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衣又看了幾眼梵清弦。
他的臉上掛着完美無缺的笑容,只是若仔細看,卻還能看見隱藏其中的緊張。
葉瀾衣揚揚眉,吐出一口氣道:“你想去哪兒?”
男子微微側頭:“聽說附近有一條山脈的風景不錯。”
被抓來當苦力導遊的澹臺明月頂着蕭瑟寒風,默默地在心底吐槽。
其實梵先生,你根本看不見啊!
所以,他非要跑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山上是來做什麼的?
只是,看着那人和葉瀾衣側頭說話的專注,以及嘴角噙着的一抹淺笑,少年又默默嘆口氣,覺得有些可惜。
這樣一個出衆的人,就沒辦法讓他重見光明嗎?
“喂,你們走快點,等會到山頂我們去吹風野營。”
澹臺明月又等了一會,見兩人還在磨蹭,連納蘭拓也不知蹲在地上拔着什麼,不由着急地折回去。
“這是寒髓草,長在這麼隱蔽的地方,你是怎麼發現的?”
白衣男子無聲地笑了笑:“雖然我因爲自身屬性原因不能成爲煉丹師,但天生和各種草木親近。”
頓了頓,他似乎覺得找到了在山上打法時間的法子,脣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我能感覺到這山間有不少的靈草,不如帶你去找。”
葉瀾衣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點頭:“好。”
澹臺明月:“…”
他可不可以申請回去!
似乎心中的怨念被葉瀾衣聽見了,她突然開口道:“明月,你不是說你哥今天要找你有事,有事你就先走吧。”
看着少女意味深長的眼神,澹臺明月瞬間秒懂,興高采烈道:“那我就先走了。順便把納蘭帶去一起幫忙。”
一直溫和聽他們說話的梵清弦突然開口了:“早上我聽見澹臺公子和攝政王說影月閣似乎有什麼要事,他要離開北斗城兩天,這會子應該走了。”
澹臺明月萬萬沒想到心中高潔出塵的男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阻攔他,一時間有些發傻:“他沒和我說。”
“可能早上走得急,忘了吧。”梵清弦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潤,隱隱帶着讓人完全拒絕不了的氣勢:“如今聖域的人盯你們盯得緊,你還是和納蘭留在我們身邊一起回去吧。”
澹臺明月突然覺得自己有種錯覺,看似單純無害的梵先生其實也沒那麼單純,爲什麼隱約讓他感受到了一股面對大哥時的腹黑味道。
“哦。”澹臺明月呆呆應道。
葉瀾衣無力扶額。
她現在可以確定,梵清弦讓他們出城絕壁是故意的。
而能讓他這麼做的人,只有一個。
她就說陌風臨在看見墨墨後應該知道她起懷疑了,怎麼還會如此淡定地一點動作都沒有。
所以,今天那隻妖孽絕壁要在城中做什麼事情!
想了想,她將噬魂獸偷偷地放了出來。
梵清弦似乎完全沒覺察到她的小動作,繼續不緊不慢地帶着她找草藥。
只是走了一段距離後,突然說他有些累了,提議歇一歇。
澹臺明月和納蘭拓自然不會有什麼反對,缺心眼地聽他演奏最新譜的曲子。
葉瀾衣卻是心不在焉,腦子裡面轉過了無數的想法。
還沒等她抽絲剝繭理出個頭緒來,忽地聽見自己靈寵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嗚嗚主人,我迷路了,怎麼都走不出去這座山。”
葉瀾衣瞅瞅專注彈琴的男子,有些認命道:“你回來吧。”
當噬魂獸一臉鬱卒地蹦噠回來後,清雅驚塵的男子才輕笑揚脣,“休息好了嗎?”
葉瀾衣似笑非笑地揚起脣角,意有所指道:“就看你累不累了。”
頓了頓,她突然沒頭沒尾道:“我當你是朋友。”
白衣男子身體微顫,慢慢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仿若這樣,就可以將心中複雜又苦澀的奇怪情緒按下去一樣。
若是可以,他是真想讓她帶着自己在這座山上或是任意一個地方,就這麼邊走邊逛地過完一天。
可是..
男子默了默,脣角有些僵硬地轉移了話題:“我感覺附近有一株千年修爲的草藥,去看看吧。”
葉瀾衣沒再說什麼。
而兩個大腦神經短路的二貨則大眼瞪小眼,覺得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這張古怪的氣氛一致持續到了午時。
一直一臉淡然的男子突然面色僵了僵,不由分說要回城。
而葉瀾衣同樣面色微沉,居然含笑搖了搖頭:“你若累了,咱們就休息休息再走。我覺察到前面似乎還有草藥。”
梵清弦面色微變:“瀾衣。”
而少女臉上的溫柔在一瞬間撕裂,極度乾脆利落地命令道:“納蘭,拖住他!”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已如離弦之箭般彈射出去。
而納蘭拓異常聽話地抱住梵清弦。
澹臺明月被這突然發生的轉折弄呆了。
可是他很快反應過來,在那襲白衣掙脫納蘭拓的瞬間,以狗啃泥的姿勢摔了下來,正好朝着梵清弦砸去。
男子猶豫了瞬間,還是選擇了將他接住。
而這剎那的功夫,已足夠葉瀾衣衝到半山腰。
這條山脈風景俊秀,確實不假。
翻過這座山,就是大片冰湖,湖旁綻放着奇異的絳紫色花朵,美得近乎夢幻。
而此刻,就在冰湖和這座山之間的車道上,正靜靜停着一輛華麗精緻的馬車。
拉車的,是毫無一絲雜毛的千里雪駒。
一名少年正叼着草翹腿躺在車頂曬太陽。
察覺到有人到來,他唰地一下坐直,攻擊幾乎脫手而出。
只是,在看見那抹璀璨的赤色髮釵時,卻驟然轉變方向,擊在了馬車旁。
馬兒受驚躍起,朝前奔去。
他卻顧不上阻攔,從車頂一躍而起。
甚至連口中銜着的草也掉到了地上。
“完了。主子說有人敢闖進去就攔住痛扁然後扔出去。可這闖進去的是女主子啊!怎麼辦!”
流光抱着頭有些頭疼地低聲喃喃。
半晌,他才內牛滿面地擡起了頭:“主子,你自求多福吧。”
葉瀾衣是察覺到頭上氣息波動似乎被原本的主人召喚,突然劇烈地波動,才生出了查看的念頭。
沒想到她輕輕試探,梵清弦果然阻攔。
這讓她確信陌風臨就在附近。
直到距離那股氣息越來越近,她纔有些後知後覺。
自己衝下來究竟幹嘛來着?
看看他在做什麼?
這種做法怎麼那麼像她鄙視的沒有安全感整體抓着男人不放手的小白花。
默默反思了下自己這幾天的不太正常,她正準備擡腿回去,卻猝不及防地看見了不遠處的一幕,頓時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