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說啊！”姬立行大吼出聲，從容冷靜全都不復存在。他害怕她會誤會他，他害怕她以爲他還是像從前那樣自負狂妄，只是一味地想擁有她。他變了，他更希望她快樂。而他不過是想替她分擔憂愁。
冷冷的女聲打斷了他的叫囂，“住口！”
姬立行眼中閃爍過一絲深邃光芒，未說完的話就這樣停住了。眼前的她，已經散去了方纔的那點嬌羞，周身瀰漫起一股漫天的冷漠以及疏遠。他有些慌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也沒有拒絕，只是小手冰涼一片。
他果然停了聲，她又是冷笑了幾聲。
“你爲什麼這樣做！你這樣做有什麼意思？暗中監視我？我不需要別人幫我，我會搞定一切！不過，尤宜的事情，我還真是要謝謝你。我就想呢，小雀怎麼會得到第一手資料！原來如此！我很謝謝你沒有讓我的人遭受不幸！”
“那十位保鏢估計是閻帝國的精英了吧？派了這麼十個人給我，看來你真得對我很用心！給我消息，讓我救尤宜，又不放心我，給了十個殺手。之後，又替我解決了天虎幫？”展凝腦子一團亂，嘴角的笑容不知道是在諷刺自己還是在諷刺他。
所有的一切，都按着他的安排在進行。
而她，不過是掌中的一顆棋子？
“我現在問你，後來尤天成的事件，你是不是也攙了一腳？”她眯起了眼眸，厲聲問道。
姬立行知道她一向驕傲，不喜歡被人瞞在骨子裡，更不喜歡別人插手於她的事情。現在走到這樣一個局面，他不想再隱瞞下去。望着她，眼裡一半是懊惱，一半是深情，“是，照片是我派人寄到四神的。”
“照片是你寄的？”聽到他這麼說，展凝一驚。
雖然之前就感覺到不對勁，可是她沒有想到連照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究竟是爲什麼？她不懂，彷彿從未懂過他！
這麼多年來，愛過恨過傷過怨過念過的這個男人，她突然之間感覺陌生！
姬立行抓緊了她的小手，十分挫敗地說道，“照片是我寄的，因爲我想……”
“因爲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因爲你想知道我的背景，因爲你始終都沒有辦法查到我的背後究竟是誰在撐腰！怎麼？你懷疑我？你覺得我被人包養了？還是怎麼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五年之後再出現，擁有一大筆資金，你覺得很不可思議是嗎？”
展凝再次打斷他的話，剋制着那份氣憤，輕聲說道，“那麼我告訴你，是啊，我是布蘭世家的人，我是布蘭老爺的人。你滿意了嗎？”
他的大手抓着她的，那份溫暖還源源不斷地傳遞向自己。
她應該甩開，可是爲什麼她就是動不了？
“放手，我累了！”她吐出了一句話，視線從他那張俊臉上移開。
姬立行眉宇一皺，眸底聚集起風暴，“你覺得我是這樣想你的嗎？你覺得我可能會想你是否被人包養了嗎？”
“無所謂啊，你怎麼想都不關我的事情。我無所謂啊！”扭頭不去看他，她輕飄地說道。
姬立行怔怔地望了她好半晌時間，突然感覺萬分沮喪。
這一場不停地追逐裡，不知道是誰在懷疑誰，誰又在排斥誰，誰在不停地刺傷誰。不管是何種方式的關愛，都變得那麼讓人感到厭煩。或許，他用錯了方法。
他的手微動，終於慢慢地鬆開了手指，鬆開了她的小手，露出一抹虛無笑容。
展凝咬緊了牙關，低着頭走上樓去，不再言語。
※※※
“喀嚓——”房門關上了。
黑暗的房間內，一縷月光折射而下，十分安靜。可是呼吸聲，卻沉沉響起。展凝靠着門背，伸手抓緊了胸口。她閉上了眼睛，心裡不斷呢喃：怎麼會，怎麼會那麼那麼難受呢。爲什麼還是會那麼痛。
最後的剎那，他嘴角凝固的笑容一直一直閃現。
“咚咚——”房門被人敲響了。
隨後，季海玄溫煦的男聲透過那扇門關切地傳來，“展凝，你沒事嗎。”
“沒事！”她搖搖頭，輕聲迴應。
可是說話的時候，卻捂住了嘴。心跳、心悸、心慌，那個男人太恐怖了。一場謊言，從雜誌封面的Pearl、尤宜的事件、消滅天虎幫，更甚至是拿照片威脅，讓她動用了布蘭的力量去調查海外那幾個戶頭。
原來，那幾個戶頭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也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季海玄並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只不過是想讓他那位大哥吃鱉罷了，怎麼會扯出一連串的事情？
雖然他不是很明白，但是也隱約感覺到了不對。
房間內，展凝慢慢地蹲下身體，坐倒在地上，“我累了，想睡覺。明天我們回臺北。”
那一夜，展凝躺在牀上，卻怎麼也沒有睡着。
只是她並不知道，沒有入睡的人，不只她一個。季海玄由於自責，他也沒有睡。而姬立行更是抽了一夜的煙，煩惱得不得了。半夜的時候，他走到她的房間前，好幾次想要敲門，可是手擡到半空中，卻始終沒有敲下。
也許是還沒有理清思緒，也許是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
反覆了好幾次，最後竟然只好返回。
等到了天亮，展凝匆匆收拾，立刻整理了行李。她剛打開房門，門外已經站了一道高大身影。徐徐擡起頭，瞧見季海玄也已經整裝待發。儘管心裡失落空洞，卻還是扯起一抹笑容，舒然地笑笑，“我們走吧！”
“恩！”季海玄沒有再開口讓她去找姬立行談談，只是沉聲應道。
兩人當下走下了樓，離開別墅。
別墅三樓某一間房間的落地窗前，有人黯然地望着他們離去的身影。他的視線專注於那抹嬌小的身影，英挺的眉宇之間有着難以化開的愁緒。任憑海風如何吹拂，他的陰鬱也不會消散，瀰漫成一場讓人迷失的大霧。
展凝以及季海玄出了沙巴陽光沙灘，取了跑車前往機場。
帝國大廈那邊，也沒有什麼行李。退房的事情，半路上也打電話知會了。此刻，兩人坐在車內，誰也沒有說話。季海玄握着方向盤開車而行，他的耳邊，卻響起深夜裡兩人難得的一次談話。
「姬立行！你到底是怎麼搞的？」
「送她回臺北，她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就這樣？你就這樣？」
「其他的事情，讓我想一想。」
「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更不是那種躲在男人臂腕下的女孩子。她需要一個與她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夥伴，是對手也是愛人。也許你是好意，不過你確實挫傷了她的銳氣以及驕傲，還有，爲什麼又要假裝和Pearl是一對？你想證明些什麼？讓她爲你吃醋嗎？」
「……」
當飛機飛上九千英尺的高空，這一次的旅行在彷徨中草草了結。
只是沙灘上，那一晚，那滿天的星空，還有他曾說過的話，卻不斷地在她心裡盤旋。
※※※
回到臺北之後，展凝沒有回姬家。她回了香榭居，她也沒有質問小雀，更沒有去質問她那些夥伴。怎麼會和那個男人一起瞞着她。她只是窩在那張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懶惰到像只貓。
如果她真得是隻貓，那該有多好。
期間，小雀和尤宜兩人一直抽空來陪着她，時不時地探詢些蛛絲馬跡。只是展凝都笑而不答，她隨意地笑着，反倒讓小雀和尤宜感覺森森然的。
展凝在香榭居住了幾天之後，在一天下午回了姬家。
當天的陽光很明媚，她開車前往姬家別墅。
一到家，張媽瞧見她就是噓寒問暖問長問短，還讓她工作不要那麼累。
之後她走到了後花園，姬老爺和姬夫人正在後花園喝下午茶。她跨進後花園，瞧見姬夫人正在替姬老爺剪指甲。她的視力已經有些不好了，眯着眼睛認真地剪着。而姬老爺時不時說幾句話，兩人微笑着。
展凝瞧見他們兩人之間淡淡的溫馨，一下子愣在那裡。
經歷過歲月磨礪的愛情，會變得更加圓潤，會變得更加美好。時光沖淡了那份激情，卻讓人感覺到了異樣的溫情。而夫妻，是一種奇特的關係，他們從愛情轉化爲親情。既是愛人，又是親人。
“樂樂？”姬鎮高一擡頭，瞧見了矗在原地的展凝，他沉聲喊道。
姬夫人一聽這聲呼喊，急忙轉過頭去。瞧見了她，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樂樂，你終於回來了啊？公司很忙嗎？來來來，快來芸媽咪看看你！這一出差，怎麼就走那麼多天啊？”
“恩！是啊！”展凝回神，走到了他們身邊坐下。
“你們三個孩子，忙也一起忙。立行和海玄前些日子也不見人。”姬夫人一邊說，一邊替她取了一塊蛋糕，“來！嚐嚐！媽咪做的！好久沒嚐了吧？看看味道好不好！”
展凝急忙接過蛋糕碟，拿起叉子叉了一口放入嘴中。
“怎麼樣？”
“好味道哎！芸媽咪你去開蛋糕店吧！”展凝一雙眼睛彎成了兩隻小月亮，讚歎道。
姬夫人摟住了她，“你啊，就會哄我！哎，以後可不能嫁太遠！”
“那我不嫁了！一輩子不嫁人！”她笑眯眯地靠在姬夫人的肩頭，這個時候的她，不過是個撒嬌的孩子。
姬鎮高被她孩子氣的話給逗笑了，沉聲說道，“這可不行啊！女孩子大了，總要嫁人！不過我們家樂樂這麼女強，不知道有誰能吃得消！”
“什麼嘛，鎮高叔叔，你在取笑我嗎？”
就在這個時候，女傭小步地奔入後花園，“小姐！有位叫安東尼的先生找您！”
展凝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僵住。
怎麼回事？安東尼怎麼來了？
眼神中閃爍過無數暗涌，她狐疑地站起身來。姬鎮高瞧得清楚，在她之前先發制人，沉聲說道，“樂樂，難道是你的男朋友？那得讓我們看看！”
“不是啦，不……”
“小菊，請那位先生進來坐坐！”
“是！老爺！”
姬家兩老以及展凝紛紛轉至偏廳，同時，安東尼也在女傭的帶領下來到了偏廳。她擡頭，他也擡頭，兩人雖然將近一年不見，卻還保持着一貫的親暱。安東尼更是激動，衆目睽睽之下，他直接抱住了展凝，“親愛的凝，想死你了。”
展凝對於他的熱情那是知曉的，只是現在還有兩老在場，這讓她感覺十分不自在。湊近他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二老爺，我快喘不過氣了。快點放開我。不然的話……”
“啊！”安東尼奸詐地笑着，連忙鬆開了她，“自己偷偷走了，把我丟在那裡就想算了？”
他說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如此親密的舉動，展凝瞪了大他一眼，意思就是你給我安分點。
安東尼根本就不怕，反而還覺得十分有趣。
嘖嘖，布蘭世家的大小姐展凝竟然也有不自在的時候？這可真是一場好戲啊！他不能錯過！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下落，他揹着他那位難纏的簡妮小姐，偷偷得跑來臺北真是沒有錯啊！
“嗨，你們好！”安東尼扭頭對着她身後的兩位打招呼，露出了一口白牙。
姬家兩老顯然是一愣，心中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外國男人感到好奇。雖然對方一臉陽光笑容，可是姬鎮高一眼就瞧出了對方眼底故意掩飾的犀利光芒。當下，心裡已經有了肯定，這個男人看來不簡單。
“你是……”姬夫人忍不住問道。
“凝沒有跟你們說嗎？”安東尼有些失望，下一秒，愁悶地說道，“這也怪我不好，是我惹她不開心了。所以她突然就走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的。”
“你們一定是凝的家人吧？我叫安東尼，凝的戀人。”他大言不慚地開口。
展凝睨了他一眼，朝他似笑非笑。
“戀、戀人……”姬夫人張口結舌。
姬鎮高的目光緊鎖在這個小夥子身上，忽然視線一轉，餘光瞥見偏廳那頭的走廊。他對上來人，眼底迅速地躥過一抹老謀深算，沉聲說道，“立行啊，來見見樂樂的男朋友！”
同時，幾人扭頭望去。
姬立行穿着白色襯衣西褲站在走廊那頭，西裝外套挽在臂腕。頭髮微微有些凌亂，似乎是趕着回來的。只是他神色沒有半分異樣，一雙鷹眸怔怔地停留於她的身上。
眼神裡，突然有了一絲傷感。
※※※
偏廳裡，姬家兩老、展凝與安東尼分別坐在雙人沙發上。而姬立行則顯得有些孤家寡人，他獨自一人坐在單人沙發上。姬夫人心裡是詫異的更是好奇的，這可是樂樂第一次帶回家的男友，噢，雖然他是自己來的。可是樂樂也沒有否認和他的關係呀！
“安東尼先生，你……”
“伯母，請直接叫我安東尼就可以了！”他打斷了姬夫人的話，伸手摟住了一旁的人兒。
姬夫人微笑着點頭，改口道，“安東尼，你和樂樂交往多久了啊？”樂樂曾經消失過五年，而這五年時間裡，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現在，突然出現一個男孩子，她不得不將他和那五年的重疊在一起。
“我們啊……”安東尼扭頭瞥了眼展凝，卻見她眼底聚集起寒光。他心裡一顫，依舊不怕死地說道，“我們在一起五年了。”
“你們……住在一起？”姬夫人又問。
就在衆人的屏息中，安東尼點了頭，“是啊！我們住在一起！”
他們的確是一起住在島上，他沒有說謊。
“那你打算，你們……”姬夫人聽見他這麼說，又是徐徐望向展凝。她顯得十分平靜，依舊沒有否認，自己當下以爲她是默認了。這也是，女孩子家的，怎麼好意思在她面前承認和人同居呢。
安東尼開始添油加醋，更是將展凝摟緊，“伯父，伯母，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展凝的。你們不要擔心！”
他說着，目光望向了對面始終沉默不語卻目光如炬的男人。
姬立行收到了對方的注目，只是抿緊了脣，依舊一直不吭。這並不是他們第一見面，布蘭&安東尼，布蘭世家的二老爺，布蘭&傑森克的幼弟。之前他們曾在希臘克基拉島上有過一次會面，當時他陪同布蘭小姐一同出席。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和她有關係。
該死的，當時知道她和布蘭世家有關係的時候，他爲什麼沒有想到這個方面呢？
“這位是凝的哥哥嗎？你好！”安東尼沉聲問候，墨綠色的眼珠劃過一道光芒。摟着展凝的手微微用力，他扭頭給了她一抹笑容。
啊，原來堂堂閻帝國的首領就是她心心念唸的人啊！這還真是讓人吃驚呢！
展凝自然知道他眼神裡的意思，不着痕跡地朝他笑笑，眼底的寒光越來越凝聚。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去澄清這一切。可是現在，她也懶得開口去說些什麼了。也許是爲了賭氣，和某個男人在賭氣罷了。
“安東尼，留下來吃飯吧。”姬夫人熱情地邀請。
安東尼一口答應，“好啊！謝謝伯母！”
展凝對於他高漲的情緒有些吃不消，一擡頭，卻對上了某人那一雙銳利眼眸。
只是瞬間，心裡忽然一顫。
等到了吃飯時間，餐廳裡一行人其樂融融地用餐。姬家好久沒有那麼熱鬧了，那麼湊巧，樂樂回來了，立行也在。現在還加了個突然冒出來的安東尼，而他的身份卻是小公主的“戀人”。這確實是爆炸性新聞，讓人吃了一驚啊。
“安東尼，不要客氣，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多吃點。”姬夫人和善地笑道。
“謝謝伯母，飯菜很有特色，我很喜歡。”
安東尼和煦地迴應，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慢條斯理地切着盤中的食物。
他優雅的動作讓姬鎮高察覺出對方的貴氣，這不是尋常人應有的，看來這個男人也是有些來歷。姬鎮高老謀深算，不動聲色地說道，“安東尼先生，不知道你是哪個國家的呢？祖上又從事什麼呢？”
“鎮高叔叔，他……”展凝聽到這聲問話，急忙擡起頭來，想要回答。
可是有人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制止她開口。
展凝又是扭頭，卻見安東尼朝着她露出一抹溫柔，眼底的神色則是兩人心知肚明。他握着她的手，視線一轉，直接迎上了姬家的大家長，更是閻帝國傳說中的前任“閻王”。他十分從容，冷靜自恃。
“伯父，我是北歐人。家族小企業，不值一提。”安東尼徐徐回答。
“原來是北歐。”姬鎮高腦子裡迅速躥過一連串思緒，暗自思索。
北歐有五個主權國家，挪威、瑞典、芬蘭、丹麥以及冰島。各個國家都有幾大家族稱霸，論最具財力以及勢力的還要屬冰島的布蘭世家。
布蘭世家，管轄範圍歐洲東部和西歐、北亞、北美、拉丁美洲等幾個大洲。而它與閻帝國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牴觸。
布蘭世家前任黑帝布蘭&傑森克，他與這個男人也有過幾次會面。
算不上朋友，卻也不算是敵人。
只是布蘭世家一向對財團經營不樂衷，卻在五年之前突然崛起，並且在讓人吃驚的時間內，迅速茁壯成強大的財團，在北歐幾個大洲稱霸。儘管他不問世事已經很久，但是也聽過種種傳聞。
據說是布蘭世家由千金布蘭&簡妮在管理，這真是不得了！
此刻，姬鎮高看着面前這位自稱叫“安東尼”的男人，他的容貌與腦海裡傑森克的容貌相互重疊。竟然有了幾分相似，他心裡一陣愕然。難道說，這個安東尼是布蘭世家的人？那麼，樂樂和布蘭世家有關係？
晚餐期間，氣氛也算是融洽。
只是從頭到尾，姬立行都沒有開口說過什麼話。他握着酒杯，時不時地淺啜一口。
※※※
晚餐過後，幾人又是閒談了一會兒。姬夫人是關心的，她的話題一直在展凝以及安東尼兩人之間圍繞，大多是“有沒有結婚的打算”“父母同意不同意”“以後決定是住在哪裡”等等一系列問題。
展凝有些尷尬，可是安東尼卻一一誠懇回答。
好不容易到了十點，安東尼說要回酒店。
展凝立刻答應，起身說要送送他，“時間不早了，我送你。”
可是姬夫人卻又十分熱情地留他過夜，“怎麼可以去住酒店呢？已經都那麼晚了。家裡又不是沒有房間，這段時間就住在這裡吧。”
“先生，房間也已經準備好了。”張媽似乎早就料到會是如此，在一旁補充道。
展凝燦燦地笑着，扭頭瞥了眼身旁的男人，眼神示意他拒絕。
“好啊！”安東尼雖然收到了她的指示，可是卻還是選擇了無視。他可是一向熱愛湊熱鬧，這次的熱鬧這麼有趣，他怎麼能輕易地離開呢？再說了，這可是伯母挽留，他那麼紳士，哪好意思回絕。
當下，在姬夫人與張媽兩人的帶領下，展凝以及安東尼前往兩樓的客房。
等到三人的身影走出側廳後，姬鎮高沉聲說道，“布蘭世家的人。”
“布蘭&安東尼，應該是布蘭家的二老爺。”姬立行沒有側目，目光焦距於液晶屏幕。
本身對於布蘭世家也只有一些零星的資料，他腦子裡想着便說了出來。
姬鎮高微微扭頭望向自己兒子，瞧見姬立行繃着張酷臉。他這個當老子的心裡有些嗤笑，更是故意稱讚，“安東尼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其實對於樂樂的另一半是否是布蘭世家的人，他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就如夫人所言，只要是樂樂喜歡的，無論是誰，他都接受。只不過，還是希望她嫁一個有爲的青年才俊。現在是布蘭世家的人，那自然是最好了。
“我覺得一般。”姬立行吐出了這幾個字，十分陰鬱。
“哦？”姬鎮高來了興致，狐疑地問道，“那你說說誰纔是最好的結婚對象？”
姬立行心裡煩悶，他自然也明白老頭子沒事情做又要開始煽風點火。但是他這麼一說，自己就是憋不下一口氣，握緊了雙手，更是陰霾地說道，“我！”
“你愛樂樂？”
“愛！”
“多愛？”
“非她不娶！”
“怕只怕你搞不定啊！”姬鎮高大笑出聲，十分欣慰。
這似乎是第一次從自己兒子口中聽到他承認感情，真是難得。
只是，樂樂那裡似乎不好辦啊。
二樓的客房裡，姬夫人與張媽兩人又是圍着安東尼絮叨了好久。這不僅僅是樂樂默許的戀人，更也許是他們樂樂未來的另一半。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樂樂竟然已經有戀人了。兩人原本還以爲樂樂和立行纔是一對。
“安東尼，早點休息哦。有什麼需要，不要客氣。”
“小姐，少爺，你們慢聊。”
“……”
姬夫人與張媽扯了半天，終於轉身走出了房間。
兩人前腳一走，房門剛關上了，展凝即刻揮掉了搭在自己肩上的那隻爪子。她朝前走了一步，轉過身沉靜地望着他。臉上的笑容也顯現出幾分冷漠以及虛無，她輕聲問道，“你怎麼突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