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裡,衆官員看到很少上朝的定王竟然會出現在這裡,不由得紛紛暗自猜測,定王今天上朝,是因爲什麼呢?
好像上一次定王爺上朝,是因爲麗河縣官員貪污受賄一事,於是那一次,單是這大殿上的官員就有七人掉了腦袋,所以自那一次以後,定王爺給衆官員的印象就是定王爺一上朝,準備有好事。
所以今天看到定王,衆人心裡都有不好的預感。一般的事情,是請不動定王來上早朝的,所以定王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有什麼大事。
皇上來了之後,早朝開始,看到定王之時,皇上也很是詫異,不過,他總不好問定王,你今兒個怎麼上朝了?
所以皇上對於定王的出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和平常一樣,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當然,定王都站在這裡了,當然不可能無事。
好不容易討論了一番各官員提出的問題,定王終於站出來了,而衆人的心情,也因爲定王而忐忑不安,就擔心定王的出現,會牽連到自己。
“啓稟皇上,臣有事啓奏!”
北辰洛的位置是最靠前的,他往旁邊移了一步,將手中的奏摺交給皇上身邊的太監。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定王手中的奏摺上,然後那目光跟着那奏摺,移到皇上身上。
“臣參榮國公府與西華國勾結,密謀造反,還有榮國公府的孫少爺在一個半月前因事與人起了爭執,後將人打死,還將當事人的家人趕出了上京城,當事人的妹妹圈禁在榮國公府城外的容嬌別院。榮國公府二少爺貪污受賄,三少爺奪人之妻......”
一個又一個的罪名從定王嘴裡吐出來,所有站在勤政殿的官員都嚇出了一身冷汗,而最受驚嚇的就是榮國公府的人,定王的那些罪名,全都是針對他們的,而每一項罪名,都足以讓他們丟了性命。
其它的罪名都好說,畢竟哪一戶高門大宅的人家沒出幾個不肖子孫,在外生出一些欺壓百姓的事的。而且就算皇上追究,定王追究,最多也就把犯事的人推出來。
可與西華國勾結,密謀造反的罪名卻足以將整個榮國公府推入地獄,讓榮國公府所有的人都人頭落地。
能有什麼罪名重得過密謀造反?
那絕對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如果那樣的罪名成立,不說整個榮國公府的人,就連榮國公府裡活着的雞鴨豬狗,都無一生存。
皇上此時看着定王遞上來的奏摺,至於下面定王說的話,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一本奏摺上,皇帝最恨的事情是什麼,就是臣子造反。
而現在,他手裡拿着的就是臣子造反的摺子,這樣的摺子他登基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
看着摺子上寫的,皇上的臉色極其難看,定王呈上來的東西,皇上相信如果不是有了確切的證據,定王絕對不會將這一本奏摺呈到他面前來。
而榮國公府的人看着皇上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一本奏摺上,看着皇上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們的心也跟着越來越往下沉。
自古以來,凡是沾上與造反有關的事,就算沒有確切的證據,也會給自己惹來一身的腥,更何況今天參他榮國公府造反的人還是定王。
想到他們暗地裡對定王的算計,對秦梓兒的算計,榮國公府的幾位爺心裡的不安更是越來越嚴重。
他們一致想到,這是定王的報復。
定王只怕是將鎮南王府中毒一事查清楚了,所以也將他們做的事情查清楚,於是,定王出手了,對他們榮國公府出手了。
他們本來會以爲如果定王查到他們身上,就會找上門討要說法,卻沒想到,定王做得那麼狠,一出手,就想要將整個榮國公府連根拔起,將整個榮國公府九族殺盡。
可是現在,他們卻還不能給自己申辯,皇上沒開口,他們心裡即便再着急,也不敢馬上喊冤。
定王陳列榮國公府的人犯下的罪名用的時間不多,一條又一條的罪名讀出來之後,他就站立在前,臉上的神色和平時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好像他剛剛參榮國公府的罪名之事,不過是說那些個平常話一樣。
“榮國公,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定王呈上去的奏摺被皇上從上直直扔到榮國公面前,榮國公顫巍巍地蹲下身來,將地上的那一本奏摺撿起來,雙手微微顫抖地捧着那一本奏摺,看着裡面所寫的東西,只覺得整個腦子都暈乎乎的,身形晃了晃,幾乎沒能站穩。
“皇上,微臣冤枉,我榮國公府冤枉,微臣絕對沒有謀反之心,更沒有做過損傷我紫瑞國利益的事。微臣承認,微臣的小二確實有些渾,做出過一些傷害百姓之事,微臣定會嚴加管教,他傷害的那些百姓,微臣定然壓着他親自上門,給人賠罪,直到那些百姓原諒他爲止。”
榮國公跪倒在地上,他跪下之後,榮國公府的其他人也紛紛跪下,齊喊冤枉。
皇上看向北辰洛,眼底精光閃過,面色卻是一片冷肅,“定王爺,你參榮國公與西華國勾結,密謀造反一事,可有確鑿證據?”
北辰洛淡淡地看着皇上,聲音低沉:“本王既然敢參他,自是有了確鑿的證據,不然本王爲何要參他?人證物證,都已經等在外面。”
聽到定王的話,衆大臣心裡都明白,榮國公府這一次,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而榮國公府的人何嘗不是那樣的想法,雖然密謀造反一事他們沒有做,可是與西華國勾結這一條罪名,他們確實是犯下了的。
既然已經與西華國勾結,那麼後面是不是有造反之心,估計皇上也不會嚴查了的,就算他們沒有造反之心,皇上也不可能還容得下他們榮國公府。
“傳人證物證!”
皇上低垂的眼中冷芒閃過,定王府的情報果然比他的還要精密,他沒能查到的事情,定王府卻連人證物證都收集齊全了。
至於所謂的人證物證是否齊全,皇上其實並不打算細查,皇后和榮國公府以及晉王密謀的事,又豈能逃得過皇上的耳目,榮國公府越來越不安分了,他正打算找機會削弱榮國公府的勢力,現在剛剛好,定王既然送來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又如何會錯過這個機會。
榮國公府的勢力雖然遠遠不及定王府,可也是不容小覷的,這些年皇上也時不時的會被榮國公府掣肘,如若不是因爲皇后沒有兒子,榮國公府翻不出太大的風浪,皇上早就容不下榮國公府了。
上一次給皇后下毒,皇上也很清楚,這件事皇后定然是懷疑到他的身上的,不管皇后是懷疑,還是已經確定,皇后都會對他有了防備,或者說皇后已經在私底下密謀,與某位皇子聯手,如若有合適的機會,就除掉自己這個皇帝。
至於夫妻之情?皇上又豈會相信皇宮裡會有這樣的情意?
既然皇后不可能真心站在他自己這一邊,而且極有可能隨時反咬自己一口,皇上當然想要先下手,將皇后一黨除去。
皇后的倚仗是榮國公府,只要榮國公府沒有了,皇后就像是拔了牙的毒蛇,翻不起半點風浪。
更何況現如今國庫空虛,急需銀錢填充,榮國公府百年世家,抄了榮國公府,國庫肯定能多出不少收入,在銀錢方面,他也能趁手一點。
當定王提供的人證和物證上了金鑾殿之後,榮國公府再喊更多的冤也沒有用,勤政殿上早朝的與榮國公府有關係的官員,全部被打入天牢,而榮國公府也很快被皇上派人前去圍住,將榮國公府所有的人都下了大牢。
因定王爺參榮國公府而引起的腥風血雨並沒有影響得了定王府裡的人,可榮國公府,還有深處後宮的皇后娘娘,這一天卻感覺到了滅頂之災。
榮國公府的人被拿下打入大牢之時,皇上的口諭同樣到了皇后的寢宮,皇后後位被廢,打入冷宮。
不過是一天的時間,百年根基的榮國公府瞬間毀於一旦,尊榮天下的皇后娘娘,也瞬間由身份高貴的後宮之主,被攆到宮裡最冷肅蕭條的冷宮,錦衣玉食的生活再也與她無關。
北辰洛回府之前,梓兒已經得知了早朝發生的事情,昨晚上梓兒就知道北辰洛不會善罷甘休,原來他所說的,這一次玩大一點,是要將整個榮國公府連根拔起,不留一線生機。
不過,梓兒倒也沒有覺得北辰洛有多狠,榮國公府與西華國勾結的事,是事實,至於榮國公府密謀造反這件事,倒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說,造反一事,其實是他們的猜測。
只是梓兒卻沒想到,今兒個早上,北辰洛會將他們猜測中的事情寫成了奏摺,參了榮國公府。
其實這些年來,榮國公府所做的陰損之事並不少,他們府裡的很多人都是死有餘辜,不過要說株連九族,其實梓兒覺得這樣的連坐責罰,是不明智的。
只不過梓兒也不可能爲那些無辜的人去申訴,一來這件事本就是定王參了榮國公府的人造反,他們纔會遭此罪罰,二來,株連九族是西瑞國的律法,梓兒如果想要挑戰這律法的不合理性,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北辰洛做這麼多,是爲了自己!
“今天之後,只怕咱們西瑞國的大臣們對定王爺和我秦梓兒的忌憚,又會更加深了。”
把毛巾遞給北辰洛,梓兒無奈地笑了笑,其實如果讓她處理,她定然不會那麼狠,將整個榮國公府的人都殺了。
“榮國公府的人不冤,他們確實密謀造反,我昨天得到的消息,也得到了確切的證據,榮國公和西華國的人密謀,如果能順利奪去西瑞國,那麼榮國公將會與西華國分食西瑞國,榮國公佔據西瑞七成領土,而西華國則是分得三成。”
北辰洛接過毛巾擦了擦臉,牽着梓兒的手一同走到桌子旁,桌子上已經擺放着白玫準備好的茶水點心。
梓兒詫異地看着北辰洛,他昨天才知道榮國公密謀造反的消息?怪不得自己還不知道,原來時間這麼緊。
“昨天才收到的消息,王爺你今兒個,或者說是昨兒個晚上就安排好一切,這行事效率,真真是越來越高了。”
既然榮國公真的密謀造反,自己真的不需要爲那些無辜而死的人內疚,即便那些人沒有做什麼,可他們既然享受了榮國公府說給予他們的尊榮,得到了榮國公府的庇護,現在榮國公府出事,他們被牽連了也不冤。
“榮國公府百年世家,其實這些年來,已經慢慢地從根部腐蝕了,就算本王今天沒有出手,榮國公府只怕在皇上另選新皇繼位之前,就會被皇上舍棄。今天本王呈上去的那些證據,雖說看着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如果不是皇上心裡也想要除去榮國公府,他又豈會這麼輕易就將榮國公府的人全都下入大牢,而不是先派人審查。”
其實北辰洛又豈會看不出皇上心裡的想法,看不出皇上已經不想在留着榮國公府,其實之前皇上做的那些事,不也是想要榮國公府與他定王府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