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縣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都知道當年他負責招商引資時,引進來一批高能耗的化工企業,不但解決了財政發不出工資的事情,而且還使數萬人有了穩定的工作,更讓冠城縣摘掉了貧困的帽子。
近幾年,經濟發展了,人們開始關注環保的問題。
冠城縣就有不少人開始議論,當年引進那些化工企業對不對。這種議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劉縣長的升遷之路。
其實劉縣長也不想這樣,可是當初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小縣城有什麼資格對資本說不?
更何況,當初拍板人又不是他,那時候的他不過是個科級幹部而已。
也正因爲如此,近幾年他開始整治污染,以期在他任期內解決污染問題,去掉這個污點。
他這樣做,可不希望別人直接說。
如今李河川竟然堂而皇之的談論重整山河的事情。
他可不認爲李河川是平山墾地,那是農字頭企業家乾的事情,李河川一個工業類企業家,顯然指的是整治污染。
賈向陽的心臟砰砰跳動,他同樣震驚於李河川的話,不過見劉縣長臉黑了,他還是按住了他的肩膀,輕聲道:“彆着急,先聽聽他怎麼說。”
李安民也是一臉驚詫,這個李河川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污染問題是劉縣長的逆鱗嗎?
不過此刻他也顧不上這些了,因爲李河川一揮手,大屏幕上開始播放視頻。
在巨大的屏幕上,視頻不是太清晰,而且有點晃動,顯然不是專業設備拍的。
畫面中,藍天白雲、道路蜿蜒,崇山峻嶺隱藏在遠處,近處,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鏡頭一轉,前面出現了幾座光禿禿的山,山上什麼樹木都沒有。
不,不是沒有樹木的石頭山,而是有枯死的樹木東倒西歪。
山旁,一條黑色的河流出現了。
一個男聲帶着驚訝的聲音問道:“這是?”
一個女聲傳來:“污染,老問題了。綠水青山在這裡讓位給了經濟發展。”
畫面繼續播放,一個巨大的黑色湖泊出現,陽光下,湖泊反射出油光來。
顯然,這是一個污染畫面。
畫面定格在湖泊上。
李河川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掃過一羣驚訝的人,說道:“大家知道這是哪裡嗎?”
衆多嘉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家自媒體記者帶着不確定的口吻問道:“這是冠城西南?和榆市開發區搭接的地方?”
李河川點點頭,看了一眼主席臺上的人,說道:“沒錯。我之前並不知道,在冠城縣的發展過程中,還造成了如此大的污染。煤炭採空區、化工廢棄物、生活污水,彙集到了這裡,讓我們的山河發生了變化。這是兩縣交接之地,如今卻荒無人煙。”
“我們縣不是在整治污染嗎?”縣電視臺的記者覺得這時候不應該打劉縣長的臉,畢竟這是要上電視的新聞。
李河川是個正常人,自然不會去打臉現任領導,而且他也注意到了,劉縣長臉色不好看。
是凍得嗎?
顯然不是。
李河川假裝沒看到主席臺上的黑臉,衝着電視臺記者說道:“早些年,我們縣吃飯都成問題,當年的招商引資讓我們摘掉了貧窮的帽子。污染,只是發展途中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而已,本身並不可怕。嗯……鏡頭轉向我。”
李河川看到攝影師,微微一笑,接着吸了一口氣,朗聲說道:“礦海集團在此宣佈,將用半年的時間完成梧桐河及周邊環境整治!”
“什麼?你要治理梧桐河?”劉縣長再也坐不住了,從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
李河川看向他,淡淡地說道:“梧桐河是我們冠城縣的母親河,小時候,我是喝過她的水,遊過她的泳,如今,她疾病纏身,該是我這個兒子回報她的時候了。”
劉縣長有些激動,說道:“你可有成熟的方案?”
李河川一指大屏幕,說道:“雖然沒有形成紙質版的東西,不過礦海集團一直在進行環境治理方面的研究。以梧桐河爲例,礦海集團首先準備在其上游修建污水處理廠,投入足量的淨化劑,對水進行淨化。第二,動用挖掘機,對周邊受侵蝕的土壤進行重金屬分離,同時進行土壤恢復。第三,利用盾構機對塌陷區進行鑽探,恢復地下水的流經,並進行科學回填。”
劉縣長震驚的聽着李河川的構想,眼睛看向大屏幕上的3D演示。
大屏幕上,一個巨大的水庫在羣山之間形成,周邊的山上長滿了綠樹,一條蜿蜒的河流如同白玉帶一般穿過羣山,匯入了遠處的榆河。
身爲縣長的他也忍不住新潮澎湃起來,這不就是他夢中一直想要的結果嗎?
富饒美麗,綠水青山。
不管李河川是不是異想天開,至少這份治理污染的構想,就足以打動他。
他有些激動,眼角竟然有點溼潤。
電視臺的攝影師及時捕捉到了這一畫面,連忙提醒記者。
於是,記者問道:“不知道李總在這個項目中會投入多少資金?”
李河川微微一笑,伸出手來說道:“以目前梧桐河的情況,保守需要投入50個億。礦海集團承諾,重整山河不是噱頭,而是責任!”
“李總的責任讓我們肅然起敬!”臺下有人帶頭鼓起掌來。
主席臺上,賈向陽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劉縣長,然後兩人頗有默契地也鼓掌了。
是的,這纔是礦海集團的重磅新聞,才值得他們爲之站臺!
發佈會持續了一個小時,終於完事了。
嘉賓和媒體朋友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進了食堂吃自助餐。
賈向陽和劉縣長卻沒有留下,匆匆離去,政府這邊只有李安民和梧桐鎮的領導參加了。
李河川沒有跟隨大部隊去食堂,而是舒了一口氣,一摸脖子,居然都出汗了。
霍青玉匆匆趕過來,臉上帶着憂色,說道:“李總,國產化配件的生產可能有點問題。”
李河川一愣,這可是礦海的利潤增長點,之前的時候已經和一家鋼鐵廠談的差不多了,怎麼會突然出問題。
看霍青玉的臉色,問題可能還不小。
還沒等他說話,安婕匆匆跑過來,站到兩人跟前,胸前起伏不定。
霍青玉瞄了她一眼,說道:“等一會再說,喘的倒是挺厲害。”
當然厲害了,胸前起伏比她霍青玉還大。
安婕按住胸口,說道:“剛剛,縣政府辦公室打來電話說,讓李總抓緊準備‘重整山河’計劃,明天下午縣委常委會要聽專題彙報。”
李河川眉頭一皺,說道:“這麼急?”
安婕挺直了腰桿,說道:“看樣子,老闆的計劃打動了縣裡,說不定會有什麼好事呢。老闆放心,我這就組織人加班,務必拿出一份更加詳實的方案來。”
“也不用太辛苦了。”又一個女聲傳來,“那個計劃只是初步的,目前也就是完成了淨化劑的研製,李總所說的潮汐重金屬分篩設備,土壤智能頻譜分析儀,地下水文器等等都是設想階段。”
“不是正月初七就已經立項了嘛。”李河川笑呵呵地看着吳曦月說道。
吳曦月手裡拎着一件羽絨服,淡淡地說道:“大冬天,就穿着襯衫,你不怕凍成單身狗?”
納尼?
哪尼?霍青玉和安婕對看了一眼,眼神怪異地盯着李河川和吳曦月。
這兩人搞上了?還給拿羽絨服?還單身狗?
貌似說的是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