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守的時間還挺長的,直到飯菜涼了他還沒離開,最後確信林希並沒有裝睡,他才悻悻地走了,不過林希到底沉得住氣,並沒有立時起身,不多會,蓮生果然又兜了回來。
還從窗外往裡面瞧。
這小樣,就知道他沒有離開。
她連三萬多年都睡了過來,這區區一會能難得了她嗎?
兩人的較勁以林希完全漠視蓮生獲勝。
她本是裝着昏迷,可最後倒是真的陷入沉睡,這些日子不分日夜的消耗到底到了這具身體的臨界點,加上銀寶的毒帶有麻醉之效,林希這一睡也是睡得極沉。
連之間無名來過兩次都沒有發現。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輕笑了聲,真睡着了呢。蓮生不在,他一個人呆在屋內,左右無事的他手中捧着一本書籍,偶爾挑着薰香燃燒的香爐,讓她睡得更安穩。
林希之前有一點倒是沒誤會,她跟無名確實住在一間房。
只是他睡的是屋內的另一張小榻。
其他人不清楚林希的女兒身對此倒也沒有覺得奇怪,林元志自然是知道的,可也同意林希呆在碧落閣,自然是這毒的關係,普通蛇毒解後注意休養便行。
可這並不是。
無名並沒有對林元志隱瞞林希中的是什麼毒,聽說後林元志自然也是震驚不已。
靈獸,僅有生活在炎荒山的靈獸,竟然踏足了京城,還跟自家小女兒扯上關係,這一驚可非同小可,炎荒山那可是連觀天府都不敢小覷的禁地,也是現今人間一個有去無回的凶地,除了觀天府,還沒有人能從那裡安全出來,世間關於它的傳說衆說紛紜,但有一點可以確信,那裡是死亡的地獄。也是靈獸的棲息地。
不過無名提的也有藝術,在講明劇毒的來歷之後又簡單地提了句關於那晚的刺客,就將林元志的重心轉移了。比起相信林希跟靈獸有關,林元志明顯更相信那些刺客的來歷不凡。
這一次,他更不敢小瞧了,將林希託付給無名後,他就去了趟觀天府。無論真假,那批刺客的關注都要被高度警戒,畢竟脫離了普通人啊。最後甚至連皇帝都親自關注此事,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而行刺的那批人聽說之後更是險些吐血。
不過是追殺一個無名,竟然上升到動用觀天府的力量。
這都哪跟哪啊。
最可恨的自然就是那個出來壞事的小子。
徘徊在林府附近的探子恨恨地想。“不行了,我們的人失手了,告訴三皇子,這筆生意我們接不了,讓他換人。”一行人黯然離開,可有一人仍不甘地緊盯着林府,那是那一晚唯一逃出來的殺手霍旋。
“還會有機會的。”
他將自己的臉遮掩實,離開了林府。
“三皇子蕭風失利之後,就盯上了推他進火坑的無名還有蕭顏,只是自己出手不便,所以才聘請的殺手。”
“就這樣?”林希聽白楓說的,心下倒有七分信了,不過還是覺得沒那麼簡單。
“目前的。”白楓湊上前來,“也許另外兩位皇子也有份呢。”
大皇子蕭磊,四皇子蕭文,也許連太子都有份,白楓對這些爭權奪位並不太感興趣,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當今皇帝年數已高,奪皇位近幾年也就越發激烈了。
一個個都要逮着對方死命咬呢。
就連林元志近些日子也忙了很多,三皇子的倒臺讓朝廷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林元志正在着手處理這些暗涌,免得被燒身,不過以他的性子,他是向來不干涉朝野爭位的。
所以林希沒有太大的擔憂。
“說起來我倒是比較欣賞蕭顏。”
“哦?”
白楓說,“敢一個人帶着二十名護衛就進京,這份膽量本王欣賞。祥瑞酒樓他倒是犧牲了不少人,不過也沒見往身邊添人啊。嘖嘖。”這幾天逛了圈京城,白楓幾個皇子府邸都走過了,不過並沒有近距離地去圍觀衆皇子,隨着白楓他們實力越強,對天道觸摸越深,對人間規則更不敢輕視。
帝皇,身上也有天道守護的力量。
白楓貿貿然地跑去亂闖,很容易改變一些軌跡,害了自己。
“你有機會就去見見唄,我總覺得他很有可能是咱們的熟人。”白楓說完就走了,林希呆了會,躺在牀上若有所思,不多會,有侍女前來問安,“少爺,該吃藥了。”
“哦,好。”
七天已過,林希早搬回了自己的廂房,昏迷三天的時限是最久了,想裝也沒法裝下去,倒是經那一次之後,她跟無名的關係是近了一步,可也只是一步。
交流,是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一堵牆。
林希怎麼也打不破。
隨着林希調養好後,就開始進宮伴讀了,不管林希怎麼推,也推不掉,只能認命。林元志會作此安排她不覺得奇怪,書香書院的老師奈何不了她,他就乾脆把自己弄進宮,自己看着。
林元志,除了是一朝之相時不時還兼帶一下衆皇子的老師啊。功課講得不知道有多沉悶,趴在桌上睡着的林希幾次得到他的瞪視,但都當沒看見。
倒是其他皇子,一個個咯咯笑。皇室子嗣多,除了早已不需授課的皇子沒來,其他小皇子可都來了,最小的一個才三歲,林希看着都覺得太殘忍。奶聲奶氣的讀書聲響在堂上,林希坐了過去,手上玩着一把變幻型的陣盤,對方不過三歲而已,很快就被林希手上會閃着光的東西吸引走了。
一雙純澈的大眼看着眼都不眨。
林希幾個操控,手中八邊陣盤越轉越快,咔嗒,東西完成。原有巴掌大小的東西變成了玉墜大小,放在手心沒了一絲光芒,瞧着實在神奇。
她笑着揚了揚手,衝十七皇子蕭璞問,“想要嗎?”
他用力地點頭。
林希穿了條繩子,掛在他脖子上,“那等會記得幫我點名啊。”
衆人絕倒。
連跟着的侍從,汗都下來了。
這堂課並不是林元志的課,而是另一位李太傅的,李太傅年紀大了,眼也有些花,可再花也不至於林希這麼大個人不在都沒發現,更別說這三歲的孩子報個名字立刻就曝露了。
衆人紛紛抹汗,可也只能看着蕭璞胸前的玉墜一臉羨慕。
林希那一手神奇的手藝,他們也看在眼裡呢。
只是拿不到……
蕭璞也很高興,認真地應下了林希交代的事,衝她離開的方向揮手,李太傅來了後,還認真地替林希點了名,李太傅生氣是生氣,可這麼小的孩子能責怪什麼,自然是斥了一番林希,又拿她當反面教材告誡了一下衆皇子,這才正式上課。
等下了課,衆人散了,林希還沒回來。
蕭璞等人就散了。
而等候在朝陽堂外的是衆位妃子,迎着自家孩子上來。蕭璞看着一身素雅卻不失貴妃氣質的女子,眼睛一亮,忙跑去,“母妃。”
“雅妃,也來了啊。”
衆人寒暄,皆是笑笑,李文雅,李尚書的千金,近期宮內最得寵的妃子,底下不知道被多少妃子嫉妒,不過爲人低調隨和,跟其他人倒也沒什麼矛盾,一行女人帶着自家孩子往回路走。
說說笑笑,氣氛融洽。
途徑御花園,孩童更是玩鬧不休,她們就也歇在賞花亭內,可誰也沒想到,伴隨幾聲落水聲,整片御花園陷入了哭喊聲中,“十七皇子落水了。”
衆人臉色一變,李文雅身子一晃,疾步往外走。
衝到池塘邊,人早已經被撈了起來,哭喊一片,混亂一片。同時落水的還有其他幾位皇子,不過早早就被人救起,倒是沒有大礙,可是最小的蕭璞卻沒有那麼幸運。
李文雅快步上前,看着蕭顏懷裡的蕭璞,一個恍惚,險些跪倒。
因爲他竟然一動不動……
李文雅仿若失了魂,衆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沒救了嗎……
蕭顏一身水滴往下滴,卻沒幾個人注意,見李文雅的神情,到底還是開了口,“沒事。”
李文雅擡起頭,淚眼卻是朦朧。
“他睡着了。”
“睡着了……”走了嗎?此言一落,李文雅終是忍不住,崩潰大哭,可以她的性子就算大哭也只是流着兩行清淚,蕭顏脣瓣動了動,重複了句,“只是睡着。”
這刻意的強調讓一些人聽出了不同的意味,有人早看蕭顏不順眼,擠兌道,“難道五皇子的意思是這個下場還不夠,還要小璞受更多的難嗎?”
落水窒息,這對一名小孩來說,是多大的難啊。
“都說了五皇子是災星,這果然不錯,纔剛進宮呢,就害得小皇子出事。”人羣裡有人小聲說。
“可不是嗎……當年他才幾歲,整個家都被人抄了。”
“就該離他遠點。”
蕭顏身後的隨從有些不忿想要解釋,可被蕭顏阻止。他不過是被召進宮,正巧路過出了手,這還能被潑髒水,看這些人越說越不堪的樣子,衆隨從更氣了。
可蕭顏只是將人送到李文雅的懷裡。
一言不發的離開。
見李文雅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人提醒,“妹妹,要不要讓太醫看看。”太醫早已經趕來,只是因爲李文雅失魂落魄的模樣,纔不敢上前,見李文雅動了動,太醫也趕緊上去,顫顫巍巍地把着脈。
皇帝聽到動靜早已經趕來,見此一幕,更是身子一晃,這是他最小的兒子啊……
所有人都緊盯着太醫,他細細地檢查了一番,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震驚,本來只是把一個脈,他整整耗了半個時辰,衆人都等不耐煩了。
他才說,“雅妃娘娘,小皇子只是睡着了。”
衆人一怔。
他又強調了一遍,“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