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殿門外，有重物墜落，夾雜着瓷器摔碎之聲，香兒愣愣站在那裡，手裡的托盤掉在地上，飯菜灑了一地。
她看着慕容憐，眼淚洶涌而出，隨後，轉身跑了出去。
殿內久久沉默。
“如果，你不想嫁給陳瑞……”雲微瀾停頓了一下。
她想說，如果慕容憐真的不想嫁給陳瑞，她可以幫她離開這裡，從此天高任鳥飛，只要慕容憐能吃得了隱姓瞞名這個苦。
陳瑞太不是個東西，慕容憐又是那樣懦弱的性子，跟了他只怕沒有好日子過。
但是，她沒有替他人決定人生去向的權利。
況且，以她自己的能力，還做不到能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京都，並且在今後漫長的數十年裡都不會被皇家的追兵發現。
既然如此，勢必要文璟出手幫忙……她不想把文璟牽扯進來。
慕容憐眼裡似乎亮了一下，但很快，她低下頭，將這抹光彩掩了下去。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輕輕摩挲，動作輕柔，如同呵護着最珍貴的寶貝，面容隱在散落的髮絲裡，看不真切。
許久，她擡起頭，微笑：“謝謝你，但是，不用了。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既然肚子裡的孩子是陳小侯爺的，嫁給他便是最好的選擇。我不求別的，只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後母子相依，過完這一輩子，這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了。”
燈光下的女子身形單薄，面容蒼白，憔悴得彷彿風一吹就能吹走，可此刻眉目卻異常溫柔，那淡淡的微笑自心底裡散發出來，讓人看到一種可以稱之爲“母愛”的光輝。
平靜淡定得好似換了個人。
雲微瀾想，或許，這就是母親偉大的地方。
爲了孩子，可以生出莫大的勇氣去面對一切，努力生活下去。
這樣，也好。
“你是偷偷進來的，要是不小心被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慕容憐道，“我很好，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雲微瀾深深望她一眼，點頭，“好。”
轉身的時候，慕容憐驀然又叫住她，她頓了一下，回頭。
“謝謝你過去爲我所做的一切。”慕容憐帶着微笑，眼裡碎光瑩瑩，輕聲道，“你是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一瞬間，雲微瀾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
慕容憐的成長速度快得驚人，但其中所受的痛，只是她自己才能知道。
出了憐香殿，看到等候在外面的文璟，她一頭扎進他懷裡，很久沒有說話。
“怎麼，誰給我家小八氣受了？”文璟靜靜抱了她片刻，見她情緒不高，有心逗她。
“誰敢！”雲微瀾惡狠狠的聲音自他懷裡傳出來，“老子閹了他！”
文璟低笑出聲，“很好，還有力氣說大話，沒什麼事。”
雲微瀾卻沒再作聲，在他懷裡靜靜待了會兒，又蹭了蹭，忽然拉着他往一個方向走。
“這不是出宮的路。”文璟提醒。
“誰說出宮。”雲微瀾腳步不停，眸光卻落在那片凝黑的天際，“來一趟不容易，再去別的地方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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