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慕瑾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這些天他一直在查那個孩子的身世,結果很令他滿意。
“瑾”花逸雪緩緩的自樓梯上走了下來,臉上掛着一抹冷淡而疏離的笑意。
“逸雪”看見她,慕瑾連忙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有事嗎?”好像從小長到大,這還是瑾第一次專門來家裡找她。
“想告訴你一件事情。”慕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是嗎?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再次見到他,才發現以前怦怦亂跳的心都好像平穩了,是因爲心中少了那份迷戀的緣故嗎?
“沐晗所說的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孩子。”說這話的時候,慕瑾的臉上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是嗎?你來這裡就是爲了告訴我這個。”花逸雪淡淡的笑了,“瑾,你並不用向我解釋什麼的?”
“你不高興?”慕瑾的笑登時僵在了臉上,他以爲聽到這個消息後,逸雪會很高興的,可是現在看她的表情好像並沒有欣喜的樣子。
“高興,當然高興。”花逸雪微微的點了點頭,“還有其他事嗎?”
“今晚我請你吃飯怎麼樣?”壓在心中多日的大石終於掀翻,慕瑾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今晚?”花逸雪猶疑了一下,“不好意思,瑾,今晚我還有事。”
“那改天吧”一絲失落慢慢的爬上他的心頭,可他的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
“好”花逸雪輕輕的點了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失陪了,有點事需要出去一下。”
“嗯,我也該走了。”說完,慕瑾站起身,在目光看向她的時候,眸子裡劃過一絲傷感,現在的逸雪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是那樣的冷淡,那樣的疏離,就好像他們是陌生人一樣。
“再見”說完,花逸雪毫不留戀的轉身上了樓,此時,她的腦海裡只盤旋着一句後,阿揚受傷了。
“再見”看着她的背影,慕瑾緩緩的說道,深吸一口氣後,他慢慢地走了出去,眸子裡有着一絲難掩的落寞。
在樓梯的拐角處,李子純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曾經他看不慣姐姐的付出得不到回報,所以他極力贊成他們分開,可是現在,先不說阿揚是他的朋友,就是姐姐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涉世未深、懵懂無知的小女孩了,現在的她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可就是這樣,才令他感到害怕。
“你杵在那裡跟個木頭似的幹什麼啊?”從屋裡走出來,就看見李子純一臉愁雲的站在那裡,那表情活脫脫就是一個八十的老頭子。
“你要去哪裡?”看着她穿戴妥當一副要出門的樣子,李子純忍不住問了一聲。
“我好像不用向你彙報吧,子純,我都多大了,你就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她是姐姐耶,讓弟弟管的死死的,這說出去她真的都不用活了。
“你是不是要出去見阿揚?”李子純直指要害,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對,你想攔着我?”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花逸雪索性也將話挑明瞭講,反正今天她是去定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豈料,李子純緩緩的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什麼?”這下子,花逸雪又楞住了,“子純,你沒發燒吧?”踮起腳尖,她的小手探到他的額頭上,輕輕地觸了一下,“不發燒啊。”她喃喃的說了一句。
“你知道他在哪家醫院嗎?”李子純白了她一眼,就算她知道,相信她也不一定能走進去。
“不知道”花逸雪聳了聳肩,這個問題她倒是還沒想過。
“唉~~~”李子純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別人稱之爲是大智若愚型,不知道她這樣的算不算?
“別唉聲嘆氣的,快走。”說着,花逸雪拖起他的胳膊就往樓下走,壓根就沒看見某人的目光正一臉探詢的掃視着她。
“我先警告你啊,到時候別亂說話。”李子純事先警告她。在外人眼中,她是一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在屬下眼中,她是一位精明能幹的上司,可是隻有他知道,她有多麼的孩子氣。
“少說廢話,趕緊走。”花逸雪用力的推了他一下,不滿的吐了吐舌頭,沒事她幹嘛亂說話啊。
“知道了,別推了。”李子純終於不滿的嚷嚷了一句,有這樣的姐姐是他的幸還是不幸啊?
在花逸雪的不停催促下,車子風一樣的駛向了醫院。
一路上到頂樓,站在那間唯一的病房門口,她突然沒有了進去的勇氣。
“愣着幹什麼啊?走啊。”急匆匆的要來的人是她,現在站在門口徘徊不前的人也是她,她到底想怎麼樣啊?
“子純,我們這樣空着手來好像有點不禮貌耶,要不然我們去買束花再來好了。”說着,她扭頭就往回走,卻在剛轉身時被李子純一把給拽了回來。
“你要幹嘛?”花逸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在害怕什麼?”
“害怕?”花逸雪猛地一仰頭,“笑話,誰說我害怕了?”
“你的手在發抖。”
病房裡,夜清揚靜靜的躺在牀上,一雙眸子出神的盯着窗外,藍天白雲,在溫暖的陽光照射下,讓人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感覺。剛纔,徐子俊在對他實行了一番狂轟亂炸之後拂袖而去,他知道子俊是在爲他擔心,可是既然是他認定的事情,他就必須完成,即使會以生命作爲代價。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他在想做這一切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但是隻要一想到那張嬌媚的容顏,就覺得做什麼都值了。
病房的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看着牀上那個或笑或憂的男人,花逸雪突然感到心裡澀澀的,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夜清揚”她強迫着自己發出聲音,可是那樣的顫音卻讓她一下子亂了心房。
“呃?”聽到聲音,夜清揚猛地回過頭,在看到眼前的她時,驀地睜大了眼睛。及至看到她身後的李子純時,一切都瞭然於胸。“你怎麼來了?”他的聲音很平淡,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說着,花逸雪大剌剌的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着那裹滿紗布的左臂,一股怒氣就那樣毫無來由的涌了上來,“你是怎麼搞的?沒事拿自己當靶子嗎?竟然還搞來了槍傷,夜清揚,你有種。”
看着她明顯的怒氣,夜清揚緩緩的笑了,“你來就是爲了說這些嗎?”
“你什麼意思?”花逸雪登時楞住了,難道這個笨蛋看不來她擔心他嗎?
“如果你說完的話,請你離開吧。”笑容在他的臉上悉數隱去,此時的他讓人有一種刻意疏離的感覺。
“你說什麼?”花逸雪的聲音陡的提高了八度,“夜清揚,你確定你的腦子沒被打壞嗎?”
“對不起,我要休息了。”說着,夜清揚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臉的倦容。
“好,很好,夜清揚,算你有種。”說完,花逸雪氣呼呼的轉身離去。
看了牀上的人一眼,李子純無言的嘆了一口氣,剛想轉身,卻被夜清揚給喚住了。
“怎麼了?好好養傷,過幾天我再來看你。”李子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幫我好好照顧她。”依舊閉着眼睛,夜清揚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她是我的姐姐,照顧她是我的責任。”李子純淡淡的說道,深邃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好吧,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說完,夜清揚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看了他幾眼後,李子純轉身離去。
當門“哐啷”一聲關上的時候,病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
視線再次投向窗外,不過這次,夜清揚的臉上有一種沉重的憂傷,那眉頭皺的就像濃濃的墨汁怎麼也化不開。
花逸雪氣呼呼的從頂樓一直下到了底層,嘴裡嘀嘀咕咕的咒罵着。
“我們現在去哪裡?”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李子純開口的時候依然平靜。
“我問你,你確定他只是手臂受傷,腦子沒問題嗎?”扭過頭,花逸雪火大的看着他。
“醫生說沒什麼問題。”李子純很無辜的聳了聳肩。
“這個該死的傢伙”最後瞥了一眼那高高聳立的大樓,花逸雪坐進了車裡,“下次再讓我看見你,你死定了。”
“這樣的話不是一個淑女該說的。”李子純平靜的提示她。
“去他媽的淑女,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當淑女的。”說着,花逸雪一拳重重的擊向了椅背。小的時候她還算是乖巧,可這不代表她的身體裡沒有邪惡的因子,之所以以前不爆發,是因爲她在很努力的變成瑾心目中的那個樣子,可是現在她根本就不用顧及那麼多,做回自己,有什麼不好。
“花逸雪”李子純連名帶姓一起吼了出來,通常這樣就代表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我的耳朵沒聾”花逸雪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開車”。
“你要去哪裡?回家嗎?”
“去找徐子俊”花逸雪沒好氣的說道,活像是人家徐子俊欠了她錢似的。
“你找他做什麼?”李子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貌似他們應該沒那麼熟吧。
“讓你去就去,否則……”花逸雪一臉陰險的看着他,那從喉間發出的低低笑聲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知道的。”說着,她向他拋了個媚眼。
“你敢?”瞬間,李子純變了臉色。
“你要不要試試看?反正我也蠻喜歡那丫頭,收來做弟妹也不錯,況且以他們家雄厚的資本,相信會對縱橫的發展有很大的作用,你要不要試試看?”
“花逸雪,你就是一個惡魔。”李子純咬牙切齒的說道,一副要將她除而後快的表情。
“惡魔?”花逸雪低低的笑了,“很不錯的稱呼,可是你見過這麼漂亮的惡魔嗎?”
“你……”李子純頻頻點頭,卻怎麼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在別人的面前,他永遠都是一臉的平靜,就算是泰山崩於頂都不會讓他皺一下眉頭,只是花逸雪卻是他的剋星,在她的面前,自己的平靜不堪一擊。
“子純,從小到大,鬥嘴皮你哪次斗的過我,死心吧,開車。”
那一天,在花逸雪去過醫院之後,夜清揚迅速的出院,因爲他不敢賭,賭她會不會再一次來這裡,還有他不敢賭自己是不是還能狠下心對她佯裝冷漠。
左臂依然裹着紗布,只要定期換藥,相信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一道疤卻是在所難免了。
“唉~~~~”坐在沙發上,徐子俊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從他踏進門到現在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嘆息了。
“怎麼了?場子被人給砸了?還是女人跟人跑了?”一邊剝着橙子,夜清揚頭也不擡的問道。
“你是真不知道啊還是裝傻?”徐子俊的話裡透着一陣濃濃的無力感。他在這裡唉聲嘆氣,竟然還有人在一旁說風涼話,太過分了。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丟給他一個大白眼,夜清揚將一瓣橙子放進了嘴裡。
“求求你,見見她好不好?你不知道她這幾天每天都來找我,害得我已經被老爺子不止一次罵了。”以前還覺得花逸雪乖巧可人,可是現在在他的眼裡,花逸雪無疑就是惡魔的化身,並且還是那種惡魔裡的極品惡魔。
“是嗎?”夜清揚低低的笑了,“她沒說有什麼事嗎?”這樣急躁的丫頭是怎麼管理好那麼一家大公司的,這個問題還真是值得商榷。
“只是說要見你,不過看那個樣子,好像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想起花逸雪那凶神惡煞的表情,他還是直打哆嗦。
“只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