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夜色漸濃,耶律濬在院子裡獨自呆坐了一會兒,才起身朝自己院落走去。
而端木凌雲因爲第二天要走,所以晚膳過後他一喝蘇淺眉呆着聊天,一直到夜深才依依不捨去休息。
這一幕都又躲在遠處的耶律濬收進眼底。
第二天一早,耶律濬還在清掃院子,看見蘇淺眉打扮妥當出去送別端木凌雲。他努力不去想那個畫面,將自己所有的心思用在自己的工作上,一絲不苟的掃院子,專心致志澆花,打理每一個自己管轄的花圃,這些活兒忙完之後,已經接近中午。
過去看了徐逸辰一眼,知道他已經喝完了藥,耶律濬便和他以及花夜坐下聊天,在這兩個人面前,耶律濬將自己得知的一些消息告訴他們。
這兩個人耶律濬知道是最靠得住的,他們都是溫文爾雅,但是心底聰明,均屬於內斂的性子。所以自己也沒有什麼可避諱的。
徐逸辰對於劉小蓮和小蠻不是很瞭解,但是花夜知道,所以當他聽完耶律濬說的情況,便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劉小蓮的爲人他是瞭解的,看似溫柔實則很有心計,那個小蠻更是含而不露,這兩個人原來在肅北王府都是頗受優待的人,後來劉小蓮因爲殲情敗露被耶律濬趕出王府,而讓她原形畢露的就是蘇淺眉;而小蠻可能很想留在王府,因爲生活條件的確優越,但是也被耶律濬送出府外,原因也很簡單,他想要挽住蘇淺眉的心,所以要將自己身邊的鶯鶯燕燕都打發了,那小蠻在不爽的同時,很容易將情緒移到蘇淺眉身上,她會認爲是對方擋住了她的好事。
現在,這兩人同時聚到一起,而且還和藍劍保持了親密的關係,這樣的話,藍劍不會沉默,他不是已經答應了對方自己會見機行事麼?就是說他一定會爲她們出氣。
“現在那兩個女人走了,而藍劍還在,意味着什麼?”徐逸辰修眉微微一挑,看了一下花夜還有耶律濬,“是不是因爲你的警告讓劉小蓮和小蠻心生怯意,不敢逗留在這裡,所以就搬到別處去了,而藍劍留下是因爲靈兒給了他很多銀兩,所以他要完成他的治療?”
“這個判斷不無道理,”耶律濬雙手環胸,目光深邃,他先肯定了徐逸辰的這個說法,轉而又道,“不過,也可能會有相反的預兆。”
雖然自己已經警告了對方,但結果不得而知,很可能她們懾於自己的壓力停手,也很可能會因爲自己的刺激而更加痛恨蘇淺眉。
鬼目說這幾日劉小蓮和小蠻的談話明顯減少,說明她們不是沒話說,而是在提防着被偷聽--得出這個結論自己並不意外,她們的確就是詭計多端。
“我們要怎麼辦?要不要和藍劍談談?”花夜輕聲提了一個建議。
如果藍劍知道那劉小蓮和小蠻並不是什麼善類,而完全是想要拿蘇淺眉出氣,他應該不會將錯就錯地幫助她們吧?
“試想一下,一個陷入感情漩渦的人會不會聽我們的話?在小蠻和我們之間會選擇相信誰?”耶律濬轉頭看着花夜沉聲問了一句。
答案不言而喻。
“我們應該讓靈兒避免見他,或者讓靈兒出個遠門,等她回來,我的治療也就結束了……”徐逸辰剛一建議,便感覺到耶律濬的眸光更深邃了--他肯定不希望這樣,因爲靈兒若是選擇出門,很大程度會去找端木凌雲,而對方也樂意效勞照顧靈兒,但是耶律濬這裡就難受了。
所以他說到這裡也不再往下說了,隨即淡淡一笑,表示自己不是讓他不好過。
耶律濬輕嘆一聲,緩緩坐下,目光遊離在窗外,緩緩道:“她應該不會離開,這段時間,唐門的事務的確很多。我其實很想直接對她說小心藍劍,但是說不出口,不知道你們會不會理解我的心情。我其實特別不想讓她知道藍劍要對她不利,是因爲劉小蓮和小蠻,因爲着有和我牽扯着關係,換句話說,又是因爲我,有人要對她不利--我欠她的太多,我……本來的心意是想要給她最多最多的快樂和幸福,可是……”
屋裡頓時安靜了很多,三個男人各懷心事,久久沉默着。
“濬,你不必日日來陪我,我感覺那藍劍對我也沒有什麼惡意,所以你想辦法呆在靈兒身邊吧,這樣你會時時看見她,不管那藍劍以什麼方式接近靈兒,都在你的範圍之內。現在那端木凌雲已經離開了,你也不會感到不自在了……”徐逸辰打破了沉默,給耶律濬指了一個辦法,他知道這個辦法是耶律濬一直想要做,但是因爲端木凌雲在,他不能進行的。他深愛着靈兒,所以根本無法做到看着另一個男人對靈兒獻殷勤自己無動於衷。
耶律濬俊臉一窘,自己心裡的這個想法被徐逸辰點破了,端木凌雲一走,這個想法的確佔據了心裡最大的空間,當然,在徐逸辰和花夜面前,他也沒有掩飾,只是淡淡一笑:“你們知道,現在的我在靈兒面前根本不被待見,她的原則性很強,我若是呆在她身邊,估計不好受,但我還是會去做的……”
他想要義無反顧,有擔心被蘇淺眉收拾的矛盾心理被徐逸辰和花夜看在眼裡,他們知道,即使對方再爲難他,也也會堅持到底的。
“去吧,我和花夜會時不時幫你的,前提是你要好好表現……”徐逸辰向他伸出手去,情誼深長地低聲道,“不管怎麼樣,你是一個有福的男人,有一個自己愛的女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最可貴的是,這個女人心裡也是愛你的,只是她忘記了你,若是想起你,我想她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好好努力吧,不要錯過了……”
耶律濬用力握了一下徐逸辰,閃出一個絕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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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剛醒,代掌門就到蘇淺眉住處,左顧言他了一會兒,便提出叫耶律濬做蘇淺眉的貼身侍衛。
蘇淺眉坐在窗前的書案邊,那眼瞥了代掌門一眼,對方微垂着頭,看不出是什麼表情,於是她淡淡問道:“代掌門爲什麼要向我舉薦耶律濬?”
代掌門恭恭敬敬施禮,含笑道:“是這樣,自從掌門回來,身邊的侍衛也很難有幾個得力的,而這個耶律濬,論武功,在所有的侍衛中他是穩拔頭籌,論謀略,他上過戰場,運籌帷幄是常有的事情,論忠誠度,他的忠誠卑職絕對可以擔保,您的身邊就缺乏這樣的全能人才,所以有必要置幾個。”
“代掌門可知道他和我的關係?據說我曾經和他成過親,不知你知否?”蘇淺眉往椅背上一靠,懶懶問了一句。
這個代掌門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要將這個耶律濬安插在自己身邊,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可是現在彼此的關係似乎有些不好處理。還有,若是端木凌雲回來看見,心裡會怎麼想呢?估計他也知道自己和耶律濬的一些事情吧?可能除了自己,很多人都知道。
自己不能坐視不理和耶律濬之前的某些關係,但是也要尊重自己現在的感覺。
代掌門一頓,自己自然是知道兩人的關係,可是要怎麼回答纔可以將耶律濬順利送到掌門的身邊呢?
他極快的想了想,對蘇淺眉笑笑,回道:“掌門,您和耶律濬之前的確成過親,可是古語不是說‘舉賢不避親’麼?他現在是我們的侍衛,是您的部下,他有這個能力,我想您也不會將他拒之門外吧?您一直都是大度、胸懷開闊的人呢……”
“少來戴高帽子,”蘇淺眉一語點破對方的*目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片刻,繼續道,“代掌門的面子我也不能時候不給,畢竟是爲了我考慮,雖然我和他之前的情況我沒有記憶,但是有些關係還是要考慮的,我現在和端木凌雲有婚約,所以要考慮他的感受,耶律濬可以做我的侍衛,但是有期限,等端木凌雲回來,他就不能總出現在我身邊,你看如何?”
代掌門連忙點頭稱是,自己也管不了多遠,只要現在將耶律濬託付自己的辦到就好了,估計等到端木凌雲一回來,耶律濬主動就撤退了,因爲他會受不了刺激的。
“掌門,那他什麼時候可以到您身邊來?”代掌門知道耶律濬還在自己院子等着呢,所以這個時間自己問清楚,好讓他準備一下。
蘇淺眉朝外看了看,懶懶道:“現在就可以讓他進入角色了。”
“是,卑職馬上去通知他!”代掌門看事情進行的很順利,高興的領命而去。
代掌門一口氣跑回自己的院落,將結果告訴了耶律濬,並喜滋滋地表示了自己的慶賀:“王爺,我這件事辦的如何?”
耶律濬難掩自己的喜悅,代掌門這件事的確辦的很合自己的心意,這是自己現在最想辦的事情,自從進了唐門,自己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和徐靈兒在一起,要麼是她的冷淡,要麼是端木凌雲在場,自己被疏遠的不知道有多遠,幸好,端木凌雲離開,給自己創造了這個機會!
“代掌門,你辦的很好,我不會忘記你的,現在我就馬上過去。”耶律濬拍了拍代掌門的肩膀,表達自己的開心。
代掌門此時卻漸漸斂住了喜色,低聲道:“您不怪我之前的舉動,我就一直很滿足了,正是因爲我,才使你和掌門長了這樣的局面,我的愧疚一言難盡……”
耶律濬很寬容地笑笑:“說實話,開始我若說不生氣那是假的,但是做爲靈兒的下屬,你的做法我可以理解--好了,我要去做事了。”
他說完,含笑出了代掌門的院落,直奔蘇淺眉的院落。
蘇淺眉正伏案寫着什麼,看到耶律濬進來,擡眸看向他,緩緩道:“爲什麼想來這裡做事?”
“因爲屬下想要保護掌門。”耶律濬努力擺出一個真誠的樣子,在對方跟前以這樣的稱呼描述兩人的關係,好像還是第一次。
保護?蘇淺眉輕笑,自己的武功足可以確保自己無憂,他來表什麼決心?
“是麼?也好,我身邊除了秋月之外,的確沒有很貼身的人,你來做也不錯,保護我談不上,你幫我做一些侍女們做的事好了--我的衣衫需要整理一下,你去幫我整理吧。”
蘇淺眉指指衣櫥。
另外兩個侍女捂嘴偷笑不已。
“你們先出去吧,站崗放哨去,屋裡的活兒交給耶律侍衛好了。”蘇淺眉對那兩個侍女擺擺手,示意她們出去。
耶律濬表情一頓,她這是吧自己當女人來看待麼?這也太貼身了吧?秋月被她派去照顧徐逸辰的起居,她這裡有那四個女子足夠了,叫自己來做,分明是想要難爲自己,不過對自己來說,簡直是求之不得呢!
耶律濬洗了手,然後到衣櫥前,打開,準備將裡面的衣衫重新整理、放置。
他之前從來沒有整理過衣衫之類,尤其是女人的衣衫,更沒有弄過,可現在他面對花花綠綠的一大隊,頓時眼就花了,這個徐靈兒的衣櫥怎麼會這麼亂呢?她的侍女是做什麼的?
他終於忍不住回頭問道:“那個……你這裡一直這麼亂麼?”
蘇淺眉連頭也沒回,直接回道:“不是啊,我叫侍女們弄亂的,當然這不是爲難你,是想要測試一下你的能力,我這個人脾氣不好,我身邊的人很可能會適應不同的事,比如現在侍女去外面候着,你在這裡整理,所以你要做好準備,覺得無法承擔就說,我會考慮將你換下去的。”
耶律濬感覺自己的頭大了,這個徐靈兒竟然是故意的!
不過,他語氣堅定,沒有給蘇淺眉任何懷疑的機會地回道:“我會做好的,你放心。”
然後他開始認真又手忙腳亂地開始了整理。
蘇淺眉拿眼角餘光掃了對方一眼,心裡偷偷一樂,繼續自己手裡的事情。
屋裡兩人各忙各的,蘇淺眉時不時會和侍女們說幾句話,而耶律濬一直沉默着,進度極其緩慢地整理着那些衣衫。
蘇淺眉感覺累了,在院子裡和侍女們踢了一會兒毽子,然後代掌門來彙報了一些事情,兩人商量妥當,代掌門離去時,天色已經接近傍晚。
她回到正屋,看見耶律濬還在那裡忙碌着,額頭還有細密的汗珠,看來這件事情就夠他受的了,明天還有呢,自己正無聊着,可好就來了一個解悶的,真是不錯。
耶律濬這個整理,進行的昏天黑地,直到晚膳過後,纔將蘇淺眉的衣衫整理妥當,蘇淺眉檢查了一下,還算差強人意,就放他吃晚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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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耶律濬早早起來收拾完畢,就到蘇淺眉的院裡聽候差遣。
不一會兒,蘇淺眉沐浴完畢,長髮輕挽,斜插碧簪,身着家常的衣衫出現在正屋門口,看見耶律濬已經出現,便對他笑笑。
耶律濬的心立刻漏跳了幾拍!她自己笑了,她竟然對着自己笑了!有多久沒有這樣的場面了?那絕美的笑沒有對着自己展開了?
他一時感慨萬千,也對着蘇淺眉淺淺一笑,作爲迴應。
蘇淺眉回到屋裡,坐在窗前,研究似的看着玉樹臨風般的耶律濬,心裡又開始嘀咕,自己之前的眼光也的確不錯,這廝的模樣稱得上世間少有了,冷豔如霜,可是一笑卻可以融化冰雪,那笑容燦爛的難以形容。
這樣的男人應該不乏傾慕者,他趕忙要來找自己呢,雖然他說喜歡自己,但是自己跟本記不起他,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有堅持的必要麼?
“耶律侍衛,你過來。”
蘇淺眉對耶律濬招招手。
耶律濬馬上進屋,來到蘇淺眉眼前,等着對方開口。
“你喜歡畫畫麼?”蘇淺眉忽然開口問道。
耶律濬立刻開始盤算對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之所以問,肯定不會是想要學習,因爲那眼神已經暴露無疑了,所以她很可能是想要當師傅教別人。
一有這個猜測,耶律濬馬上謙虛的回道:“屬下不怎麼會……”
她連自己是誰也記不清了,那麼自己會畫畫這個事情她也一定不知道了,也好,自己就當一次徒弟,讓她過過癮好了,難得他有這個閒情逸致。
蘇淺眉要的就是這個回答,所以她立刻熱心的叫耶律濬坐在自己對面,同時攤開宣紙,對他道:“今日我正好有空,可以教你花一些簡單的,算是入門--在我身邊的不僅僅要有文韜武略,琴棋書畫也要在行才行,不然跟不上形勢……”
耶律濬努力做出認真聆聽的表情,其實自己對徐靈兒的畫藝幾斤幾兩一清二楚,但現在最重要的是配合。
所以他一邊研磨一百年聆聽對方的教誨。
不過,當他一看蘇淺眉在宣紙上畫的所謂的簡單圖案時,直接愣住了。
---------------------8000字更完畢,親們猜猜蘇淺眉畫了什麼呢?怎麼會讓男主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