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炳濤聽說了李河川的來意,十分重視,推掉了縣裡的棚戶區改造會議,專門接待了李河川。
李河川現在在縣裡也是掛上號的人物了,雖然公司規模不是最大的,但他往往能夠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因此陳局長還是很期待李河川的到來的。
說不定,李河川又能拿出什麼匪夷所思的方案來。
局長辦公室裡,陳炳濤帶着辦公室主任,接待了李河川和吳曦月。
“李總,你的意思是說,礦海集團準備接手鳳凰山小區後續建設?”
“不,陳局,嚴格的說,是礦海集團準備接手一個爛尾項目。”李河川糾正陳炳濤的話,說道,“一個是小區,一個只不過是土地上有一些不合格的樓盤,兩者區別還是很大的。”
“李總,實不相瞞,如果不是前房產公司的老闆出了意外,公司實際控制人又捲款跑了,那個小區不會成爲爛尾的。那可是一個人車分流的小區,已建設的部分也驗過,質量是沒問題的。“陳炳濤也是人老成精,幾十年官場經驗了,自然不可能讓李河川把話套進去,因此說道,“鳳凰山小區容積率很低,因爲有限墅令在前,所以已經是最高檔的小區了。”
李河川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照片和規劃圖,說道:“陳局,說句實話,這個樓盤,如果不是我想接手,恐怕沒人感興趣。”
“怎麼說也是高檔小區的。”陳炳濤連忙說道,“你怎麼知道就沒有意向開發公司?”
李河川呵呵一笑,說道:“陳局,鳳凰山小區的雜草都快到腰了,根本就沒有勘查跡象,怎麼可能有意向人?
”呃……,李總倒是有心查驗了。實不相瞞,鳳凰山小區整個規劃從山脊一分爲二,總共分爲A區和B區,規劃設計了1820套房源,其中A區26棟樓,900套房源,B區20棟樓,920套房源。前開發商的安全施工押金和凍結的資產剛剛夠賠付施工方和業主的。工程放到那裡,想要續建,至少還需要投入3個億的資金才行。“
“可爲什麼沒人續建呢?或者說政府的城投公司也可以續建啊,以後可以當做公家的住房的。”李河川其實知道答案,不過還是問道。
陳炳濤苦笑一聲,說道:“鳳凰山小區就像是冠城縣的一個禿頂,我當然覺得難看,可是這裡面沒有這麼簡單。因爲開發商之前的行爲已經嚴重損害了商譽,人們擔心這裡面還有其他的貓膩,加上又是經濟低谷期,買漲不買跌的心裡作祟,所以沒有開發商敢接手,誰知道會不會蓋完之後賣不出去呢?城投公司倒是可以承接,鳳凰山小區的配套停滯了,建完之後也面臨賣或者租不出去的風險。城投公司的管理層可是掙工資的,他們當然不願意冒這個險。“
李河川看了一眼吳曦月,說道:“所以說,並沒有什麼潛在客戶了?”
“你說什麼就是了,我沒法解釋。”陳炳濤說道。
“那麼,我需要履行什麼手續纔可以拿到這個小區?”李河川問道。
吳曦月在一旁說道:“陳局,李總的意思是,如果礦海集團願意幫助政府處理這個爛尾,政府能給什麼樣的優惠?”
“真想要優惠?”陳炳濤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個文件,說D縣裡討論過此事,鳳凰山小區可以免費出讓,但是政府需要收回建好的B區,用作衝抵欠繳的部分土地出讓金和相關方的合理費用。”
“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吳曦月拉了一下李河川,說道,“那我們李總不成了楊白勞了?”
“3個億,買900套房子,每套摺合33萬元,這個價格……確實很高。”鄭炳濤只好承認,隨即補充道,“你也要理解政府的難處。冠城縣這幾年經濟還算好轉一些,可是國家取消了集資建房,我們一些公務人員至今還主在破舊的小房子裡,我們也是想改善一下下屬的生活環境,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可誰想到,煤炭行業不景氣,鋼鐵產業受打擊,石油又是外來央企,鋁業公司有不感興趣,結果愣是沒有企業願意承接這個項目。”
李河川想了一下,以建材廠的成本,整個項目運轉下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他有預感,房價經過壓抑,後期會出現報復性增長的,到那個時候,恐怕這個價格連一塊地皮都不好拿了。
他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因此說道:“陳局,礦海集團可以考慮承接這個項目,但是需要建設局協調規劃局批准更改規劃才行。”
“你想改規劃?”陳炳濤眉頭一皺,說道,“你應該知道,規劃圖都是經過公示和備案的,擅自更改規劃,恐怕規劃局不同意。”
“所以需要陳局長去做工作嘛,其實也不復雜,就是在鳳凰山A、B區之間,把道路更改爲街區,沿街建設長廊式商鋪而已。並沒有對規劃圖進行大改,當然了,規劃中的商鋪所有權歸礦海集團,要不然幾個億砸進去,我們一分錢都不賺,恐怕所有人都會笑話我的。”
陳炳濤眼睛一亮,說道:“你這個提議倒是不錯!我怎麼沒想到呢?如果這樣運作的話,想必就有開發商感興趣了。”
“不,陳局,我既然提出了這個更改方案,那麼也有信心盤活。其他企業會爲了多出來的幾千萬,買一個未來可能賣不出去的房子嗎?不,他們絕對不會。”李河川蠱惑道。
陳炳濤想起那些房老闆,的確是逐利的好手,讓他們用3個億堵一個可能存在巨大風險的項目,他們不會去做的。
想到了這裡,他伸出手來說道:“那麼,李總,既然如此,局裡商量一下,儘快給你答覆!”
李河川握着他的手,說道:“謝謝陳局長撥冗見我,也歡迎您隨時去礦海調研。”
“李總客氣了,我就是一個建設局的局長,去你的礦上幹什麼?”陳炳濤很是客氣地說道。
吳曦月淡淡地補充道:“礦海集團明下倒是有一家建材廠,算是和建築搭邊吧。陳局多給指導一下,也能給建材廠鼓勵一下,別的不說,廠子萬一停產了,冠城縣的建築噪音會減少70%。”
“嗯?”陳炳濤愣住了,他不知道吳曦月說這句話什麼意思,不過身爲局長的他,又不好意思拉下臉皮來問,只好裝作懂的樣子,笑呵呵地送兩人離開。
李河川走向寶馬車,問吳曦月道:“你用那句話將陳局長的軍,這樣好嗎?”
吳曦月白了他一眼,說道:“這不是保險起見嘛。反正鳳凰山項目,我想只要我們願意,也只能我們能做下來。其他人想要介入,得先問板磚同不同意,誰讓我們佔有70%的市場率了。”
李河川停下了腳步,看着吳曦月,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的建材廠並不是爲了壟斷市場的,消化煤矸石,降低建房成本,纔是我設立它的目標。”
“你居然還有一份這樣的心?這是產業報國嗎?”吳曦月扭頭看向他。
李河川看向遠處,吸了一口氣說道:”賺錢並不重要,哪怕少賺一點錢,我也不能當那種黑心商人。”
吳曦月沒有答話,眼睛沒有眨動,盯着他看,彷彿想要看透他的秘密。
李河川頓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彷彿在自我解嘲,說道:“對我而言,名望比金錢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