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之夢到了醫院,詢問清楚了韓樹正和韓林逸的病房之後,先是去了韓樹正那邊。
她現在還沒有見到人,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是之前過來的途中,醫院聯繫她的護士說了,韓家是有人報警的,理由是——家暴。
崔之夢一直都不能理解,爲什麼會有家暴?
自己的父親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哪會不知道,如果他能夠有那種家暴的行爲,華芯還能夠在韓家囂張跋扈那麼多年?韓林逸還能讓她教育成那樣?
不過轉念一想,是不是因爲爸爸知道了華芯和那個男人的事?
但不管怎麼樣都好,對她來說,韓樹正那已經是自己在這個世上所剩無幾的親人,其實人就是這樣的,當你深陷孤單寂寞,無助的時候,也許你想不到那麼多溫暖的東西,可當你被人疼愛着,感受着這個世界的溫柔,那麼你的心境也會變得不一樣。
到了韓樹正的病房門口,果然是見到有警察在,因爲她已經聽到了裡面的交談聲,不過也只有韓樹正一個人的聲音,“……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說了我沒有家暴,什麼叫做家暴?我沒有打她,她那是污衊!”
韓樹正低吼了幾聲,又忍不住咳了兩下,看樣子是身體不適的關係。崔之夢沒有在門口站太久,推門進去,裡面站着兩個陌生的男人,看樣子是那種便衣警察。
對方見她進來,看了一眼韓樹正,大概是詢問這人是誰。
崔之夢上前就開口介紹自己,“我是韓樹正的女兒。”
“韓小姐是吧?”其中一個警察開口,指了指牀上的韓樹正,“你既然來了,那正好,你母親說你父親家暴了她,現在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如果不是因爲你父親他也受傷,現在估計你是應該去警局找人的。”
“那不是我母親。”崔之夢不管對面的人是誰,這點她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擰着秀眉反駁,“另外,我認爲家暴這種事,也不應該光是聽信片面之詞吧?我家裡估計是沒有監控,所以也找不到什麼證據,可如果我爸要家暴的話,他還有必要躺在醫院的病牀上麼?”
崔之夢說的條理清楚,那爲首的警察,竟一時無言以對。
她這個時候才發現,韓樹正竟是受了傷,膝蓋上還包着紗布,看這樣子就不像是家暴的人,她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顯然這兩個警察就是不肯放人。
“韓小姐,我們辦事還需要你來教?那是你後媽對麼?這樣也可以理解,你爲什麼幫着你父親說話。關於家暴的事,我們自然會調查清楚,不過現在你來了,去辦一下出院手續把,你父親需要和我們去一趟警局。”
崔之夢氣結,現在當官的人辦事果然都是仗勢欺人的很。
她本來還想要和他們據理力爭,不過一想自己現在說再多也無用,而且韓樹正明顯就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崔之夢相信整件事必定是有隱情的。
她沉吟了片刻,無視邊上那兩個拿着雞毛當令箭的人,只問韓樹正,“爸,韓林逸呢?”
“他也受了點傷。”韓樹正說到這裡,頓了頓,看着那兩個警察,說:“警察同志可以出去一下嗎?我一會兒會和你們去警局錄口供,不過我想先和我女兒說幾句。”
“不行……”爲首的那個人斷然拒絕。
崔之夢心裡大概也是有數了,這估計就是華芯找的人,如果她推測沒有錯誤的話,和華芯有染的那個男人,保準是參與了這個事,所以這兩人現在纔會這麼咄咄逼人。
她想到這些,自然是不勝其煩,本來就是性子高冷的人,遇到這樣的事,別提是有厭惡,不會給任何好看的臉色,側頭就看着那個發話的人,冷笑,“爲什麼不行?我爸又沒有殺人放火,更何況就算是家暴好了,你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不是麼?還是別人說了什麼就是什麼?警察不是這麼定罪的吧?現在我只是想要和他說幾句話都不可以?”
那警察被崔之夢幾句犀利的話說得臉色很是尷尬,尊嚴受到了挑釁,當然更是囂張,就是不肯,本來是打算讓韓樹正自己跟着去警局的,現在顯然是開始強行帶人。
崔之夢要知道會鬧成這樣的話……她覺得自己的脾氣,也未必能夠容忍,那爲首的警察很快就讓人進來,原來樓下還有跟着過來的小警員,這會兒就是非得要把韓樹正給帶去警局。
崔之夢又氣又急,眼睜睜看着韓樹正被人強硬地帶走,只是覺得這羣人簡直就是蠻不講理,她無奈之下,只能是打電話給厲承易。
厲承易那邊正好完事,剛開車準備去學校,就接到了他小心肝的電話。
“寶貝想我了?我這就過去。”男人單手握着方向盤,開車之前,還特地對着後視鏡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黑髮。
崔之夢語氣有些急切,“承易,我在醫院。”
厲承易一聽,還差點摁錯了發動汽車的按鈕,“怎麼了?爲什麼會在醫院?”
“一言難盡,不過不是我自己的事,是我爸的事,你去警局好不好?他被人強硬地帶走了,那些警察做事太過分。”崔之夢就是這樣的人,真的從心理上依賴了某個人之後,她就是什麼話都藏不住的,心裡的委屈也願意都和他傾述,這會兒說話也是帶着幾分怨恨的,“應該是華芯找的人。”
厲承易一聽就明白了,馬上就說:“你自己過來當心點,我現在就去。隨時聯繫我,別擔心,這種小事,我能解決,嗯?”
崔之夢不擔心,因爲她相信厲承易。
…………
半個小時之後,她纔在堵車的高峰期之中,到了警局。
她看到了厲承易的車子就大搖大擺地停在一旁,等到自己下車的時候,倒是見到另一輛黑色的車子也停了下來,有人從裡面出來,行色匆匆,崔之夢也沒見到那人什麼樣子,沒多做他想就直接朝着正門口進去。
不過等到她走進的時候,這才發現剛剛進去的那個男人,是厲承易叫來的。
對方此刻正客客氣氣和厲承易握手,然後不知是厲承易說了幾句什麼,那人已經開始在訓話了。
崔之夢知道是這個情況,心裡其實是有些暗爽的。
也許你不能否認社會就是這樣,可有些讓人無法用正常方法去解決的人,也不外乎以暴制暴的道理,這不是真理,只是人活在這個社會裡,必須是要去面對的一個事實。
厲承易穿了件短袖的襯衣,淺藍色的,下面是一條灰色的九分休閒褲,露出了腳踝,雙手插着褲袋,就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邊上兩個已經恨不得要點頭哈腰的小警員,眼角餘光瞥見了門口的崔之夢,他眸光頓時柔軟了一些,衝着她招了招手。
崔之夢上前,他拉住了她的手,湊近她問:“剛剛爲難你的是誰?”
崔之夢就知道,他這意思是要興師問罪了,其實那人這會兒就臉色窘迫地坐在一旁,她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我想先見見我爸。”
“他可以走了。”厲承易輕輕巧巧地說:“關於家暴的事,我會讓律師來解決的,你父親是準備和華芯離婚麼?”
崔之夢一愣。
厲承易說:“我剛剛已經見過他了,不過他似乎是不願意和我說太多,我讓人送你們先回去,這裡的善後交給我就好,你和他好好談一談,嗯?”
崔之夢感激厲承易的體貼,她還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又是家暴又是離婚的。厲承易這麼一說,她也是同意的,等自己要走的時候,男人站在警局門口,也顧不上人來人往的,抱着她親了她一口,溫柔地咬着她的耳朵,“晚上在家裡等我,別的不要亂想,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告訴我,讓我很開心。寶貝,晚上領獎勵。”
“…………”
崔之夢被他幾句話吹得耳垂陣陣發燙,難以控制的心跳在不斷的加速着,這個男人已經有了這樣的本事,可以讓她在不高興的時候,被他的言行舉止逗弄得心情愉悅。
…………
厲承易讓人開車送韓樹正和崔之夢先回去,車子是厲承易的,崔之夢走之前,把自己的車鑰匙給了厲承易,他說一會兒他會開她的車回去。
這樣的小舉動,不知爲何,讓崔之夢陡然有一種,這個世界上,有一個男人,已和自己緊緊相連起來的感覺。
她上了車,韓樹正已坐在了後車廂,見女兒進來,“夢夢……”
“爸,回家再說。”
韓樹正點了點頭,司機開了差不多30分鐘,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一直等到了韓家,崔之夢才發現,家裡的客廳裡一片狼藉,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都難,她嘆息了一聲,“爸,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和華芯打架了麼?”
“我怎麼說都是個男人,要真的打架,你以爲華芯再是潑辣,還能讓我傷成這樣嗎?”韓樹正臉色很是難看,崔之夢發現自己父親眉宇間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就像是被人給狠狠羞辱了過後,有苦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