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瀾揉了揉發麻的手掌,隨手抄起旁邊一塊板子,在那兔崽子的屁股上又來了十來下,直打得他嗷嗷直叫喚,在楊新急得汗珠子直冒的時候,才停了手。
“人命無貴賤,只有狗眼看人低。看在小白菜沒什麼事的份上,今天老子不跟你計較,但以後,”她冷哼一聲,扔了板子轉身離開,“以後再有這種事,老子可沒這麼好說話。”
圍觀的百姓見她要走,連忙讓出一條道來,再望着兔崽子撅着屁股連腰都直不起來的樣子,更是憋不住地笑出聲。
兔崽子趴在那兒死盯着雲微瀾漸漸遠去,眼神忽然惡狠狠地一掃,掃得那些圍觀者皆心頭一跳,瞬間作了個鳥獸散。
那魚攤的小販見他在那兒不動,也只得遠遠地站着,不敢靠近。
許久,大街上跑來兩個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廝,看到立在街心的馬車不由一驚,停下來顧不得喘氣就放聲高喊:“公子,公子,你在哪兒?”
這車子是怎麼回事,後面都爛了,還有公子人呢?
一想到公子若是出了事,他倆的小命也保不住,那喊聲裡便帶了哭腔。
“號什麼喪呢?”街邊,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公子我這麼大個人在這兒,你們都看不見!”
倆小廝定睛一看,頓時一喜,待跑過去看到他們家公子那副悽慘模樣,又是一嚇。
“公子,您這是……”
兔崽子紅着雙兔兒眼,狠狠地朝他們吐了一口,“沒看見公子我都起不來了嗎?還不先回府!沒用的東西,讓你們跟着也不知道跑哪兒撒野去了,這會子纔來,看我回去不扒了你們的皮。”
兩名小廝誰也不敢回嘴,手忙腳亂地將他擡起來,送進破了一邊的馬車。
“輕點輕點,不知道公子我屁股疼着的嗎?”
“哎喲喲,該死的奴才,屁股都腫了還怎麼坐,趴着放……”
呼疼的喊叫與斥罵聲不絕口,倆小廝滿頭大汗地將他放置妥當,才匆忙驅動馬車離去。
大街上笑聲一片。
街邊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裡,一名身着黑色錦袍的男子駐馬靜立,金冠束髮,眉目剛冷,周身氣勢逼人,散發着一種讓人無法親近的冷峻之色。
他靜靜地注視着不遠處的這一幕,隨即,擡了擡手。
“殿下。”身後一句黑衣侍衛立即打馬上前。
“可有看出什麼?”
侍衛望着雲微瀾離去的背影凝神想了片刻,稟道:“從此人的衣物上來看,似乎是哪個府裡的侍衛,只是,京中無人不識鬱相家的公子,若是一名小小侍衛,便是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當街痛打……依屬下看,要麼此人並不識得鬱公子,要麼就是膽大包天,不要命。”
男子道:“你說的沒錯,那人身上所穿的確是侍衛服飾,只是你卻沒看到那衣角里側所紋的黑底金色虎頭。”
“黑底金色虎頭?”侍衛一聲低呼,“那不是安平王府的侍衛特有的標記?”
“算你還有點記性。”男子淡淡道,“去查查那人的底細,本太子倒不知道,不過是離開京都幾日,安平王府居然多了這麼一個膽大包天的人物。”
男子抿起薄脣,眸子裡透出清冷之色,正是大魏的太子慕容顯。
“是。”侍衛立即朝後面的人低聲吩咐了一句,那人即刻離去。
回身時,見慕容顯仍然沒有馭馬前行,便低聲請示,“殿下可還要去安平王府?”
“回宮。”慕容顯扯起馬繮,調轉馬頭,“既然安平王府的侍衛能有這份力氣敢揍鬱家的寶貝,可見安平王好得很,更何況沿途的痕跡都已被抹了個乾淨,便是去了也看不出什麼,沒必要再白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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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微瀾並沒有回破廟,而是問了楊新身上有沒有帶銀子,然後直接找了家醫館去處理了傷口。
“嘶——”藥粉撒在傷口上,她也不忍着,呲着牙抽了口涼氣,真他孃的疼。
這一疼,她又覺得在那小兔崽子屁股上抽的那些個巴掌還是輕了。
“這些天別碰水,小心化膿。”大夫小心地替她纏着布帶,又看了眼她的臉,“這傷口不淺,若不仔細些,恐怕會留疤,那就可惜了。”
雲微瀾聽着這話,有些好笑地看了那大夫一眼,留疤就留疤,有什麼可惜的。
那大夫被她這一瞧,也覺得自己說這話實在多餘,人家自個兒都不上心,他瞎操的什麼心。
楊新在旁邊一直默默地看着,看了她的額頭,又去看她的手和膝蓋。
夏衣單薄,雖然穿着兩層,但都是輕薄的料子,經不得磨,如今手肘與膝蓋的部位都破了洞,露出刮傷磨破的皮膚,還在往外絲絲地滲血。
“大夫,麻煩你給我點藥,這些地方我自己來就成。”等大夫處理好了額頭的傷口,雲微瀾開了口,再一回頭,看到楊新的目光,不由一笑,“怎麼,心疼啊?沒事兒,不過是破了點皮,過兩天就好了。”
楊新“嗯”了一聲,沒說話。
“你這什麼表情,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雲微瀾撕開衣袖與膝蓋部位的衣物,露出傷口,自己拿藥塗着,“比這嚴重的傷哥哥我也受過,要你這樣,我還不得天天哭死。”
楊新咧了咧嘴,想笑,沒笑出來。
雲微瀾也不說話,專心塗好她的藥,等付了銀子,從醫館出來之後,她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回頭跟你阿奶說一聲,我很好,讓她別擔心。”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楊新驚訝地問。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