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與阿紫走進了一片竹林,這些高挺的竹子依舊翠綠,枝丫與修長的葉片上覆蓋着一層白雪,也是很有一番情趣。
“咯吱、咯吱...”
兩人順着山道一路而上,腳下的雪越來越厚,踩上去發出的聲音讓人覺得很舒服。
終於走到了一處平坦的空地,一間簡陋的房屋映入眼簾。
這房屋因爲時間久了沒人打理,已經快要坍塌,積雪在屋頂處堆得幾尺高,彷彿跺一跺腳,就會將它整個壓塌。
“這裡是?...”阿紫問道。
肖何左右觀察着,回答:
“我的家...以前的家...”
慢慢踱進院子,肖何走向了一個角落,蹲下來,摸索了一會,在雪中扶起了一根粗粗的木頭樁子。
這根木樁上有些凹痕,細細看的話,竟然是一個個小小的手印。
這木樁將肖何的思緒瞬間又帶回到十年之前,也是一個飄雪的冬季...
大雪紛飛,一個身材瘦弱的小男孩還在練功,他蹲着馬步,一掌又一掌地擊向木樁。儘管臉被凍得通紅,腿也幾乎失去了知覺,但他還是絲毫不放棄。
“身下不穩,出掌無力,你耍的是哪門子的武功?”
一條竹藤抽打在小男孩的身上,讓他的身子顫了一顫,但他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疼得喊出來。
“師父,這天氣太冷了,我使不出力啊..”
小男孩的師父嘆了口氣,擡頭望了望從天而降的鵝毛飄雪,鬍子上早已結成了冰霜。
“肖何,你要記住,你的拳沒有力量,不是因爲天冷,而是因爲你的心冷...”
小肖何反覆琢磨着這句話,“因爲心冷?...”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爲師的這句話...肖何,繼續練下去,直到你的衣服被汗漬透爲止...”
小肖何現出一臉苦色:
“師父,怎麼可能啊...”
“嗯?!”
肖何的師父又舉起了竹藤,不怒而威。
“師父,我明白了!...”
小肖何趕緊轉過身來,繼續向木樁擊打...
“師父,我已參透您話中的真意,但您卻不在了...”
肖何撫去木樁上的雪,轉身向破屋後的矮坡走去。
阿紫一步步跟了上去,也在那跟木樁上摸了摸,眼中現出不解。
“肖何,等等我...”
阿紫見肖何走得很快,不免有些怒色,但等她轉過破屋後時,卻愣在了原地。
在矮坡頂處,有一座半人多高的的突起,顯然是座簡陋的土墳。
肖何走到了墳前,用袖子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遍石碑,終於露出了幾個略顯稚嫩的大字:“尊師肖傾堂之墓”
“這裡就是肖何師父的安息之地?”
阿紫心中暗暗想着,卻知趣地不再上前一步,只是在遠處望着肖何的背影。
肖何簡單處理了一下墳頭上鬱鬱蔥蔥的雜草,靜靜坐了下來。
“師父,徒兒這麼多年沒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肖何將裹着狗肉的黃油紙打開,將其中一份狗肉擺在了墓碑前,另外一份拿在手中,一口咬了下去。
淚,終於順着他的臉頰淌下,混着狗肉,流入了嘴裡。
這遲來的淚,肆意揮霍,肖何拼命咀嚼着,彷彿要永遠抓住這一刻的味道。
他在一瞬間又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吃狗肉的時候,也是和師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餓了吧?拿着,以後跟着我練功,少不了肉吃...你要記住了,永遠不要乞求別人的施捨...”
“記住了,師父...”
... ...
肖何拼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整張臉卻是扭曲得有些可笑。
“師父,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小乞丐了,但我還是沒能忘了您教給我的招式...忘記一切招式,忘記一切功法,方可百戰百勝,這在修道者的眼中況且是天方夜譚,您怎麼會如此教導您的徒兒呢?”
肖何嗤笑一聲,將手中的狗肉連骨頭都嚥下了肚。
“難道您是大羅金仙,特此來教導我的?您的肉身被毀,其實神魂早已返回天界?”
肖何靈光一現,卻被自己這個可笑的想法逗得大笑起來。
“怎麼可能,肖何,你這個傻子,師父可是你自己親手掩埋的...”
肖何的笑容僵住了,他默默說了一句:
“師父是真的死了...”
拔開酒囊的木塞,肖何將酒灑在了地上,這是他第一次從心底裡承認,自己的師父,肖傾堂,死了!
肖何揚起頭顱,將酒囊擡起,就這麼“咕嚕咕嚕”灌了一通。
將空空的酒囊甩到一側的雪地裡,肖何的身子搖搖晃晃就要倒地,他一把扶住墓碑,甩了甩腦袋:
“師父...徒兒,徒兒要去做一件事...一件耽擱了...耽擱了很久的事...只有這麼做了,我才...才能真正地跟過去有個了斷...”
說完這句話,肖何“撲通”一聲倒了下去,口中還在稀裡糊塗地說些什麼,卻完全聽不清了。
“肖何!”
阿紫見肖何醉倒,急忙奔了過來,聞到他一身的酒氣之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又是哭又是笑,現在卻醉成一灘爛泥,真拿你沒辦法...要不是師父的囑咐,真想撒手不管了...”
雖然阿紫口中有些埋怨,卻還是將肖何攙扶起來,一隻手搭在玉肩上,緩緩朝山下走去。
“這燒刀子,你不是能經得住麼?況且你還是個修道者...”
阿紫眉頭緊皺,肖何的體重確實像頭牛,要不是她有功力在身,也是萬萬拖不動的。而且更讓她鬧心的是那一身的酒臭,實在讓人想吐。
“乾脆用功力將他的酒氣逼出來得了...”
阿紫想到此,便把肖何放了下來,平躺在地上。
肖何的酒勁上來,渾身燒得難受,燥熱難忍,不自覺地將上衣剝開,露出了堅實的胸膛和小腹。
阿紫俏目微張,趕緊轉過身去,臉頰燒得滾燙,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該死,我到底在幹什麼,得趕緊將他的酒氣逼出去才行...”
阿紫背對着肖何,伸出玉手,憑藉印象按了上去。
“咦?這裡不像是丹田處,這硬硬的物件是什麼?”
阿紫反覆撫摸,在感覺到手中的一絲異樣之後,趕緊抽了回來,“騰”地站起了身,驚呼了一聲。
撫着自己砰砰直跳的胸脯,阿紫的臉羞得能滴下紅汁來,卻更添了幾分嫵媚。
“該死的蠻牛,就讓你在這裡凍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