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盼在鄉下一待就是3天,時間過得快,大概也只是她自己認爲的,因爲在這裡無憂無慮,不用面對自己的媽媽,也不用承受爺爺給予自己的壓力和那些過高的期望,她覺得舒坦。加上今年很特別,往年是一到過年的那幾天,必定會下雪,或者下雨,今年倒是好,陽光特別的好,她每天就是在田野間到處走,累了就回到院子裡曬太陽。
農村一到過年,反倒是熱鬧,很多外出打工的人都回來,並不像城裡人那麼冷漠,家家戶戶都喜歡串門,打牌,再不然就是各種聊天,八卦。
其實美盼很喜歡這樣愜意的生活。
她這次過來帶了相機,等到第四天的下午,她才和黎展明說,想出去拍拍照。
“那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明天我們就回去了。”
美盼點頭說好,去了外面選景,拍了有小半個小時之後,她的手機響了起來,還以爲是黎展明打給她的,正一瞬不瞬的凝視着不遠處的一個景點,一聽到手機鈴聲,她下意識就接了起來。
“……爸,這纔不到半個小時呢,我……”
“你叫我什麼?”手機那邊傳來的,並不是黎展明的聲音,低沉渾厚的男聲,讓美盼心尖一顫,幾乎是本能的,從心底最深處冒出來的滋味兒竟是有些澀的。
她來這裡都已經是第四天了,頭兩天她還會時不時拿出手機來,看看,摸摸,在班級的微信羣裡活躍一下,再不然就是和徐倩小a她們互相在上面調戲一下彼此。
可那種心中始終都是空牢牢的感覺,她就是覺得好像怎麼都填補不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這個缺失的一塊,又感覺到應該是和手機有關係的,所以總是會拿出來,分分秒秒都帶在自己的身邊,但還是覺得不對。
有一個念頭,呼之欲出,就在她的嗓子眼裡,可美盼每次都不敢去深想,每一次感覺好像是要體會到什麼了,馬上又給嚥了回去。
直到現在――
她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原來,這些都是和那個男人有關係的麼?
美盼心尖重重的顫起來,下意識的捏緊了手機,這個時間,正好是下午3點,陽光特別的柔軟,因爲是冬日,顯得更甚,那些光,透過路邊的樹葉,慢慢的落在了美盼的頭頂上,她一頭黑色的長髮隨意的披散着,那白皙的臉上,慢慢的就有可愛迷人的紅色呈現出來,然後在這種柔軟的光線照射下,就像是一幅上等的畫。
那一定是無價的!
對於蘇晉庭來說,這樣的一幅畫面,的確是無價,可卻是讓他撲捉到了,所以這一刻,他心中那些浮動着的心思,好似慢慢的沉了下去,來的路上,反反覆覆的想着,自己到底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而這一刻,看着她柔軟又好似因爲自己,而又了那樣嬌羞又迷人的表情,他想着,方向是沒有錯,只是中途會需要承受些什麼,他目前來不及去細想,也不願意去細想。
“臉怎麼這麼紅?是因爲我麼?”
……
美盼呼吸一窒,太陽穴重重的跳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或者是……做夢吧?總之這一切都不可能會是真的,蘇晉庭……怎麼會知道她臉紅?
不對,她臉怎麼會紅?
美盼下意識的伸手,往自己的臉上摸了一把,掌心竟真的是熱熱的,好像還帶着一層薄汗似的。
她心跳越發的快起來,有些茫然的環顧四周,可什麼都沒有見到――
她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這種情況之下,覺得自己不開口是不行了,將相機掛在了肩上,她深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可以正常開口,這才低聲反駁,“誰臉紅?蘇晉庭你有什麼事?沒事我要掛了。”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是麼?”他剛剛見到她環顧四周的時候,就躲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這裡樹木較多,所以美盼一時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4天沒見着我了?就不想我?”
這話問的太過直白了,他們又不是情侶,誰要想誰?
可美盼不知道的是,自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越發的紅了,她接話的嗓音都帶着幾分讓她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嬌羞,“……誰想你?你到底有事沒事?”
“有事。”
“什麼事?趕緊說了我要掛電話――”
“盼盼,我想你了,不是身體想你,是我的腦袋在想你。”
“………”
感覺到整個世界,所有的聲音好似都在慢慢的倒退,倒退,再倒退,到了最後,耳邊咚咚咚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還有一起一伏的呼吸聲,包括他的――那在手機另一端的,屬於那個男人的氣息,滲在那些電波之中,竟像是一種魔力,可以讓人一直都沉醉下去,不能自拔。
反反覆覆的,美盼感覺到自己能夠聽到的,只有那麼一句話――
盼盼,我想你了,不是身體想你,是我的腦袋在想你。
………
盼盼,我想你了,不是身體想你,是我的腦袋在想你。
………
他在說什麼?他……這種說法到底是什麼意思?
代表了什麼?
他爲什麼要想她?
什麼叫做不是身體想,而是腦袋想?
………
美盼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思維是如此的混亂,因爲她是真沒有辦法理出點頭緒來,腦袋嗡嗡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炸開了一樣,可那種從心底的最深處滲上來的甜味兒,又是怎麼回事?
她發現自己是連手機都捏不住了,好幾次都想要張嘴說點什麼,哪怕是反駁,哪怕是直接掛了他的電話,或者是罵他無聊也好,可就是什麼都做不到,就這麼一直站着,傻乎乎的拿着手機,臉紅心跳着。
這又是一副,世界上最珍貴又美麗的畫。
蘇晉庭眸光不由柔然了下來,“怎麼了?說想你了,又發呆了?”
“……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美盼磕磕巴巴的接了一句,話一出口,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欲蓋彌彰的,也太明顯了,她捏着拳頭往自己的腦袋上捶了捶。
“別打腦袋了,本來就不怎麼聰明,再打不是更笨?”
美盼一驚,這次是真的清醒了,“……蘇晉庭,你在哪裡?”
“不是應該在你心裡麼?”手機那邊的男聲,越發的性感富有磁性。
美盼咬着脣,“我好好問你的話,你到底是在哪裡?爲什麼你知道我的一舉一動?”
蘇晉庭似乎是笑了一聲,美盼的腦海裡神奇的閃過那個男人,那種完全稱得上是顛倒衆生的俊容,淺淺一笑的樣子,那是別人看不到的邪魅又性感,可她不知是看到過多少次,現在竟然可以因爲他短促的一個笑聲,而勾勒出他的五官來。
這種微妙的轉變,已夠讓她難以承受的了,她卻又聽到蘇晉庭說:“因爲你在我的心裡,所以你做什麼,我都清楚。”
“………”
“囡囡,囡囡……”
這邊兩人正曖昧十足的時候,黎展明站在不遠處,正對着女兒揮手,在叫她,“趕緊回來,囡囡……”
美盼一聽到黎展明的聲音,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別的,手一顫,機身就從掌心之中滑,她連忙彎腰去撿,可一想,索性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
樹身後的蘇晉庭,蹙着眉頭,聽着手機那邊冰冷的短音,他先是沉了沉臉,可再一看那不遠處的人,那側臉紅的都快趕上煮熟的蝦了,然後又見她跌跌撞撞的朝着黎展明跑去,不管怎麼看着都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樣子,他心頭的陰霾又少了大半,一直等到她走遠了,他才意味深長的勾脣。
手機響了一聲,蘇晉庭伸手輕輕的摩挲着自己的脣角,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神色從剛剛的柔軟之中,慢慢變得冷漠寡淡。
“蘇先生。”那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什麼事?”
“不好意思這個時候打擾您,先祝您新年快樂,有件事,我必須要親自和您說一聲。”
“說。”
“是這樣的,前幾天我們就發現了,有人好像一直都在找簡女士之前的一些信息,因爲您讓我們派人一直都盯着這一塊,所以那邊有了點動靜,我們就已經接到了風聲,如果推斷沒有錯誤的話,這應該也是和前幾年的那次差不多。只不過感覺到對方這次好像是掌握了點什麼,找簡女士的方法也更直接了。”
蘇晉庭眉峰已完全冷峻,他本來是想點根菸的,不過又想到,這種地方,大冬天的很是乾燥,索性就不抽了,手指緩緩撫過脣角之後,插入西褲口袋,“按照我之前說的去做,你們應該知道,我要聽的並不是這樣的話,而是找你們做事的最終效果,明白麼?”
“是的,蘇先生,我們一定會盡力。”
蘇晉庭掛了電話,走到了路中間,終於還是點了一根菸,他站在那條和他身上氣場沒有一處相符的田間小道上,迎面吹來的是冬日裡的寒風,指間的煙,忽明忽暗,不過是被他斷斷續續抽了沒兩口,卻已經去了大半截。舌尖慢慢舔過性感的薄脣,又是舉着煙,深吸了一口,然後才轉身,朝着另一頭走去。
………
美盼跟着黎展明回家的時候,心情還是有些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