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王兄…你確定這樣便會引來那異獸麼…”應循表情尷尬地說道。
此刻他正身被盛裝,被擺在一個祭壇模樣的正中間,身上散發出一股香料獨有的味道。周圍放滿了水果、生肉、等食物,一罈上好的佳釀擺在一側。
“放心!據我對異獸的瞭解,異獸們就喜歡吃像你這樣的童男童女。我們那兒的祭祀都這樣。”王恕自信滿滿的答道。
這位兄弟,我應龍族與外界接觸的少,你不要框我…
玄青很是疼愛地給應循頭上帶了朵胡蘿蔔雕刻而成的小花,越看越覺得可愛,忍不住捏了捏粉撲撲的小臉,親了一口。
原來秀色真的是可餐的。
如果她是異獸,一定會上鉤的
這是頭一次,應循迫不及待地想要長大…
就在此時,依舊在海邊踩着石頭的東方鳶柔擡起頭,好奇地看向大海遠處。在一顆大樹樹幹上的小虎剛從睡夢中醒來,哈氣打了一半,也轉過頭也看向遠處。
太陽剛從海平面升了一半,幾十只海鳥翱翔在天際,又開始了自由而枯燥的一天。然而在今天,枯燥的生活變成了一場驚悚的噩夢。
“嘎!~”
一隻海鳥慘叫一聲,雙翅僵硬的貼在一起,噗通一聲掉進了海里。眼看着夥伴掉進海里,鳥羣立刻四散開來,緊接着,逃竄的海鳥一個接一個地像先前那隻一樣紛紛墜落,沒有任何徵兆,又找不到源頭。
不過數息時間,沒有一隻鳥兒逃過了突如其來的厄運,悉數掉進了海里。
緊接着,海鷗所在那片海面竟沉了下去,海鳥隨着海水一起往水下漂去。
不一會,海平面恢復了平靜,海面上的鳥就這樣消失不見,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小虎載着東方鳶柔飛了過來,準備幫幫忙。因爲萬靈之鑰的關係,兩人還是本能地感受到了正在游過來的生物有多危險。
雖然已經有了前面的鋪墊,當傳說中的上古異獸從海面拔起,瞪着四雙顏色各異,比三個夔音加起來還大的眼睛的時候,應循仍是忍不住顫抖着,動都動不了。
王恕爲了引異獸出海,特意選了最高的一座,高達百丈。而這異獸爲了看清祭壇上的東西,僅僅只是露出了一部分身體而已。
“我覺得…它剛纔可能…沒吃飽”應循睜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猶自留着粘稠液體的巨口,訕訕道。
巨獸的頭往前探了探,用比應循大得多的鼻子在它跟前不停地嗅着,一旁躲在暗處觀察的玄青捂着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快看快看!”“什麼情況”“這是什麼!”
玄蛇一族的人指着遠處的異獸驚歎道,玄罡站在屋頂上,看着遠處,手裡緊緊攥着一顆淡紫色的半透明石頭,一聲嘆息。
過了一會,異獸噴出一口熱氣,低鳴了一聲,轉過頭退回了海中。
看着異獸緩緩遠去,王恕長出一口氣。
不久前王恕他們暴走擾亂了天地元氣,除了修爲較高的修行者外,也引起了一些與天地間有微妙聯繫的遠古異獸的注意。
這幾日王恕和應循不停嘗試各種消除體內混沌狀態的方法,雖然極其輕微,仍舊多多少少牽動了天氣元氣。
雷獸原本在世界各處的深海遊蕩,如無特殊情況,每百年纔會探出海面換一次氣。
王恕和應循歪打正着下,引得雷獸尋着這一絲微弱的氣息,不遠萬里遊了過來。
只是這雷獸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王恕的預期,死鬼師父明明說過這傢伙是八顆裡頭最容易的一顆啊…
這氣勢,這體型,還有剛纔那震雷的力量,簡直分分鐘毀天滅地好吧???
“恕哥哥…我們不上嘛?不是說好一起烤…唔嗚~”東方鳶柔的話說到一半,王恕從震驚中恢復,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終究是晚了一步。
應循剛慶幸自己躲過一劫,看着已經升起的朝陽心口暖暖的。然而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眼前迷人的景色,忽然心生警兆,周圍的空氣像是凝住了一般,使他動彈不得。
“吼~”
眨眼工夫,但見一張血盆大口朝自己襲來,腥風撲面, 噴出的氣體溫熱鹹溼難聞異常,吹得他睜不開眼睛。
就在應循即將被雷獸一口吞下時,王恕祭着夜魄趕到,劍柄一轉!
雷獸的上下顎瞬間就合上了,一口把懸崖咬掉了一小塊,然後”咕嘟”一聲嚥了下去…
王恕抱着應循憑空出現在了斷崖邊上,渾身溼漉漉的塗滿了粘液,一臉生無可戀。
王恕朝着雷獸伸出右手,無名指搭在大拇指上,然後劃了一下。
???
因爲手上沾滿了這怪異的粘液,響指竟然打不着了。雷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八隻眼睛一齊眨啊眨的,不明白王恕到底在幹什麼。
一行也不是一點準備工作都沒有的,如今趕鴨子上架,把暗藏的佈置激發,碰碰運氣了。
只是這運氣似乎差到了極點,不但沒有在應循被吞下前順利轉移,如今僞裝成祭壇的火石雖然在雷獸肚子裡頭,但是卻點不着了…
王恕依舊沒有放棄希望,不停地嘗試着,然而貌似並沒有成功的跡象。
應循看着同伴越來越扭曲的無名指,面無表情,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啵!”“咕~”
謝天謝地,終於,隨着一聲沉悶的響指,雷獸肚子發出了怪異的響聲。
似是有點難受,雷獸腦袋開始冒出熱氣,張開嘴,一縷黑煙飄了出來。眼睛往王恕方向瞟了瞟,順帶打了一個嗝。身體也間歇性地泛起電光來,沒一會工夫便回覆如初。
似是將王恕引爆離火能量吸收並轉化成了震雷一般。
看得王恕驚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這哥們吞下去的那塊火石若真被引爆的話,足夠炸燬一間小一點的房屋了。
現在就打了一個嗝?它的胃是什麼做的啊…
不知是因爲響指不夠響,產生的共鳴不夠;還是因爲王恕力量沒有完全恢復;亦或是因爲雷獸身體實在強悍。
總之,計劃一是失敗了。
順帶,因爲雷獸連帶懸崖一角也吞下了,畫在地面上用來虛弱對方的法陣也開啓不了了,計劃二也失敗了。
再然後,看着不遠處又在呼呼大睡的小虎,明顯已經看到了這次作戰的最終結果,對王恕失去了信心,載着應循誘引雷獸去玄蛇村的計劃三,似乎也沒有執行的必要了…
最後…王恕眼睜睜看着雷獸伸出一隻明顯退化,萌萌的小手,抓起一旁黑色的玄武岩,非常好奇地瞧了起來…
真要命,那是用來萬一不不過逃跑傳送用的啊…
至此,王恕所有的錦囊妙計全部落了空。
唯一幸運的是,雷獸似乎沒有因此而發怒,反而對那個玄武岩非常感興趣。那塊石頭是王恕模仿朝雲國的傳送石而臨時做出來的。傳送的距離也比較有限。
“似乎對坤地比較感興趣?”應循提醒道。
王恕試探性地左手在虛空一劃,小心翼翼地再次喚出夜魄。雷獸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過來,目不轉睛的看着王恕。
不得不說,被八隻眼睛盯着的感覺,真的好詭異。尤其是八隻眼睛同開同閉的時候,兩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別提多難受。
偏偏還不能發作…
兩人就這樣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王恕握着夜魄的手還選在半空,此刻真是猶如千斤般沉重,放下也不是,提起來也不是…
雷獸慢慢的伸出小手,三隻小爪子抓住了夜魄,剛想拿走,卻發現對面的小個子似乎還不太高興。
王恕這邊內心是絕望的,兄弟你索性力道大點直接一把搶過去就算了,偏偏還是個非常敏感地主兒,力道剛好控制得跟王恕差不多。
話說,對面的大個子好像不太高興了啊…雷獸八隻眼睛眯起來,盯着王恕…
就好像在說,我很懂體諒別人的, 從不逼人的,你自己看着辦吧。
這到底要不要給啊,不給別說三年賭約了,感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啊;可是沒了夜魄,三年後拿什麼跟人家打啊…
兩人(一人一獸),就這麼僵着,氣氛着實詭異。
最後雷獸放棄了拿過來的念想,直接又扒拉下一小片懸崖,好讓自己能靠近些,把臉湊到夜魄旁邊,瞪着八隻大眼睛看了起來,兩隻鼻孔一張一張地聞啊聞…
眼前這黑色的小東西好眼熟,散發出來的氣息有點令他懷念,卻又想不起來…
時間過去了很久,雷獸還是保持着原來的樣子,玄青狀着膽子,從王恕懷中把應循抱走拿去洗掉了他身上的粘液。等兩人回來,一人一獸還是拿模樣。
時間對於雷獸來說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似乎在他弄明白之前,是不會離開了…
可是王恕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王恕試過看看能不能慢慢移動夜魄到能夠進行瞬移的動作,才動了一絲絲,對面雷獸的眼睛又全部眯起來了,口中還發出低鳴聲,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王恕真是欲哭無淚,訕訕擺回原來地姿勢,雷獸瞬間眼睛變得又大又圓,繼續好奇地觀察起來…
眼看太陽已經到了半空,接近晌午了。王恕身上的粘液幹了又被出的汗漬浸潤,散發出異常難聞的味道。
最關鍵的是,眼前這頭大傢伙似乎完全沒有動起來的意思,要殺要剮倒是給個明白啊…
丫頭和小虎又回到海岸玩去了,應循和玄青則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休息乘涼。
一開始玄蛇村的人還很緊張,生怕雷獸會殺過來。
後來發現,似乎這雷獸完全忽略了玄蛇村的樣子。
族民們逐漸麻木後,玄罡安排了幾個守衛輪流觀察雷獸的狀態,其餘的人都恢復成了往日的樣子。
就這樣,一晃就過去了三天…王恕已經整整三天滴水未進,當了三天的石頭人,紋絲不動。
當然,這三天並非一無所獲。
王恕和應循仔細觀察後發現,雷獸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往體外散出一部分震雷的力量,且極有規律。
規律到似乎已經成了如心跳一般平常。
由於王恕靠得比較近,感受更加直接,這隻雷獸的力量在降低。
爲什麼會降低呢?什麼時候會降到最低呢?
這倒不是說雷獸體內的震雷力量降低后王恕一行就能怎麼樣,單看這體型就很絕望好嗎?
王恕和應循好奇的是,它是怎麼將這些能量散出去的。
正常的覺醒者力量來自於自己的血脈。
覺醒者的修煉往往重中之重是在對於對元氣的應用上。同樣的離火權限,有的人可以花很小的力氣放出燎原烈火,有的人卻要憋足了勁,掏空身體,才能擦出一點小火星來。
其次,覺醒者還會分出另一小部分精力放到身體的修煉上。因爲體內權限的恢復速度直接跟體魄相關,身體越強悍,體內可用的天氣元氣恢復得也越快。
那些出現反祖現象的覺醒者在這方面就有很大優勢。有些人需要恢復一天才能回到全盛狀態,完全反祖的覺醒者只需一個時辰。
但是絕對不會有人愚蠢到將力量隨時散逸出去,即使一些能使用八大權限力量的野獸也沒有雷獸這樣的情況。
用的時候都要考慮是不是多了?用完這下還會還剩多少?別說雷獸這般奢侈浪費了。
所以會不會…它也是【真人】?不對,【真獸】?
只有【容器】纔不會擔心自己力量用完,【容器】只會擔心力量太多身體吃不消。或者多次調用天氣元氣沒有控制好,引入了其他屬性的元氣,這部分往往又相互混在一起,很難用出去,互相爭奪容器的【所有權】,最後讓身體變得破敗不堪,失心暴走。
所以困擾真人的,除了沒有修煉提升自己的法門外,就是怎麼將體內的冗雜多餘的力量排出去。
這個雷獸說不定掌握到了【真人】能夠活下去的關鍵!
可是兩人觀察個半天都沒能弄出個門道來。
正思忖間,雷獸忽然直起身子,看看遠處的大海又轉過頭看看王恕手裡的夜魄,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王恕眼看情況不對,趕緊趁雷獸猶豫的間隙,利用夜魄瞬移走了。
一看就知道這雷獸必須短時間內就要離開了,鬼知道會不會臨了把夜魄順了去。
雷獸一轉身,發現人沒有了,立刻就不高興了,氣得頭朝天,兩隻小手不停亂舞,嘴巴一開一合地似乎在說着什麼。
最後因爲實在找不到王恕了,只能背過身往海里游去。
也就在雷獸轉身後,應循看見了雷獸的背脊中間,那一片片魚鰭模樣的背刺上,有一片泛着亮紫色的光輝,隨着雷獸的心跳而律動。
直到雷獸遠去,王恕才又出現在應循身側,“哎呀…不好辦了啊,已經與身體融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