。
「再有下一次，等着收屍！」
姬立行當場鬱悶到不行，立刻甩了個電話過去，“有本事就自己照顧好她，少在一邊說風涼話。你要是死人復活把財團接手，我就把你們的公主照顧得服服帖帖！不然的話，少給我這種警告！”
說完，他也直接拜拜掛斷。
他心裡焦急，並非全是因爲他那位沒素質的死人老爸。想起展樂樂的呢喃自語，他就感覺對於展叔叔真正的去向再也無法隱瞞下去。如果說當時是因爲樂樂還小，怕她難過怕她傷心，那麼現在她已經長大了。
再隱瞞下去，恐怕也不是長久之計。
而且，他也非常明白那種被欺騙的滋味。
當年他才十四歲，他那位老爸竟然串通了所有人詐死，逼着他上手接任財團接任閻帝國。雖然之前他已經暗中開始操作帝國內部以及財團事宜，可是他才十四歲，哪有讓老子那麼瀟灑的道理。想起他爲了他老爸的死哭了，剛在授權書上籤下字，原本已經沒了呼吸的人竟然死而復活了！
立刻他傻了眼，明白自己上當了。
從那日後，有人明明沒死，卻頂着“英年早逝”的頭銜和他那位同樣沒良心的老媽一起各地旅遊。中間加了個小魔女，時不時還要鬧鬧他，成天不讓他過好日子。
這種痛苦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展樂樂前往英倫讀書，才宣告結束。
而現在，那麼多年了，展叔叔依然沒有任何音訓。他不得不承認他也許已經死亡這一事實。如果他還活着，那麼爲什麼不出現呢？現在他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知道事情真相以後，會怎麼樣！
懸着一顆心，有點怕怕的。哎！
從回憶中醒來，姬立行心中微微嘆息。
臥室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火舞依舊是白襯衣西褲打扮，只在外面套了件白大褂。她走向姬立行，輕聲說道，“少爺，小姐已經沒事了。靜養幾天就可以了。”
“你先回去！”姬立行沉聲說道。
火舞站直了身體，恭敬地點點頭，“是！少爺！”這才邁開腳步，邊走邊褪下白大褂，走出了公寓。
等到火舞離開之後，姬立行這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向了展樂樂所在的房間。
房間已經被迅速改爲病房，房門半掩着，他站在門沿望着大牀上正吊着點滴容顏蒼白的小人兒。突然皺起眉宇，喃喃自語，“我該怎麼告訴你呢？恩？”
牀上的展樂樂平靜地安睡着，像一尊陶瓷娃娃。
突然，擺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嗡嗡——”振動，機身在桌面上不停地打着轉轉，似乎有些急切。
他回過神，跨步走向茶几。
拿起手機一看，寶藍色的屏幕上赫然顯現“婕妤”二字。
姬立行接通了電話，將手機放到耳邊，“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黎婕妤溫柔的女聲，卻是有些擔心地問道，“立行，你見到樂樂了嗎？她怎麼了？正浩剛剛來找我，說這兩天都沒見到樂樂。去她公寓找她，她也不在，學校也沒來，手機更是打不通！”
“恩！她生病了！發燒！”他淡淡說道。
黎婕妤在電話那頭“哦”了一聲，又是輕聲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會幫她請假的！對了，她病好些了嗎？有沒有退燒？這樣吧，我煮點芝麻粥給她吧？以前你生病的時候，我也替你煮過，你喝完粥，第二天就好了呢！”
聽見她這麼說，他微揚起脣角，“好！那你打的過來吧，我走不開！”
“好，那我一會兒就來！”她說完，將電話掛斷了。
姬立行看着黯淡了光芒的手機屏幕，心裡忽然感慨起來。
記得他生病那時候，剛剛入哈佛。
燒了整整一天，他迷糊不已。由於三人不同系，修其和她並不知道自己生病了。等到晚上的時候，發現他一天都沒出現，就來校外的公寓找他。他頂着燒去開門，剛打開門，就昏倒了。之後，婕妤在他身邊照顧了他一個星期。
那天，她熬了芝麻粥，第二天他竟然奇蹟般得恢復了。
朦朧之中，卻還可以清楚得記得，她的脣吻上了他的額頭，睜着大眼睛，「已經退燒了，這樣就沒事了。」
那種感覺，很熟悉也很懷念，他記到現在。
—
姬立行在展樂樂生病之後，已經將公司所要處理的重要文件全部搬到了家裡，此刻，他正靜靜地坐在書房裡。過了一段時間，突然聽見了“嘟——”一聲響，他停住了思緒，伸手拿起手機，按下了閱讀鍵。
「立行，我已經進電梯了。」——信息來自婕妤。
他放下手機，從辦公椅上站起身來。
獨自一人站在公寓外樓層的走道里，望着電梯的指示燈慢慢地上升，直到數字終於停頓在“17”這個數字上。下一秒，電梯門打開了。瞧見了電梯裡的人，他露出一抹笑容。
黎婕妤仍舊是嫺雅的打扮，十分溫柔。
“立行。”她走出了電梯，手中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讓她看上去有些吃力。
“怎麼買這麼多東西？重不重？告訴我一聲，讓我去買就可以了！”姬立行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大包小包。
黎婕妤搖搖頭，輕聲說道，“不大重。”
“下次別這樣了，不然我這個男人要來幹嗎？”他叮嚀道。
她點點頭，對於他的大男子主義不再反駁，“恩！樂樂怎麼樣了？”
“還有點低燒，不過已經好多了。那個丫頭老是這樣，總是不能讓我安心。她一天不出事情，就奇怪了。”姬立行提着東西走進了公寓，又是徑自將東西提到了廚房。
黎婕妤跟在他身後進了公寓，站在他身後，小聲說道，“你越來越像爲人父親了。”
或者……是其他……可是她竟然，不敢那樣設想。
—
廚房裡的爐罩上還熬着粥，芝麻的香味漫溢在公寓裡。
姬立行在書房聞到了這熟悉而又懷念的香味，他忍不住來到廚房。倚着門，悄無聲息地望着背向他的女人，沉沉開口說道，“和以前一樣，還是那個味道。而你，也和以前一樣。”
“你——”身後猛然間響起男聲，黎婕妤顯然是嚇了一跳。
“是啊，和以前一樣，你還是這個樣子！”她挑眉訓斥，可是臉上卻飛起兩朵紅暈。
姬立行衝着她笑笑，卻一點也沒有負罪感。聳了聳肩，瞥了眼展樂樂睡下的房間，又是輕聲說道，“謝謝你來照顧樂樂。”
“她……也是我的學生。”找不出理由，她只好搬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認同地點點頭，有些調侃又有些恭喜地說道，“是啊，某人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志向，成爲優秀的教師。不幸的是，卻有了一個小魔女做學生。”
“小魔女？我覺得她很可愛也很聰明。”
“而且，像她這樣的女孩子，真是討人喜歡呢。學校裡，好多優秀的男孩子都喜歡她。像正浩，和樂樂站在一起好般配。”她轉過身，拿起巾布掀開了鍋蓋，另一隻手抓着大勺子輕輕攪動芝麻粥。
那股濃郁的香味隨着她的攪拌，愈發得濃烈了。
姬立行雙手環胸，不予認同地嘀咕了一聲，“沒覺得。”
雖然他這句話說得很輕，可卻還是讓黎婕妤聽見了。握着勺子攪動粥的動作，突然放慢了。呆呆地低着頭，她心中沉寂一片。
“哎呦——”房間內突然響起展樂樂的輕呼聲。
“該死的！”姬立行低咒了一聲，拔腿奔向了那間房間。
黎婕妤有些驚訝於他一剎那的反應能力，放下了勺子，也匆匆走向了房間。站在門口，瞧見姬立行將展樂樂抱到了牀上，一邊還板着酷臉開口教訓。
“我讓你亂動了？你不知道自己還吊着點滴嗎？你看看你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了？”
“真煩！”
“你——”
“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老是讓人擔心，現在天氣這麼熱，你怎麼還會發燒？39.5度！竟然還燒成這個樣子！我真是服了你了！乖乖給我躺好，不許你亂動！再亂動，我就把你扔進海里去喂鯊魚。”
姬立行將她安放在牀上，湊近她面前，低聲吼道。
“真煩！你就是煩！”展樂樂嘟噥着小嘴，可是心裡卻十分甜蜜。
“你竟然還敢嫌我煩？我這是在擔心你！”他將被子拉起，沒好氣地蓋在她的身上。可是手裡的動作卻放輕柔了，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被角。這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皺眉說道，“好象還有點燒。”
展樂樂雙手拽着被角，乖巧地望着他忽然放大的俊容，眨着大眼睛，輕聲說道，“姬，你在煮什麼？好香，我餓了。”
她說着，終於扭頭望向房間外。
目光在觸及到門口站着的人，突然僵硬了笑容。她困惑地望着對方，眼神裡泄露出一絲狐疑。沒有移開視線，卻問着身前的人，語氣裡透露出幾分敵意，“她怎麼在這裡？”
“沒禮貌！要叫黎老師！”姬立行呵斥了一聲，卻絲毫沒有怒氣。
他扭頭望了眼婕妤，又是低頭望着牀上躺着的小人兒，“黎老師知道你病了，所以特意來看你，她還親自給你煮了芝麻粥。你要謝謝她纔對。不是說餓了嗎？”他說着，轉身問道，“婕妤，粥好了嗎？”
黎婕妤已經被冷落多時，聽到他突然的問話，怔忪了下。隨後點點頭，微笑地說道，“應該好了。我去看看，給樂樂盛一碗過來。”說着，她轉身朝廚房走去。
“我去吧，你休息會！”姬立行卻沉聲阻止，拔腿攔住了她，低頭朝她溫柔的微笑。
黎婕妤卻因爲他的笑容而感覺心跳不已，停下了腳步，“好！我陪樂樂說說話吧！”
等到姬立行走到廚房之後，黎婕妤這才收回了目光。她一扭頭，視線對上了展樂樂，卻被她那份異樣的注目所懾。臉上的笑容也停滯了，緩緩地走到牀沿坐了下來。想要去握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黎老師，我很謝謝你來看我，也很謝謝你來給我煮粥。可是我根本就不需要你這樣做，我只要他在我身邊就可以了。”展樂樂氣勢凜人，沉靜地說道。
“我……”
“不要對我說，你真得有那麼關心我。我們並沒有那麼多接觸，非要說我們之間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我想我們其實並沒有那麼熟。請原諒我的直言，如果你那麼想找機會接近他，也不需要靠照顧我來討好他。”
“……”黎婕妤咬了下脣，卻因爲她的話而紅了臉龐。
她只感覺到一陣心虛，是的，是心虛。自己的確是很喜歡樂樂，面對她，就像面對另一個自己。而她又有多麼渴望自己像她一樣，能夠得到他這樣的疼愛。到如今，修其哥也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她的身邊，竟然沒有一個人陪伴。
當商正浩來找她的時候，當他告訴自己，他已經有幾天沒見到樂樂的時候，她想着終於有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給立行打電話了。面對感情，她一直畏畏縮縮。她不像展樂樂，可以那麼大膽，可以對着他說我喜歡你。
他是那樣的天之驕子，他的身份，他的權勢，他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曾經讓自己望而退步。
展樂樂見她愣愣的出神，恍惚不已，輕聲說道，“他本來就喜歡你，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做。放開手，去愛他吧。而我，也絕對不會因爲你而退卻。但是我也不允許有人爲了討好他而親近我，所以——”
“我不想看見你，你走吧。”字字句句，說得格外清楚。
黎婕妤恍惚了下，心裡一下子五味齊雜。回想起當年的一切，她再度忐忑不安。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被承認，根本就沒有辦法站在他的身邊，卻還是像被人狠狠地重擊了心臟，她猛地站起身來。
“你好好養病。”
她輕聲說完，只感覺難份酸楚肆意。慌亂了腳步，走到客廳抓起沙發上的包。
廚房裡，姬立行正在盛着芝麻粥。
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他卻沒有扭頭，只是沉聲說道，“婕妤，你的粥熬得很香哎！我也給你盛一碗？”
黎婕妤停頓了下腳步，只是抓緊了手中的包，更是加急了步伐，咬牙奔出了公寓。
“砰——”，關門聲打破了這一室寧靜。
姬立行這才狐疑地扭過頭，卻瞧不見客廳裡婕妤的身影。急忙奔出了廚房，望了眼緊閉的公寓大門，又望向展樂樂的房間。忽然，懊惱地皺起了眉宇。他轉過身，走進了她的房間，卻見她拿被子矇住了頭。
一貫的小把戲，肯定是做錯了什麼事情。
他走到牀沿坐下了，壓住了那份怒氣，不停地告訴自己，她是個病人，所以要容忍她一下。雙手握緊成拳頭，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說了什麼？爲什麼把黎老師氣走了？”
“我不知道！”她任性地吼道。
“什麼不知道？你到底和她說了些什麼，就把她給氣跑了？你怎麼這麼任性？別人好心好意對你，還特意給你煮了粥，你就這樣對別人嗎？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姬立行告訴自己要冷靜，卻發現無法再冷靜。
“展樂樂！你這次真是太過分了！”
他說着，作勢站起身來，想要去追婕妤。
展樂樂卻在這個時候猛地掀開了被子，半躺起身，大吼道，“我不需要她來看我，不需要她來給我煮粥，不需要她對我噓寒問暖！我沒有求她這樣做，是她自己願意的！難道我就沒有拒絕別人的權利嗎？”
“你有！你有權利拒絕別人，你有權利拒絕你不喜歡的那些人！可是你就不會委婉一些嗎？你懂不懂什麼叫尊重別人？從小到大，你都是這個樣子，甚至變本加厲！我發現我對你越來越說不通，是我太寵你了嗎？所以你纔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轉過身來望着她，眼底閃爍過幾許無奈。
可是語氣裡，那份疼愛卻顯而易見。
姬立行怔怔地望着她，腦海裡那個可愛的小人兒卻慢慢長大，直到與眼前的容顏所重疊。他看着她長大，想要讓她不再寂寞，想要給她多一點的愛，想要讓她忘記那份太過缺少的親情。可是他似乎太過失敗，纔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
“是我太寵愛你，是我的錯。”他沉沉說着，走出了房間。
公寓大門被人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隱隱傳來。
展樂樂無力地抓緊了被子，一下子紅了眼眶，對着無人的公寓裡大喊道，“我不想看見她爲了親近你而討好我啊！我不想看見她爲了親近你而討好我！”
她咬緊牙關，拔去了手背上的點針，下了牀。
頭昏昏沉沉的，她卻感覺心裡那份疼痛難忍。不是因爲他的生氣怒吼，不是因爲他的離去，而是因爲他說了那樣的話。他後悔了嗎？他在後悔嗎？他後悔他陪伴在她的身邊了嗎？所以，才說了那樣的話。
「是我太寵愛你，是我的錯。」
展樂樂抓起唯一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她的揹包。穿上帆布鞋，走出了公寓。
輕輕地帶上了門，也隔絕了芝麻粥濃郁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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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嘟嘟——”手機不停地呼叫着，握緊在手中還在不停地振動。
距離三亞大廈兩個轉角的路上，人羣之後，黎婕妤望着手機屏幕，忽然淚流滿面。她想起當年，狠心地將電話按斷。只是她掛斷，對方又在下一秒打電話過來。她不停地按斷，他就不停地打過來。
進來一條消息——「婕妤，你在哪裡？爲什麼不接我電話？快接我電話！婕妤？」
她恍惚地停下了腳步，耳邊響起了女人輕柔的聲音。
「你就是黎小姐嗎？」
「是。」
「你好，我是立行的母親。」
「……」
「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緊張。這次我來找你，也沒有什麼其他意思。請原諒我長話短說，你應該知道，立行的身份。其實我並沒有門當戶對的概念，只是你也知道，姬家上下早就認定樂樂。我相信立行也對你提起過她，你應該也不會陌生。」
「姬夫人，我不知道你對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和他聯繫過了。」
「我明白，我也瞭解。可是黎小姐你不會覺得奇怪嗎？你可以在美國這麼順利地繼續學業，這麼順利找到幾份輕鬆的工作，不用爲生活而擔心？我不想把話點破，只是想要告訴黎小姐，如果立行來找你，請你堅決地拒絕他。爲了不必要的麻煩，這樣纔對你們兩人的將來都好。今天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唐突了，真是不好意思。」
「……」
黎婕妤想起兩年前的那一天，突然感覺到自己是如何渺小。攀龍附鳳嗎？她是這樣的女孩子嗎？所以，她纔會對他不敢上前嗎？不管是從前，還是在姬夫人找自己說完這些話之後，更或者是現在。
也許，展樂樂說得一點也沒有錯……
對於感情，她從來不曾勇敢過。
黎婕妤默默地低頭，身後卻有人將她緊緊擁抱住了。熟悉而又久違的男性氣息，讓她一下子悶住了。她搖搖頭，還在做着最後的掙扎，“你走……你走得遠一點……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可是爲何，她卻如此想要擁抱他？
姬立行將她整個人扳了過來，歉然地望着她，沉聲說道，“對不起……我向你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她問。
“所有的……都對不起……”他在她耳邊喃喃道歉。修其的死，對不起。六年的懺悔，對不起。樂樂的任性，對不起。這統統的一切，全都對不起。
黎婕妤忽然落下淚來，掙扎着擁抱住他，“我也好羨慕樂樂，我好羨慕她。我很喜歡你啊，我很喜歡你。不管是六年前的你，還是六年後的你。我喜歡你，立行。”
“讓我留在你身邊，讓我留在你身邊。我會做得很好，你放心。”
姬立行突然感覺心裡一沉，說不出的感覺。
兩人旁若無人地擁抱在街頭，路人只當是鬧了彆扭的情侶。可是在那人羣之後，蒼白了容顏的展樂樂靜靜地望着他們兩人。直到他們回頭，依偎着離去。她這才咬了下脣瓣，轉身離去。
陽光，好明媚啊……
爲什麼她擡起頭的時候，卻模糊了視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