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雲大人對安平王是半點眷戀都沒有了?”
“眷什麼戀?”雲微瀾似乎聽到了什麼可笑之事,冷笑兩聲,“做駙馬與做男寵,哪個更有前途?若換作大王子,你會選擇哪一個?”
那蘇定定地注視着她,似乎在判斷她話裡的可信度,許久,薄脣漸漸揚起。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他道,“夠狠心,夠絕情,該拿則拿,該斷則斷,是做大事的人。”
“過獎。”雲微瀾淡淡道,“現在大王子可以拿出你的籌碼了?”
“當然。”那蘇走到她面前,壓低了聲音,“黃金萬兩,換雲大人爲我做事,如何?”
黃金萬兩,這是個很少有人能拒絕的誘惑。
雲微瀾眉色未動,“大王子,賣國之事我不會做。”
“雲大人言重了。”那蘇一笑,“不忠之人向來爲我痛恨,自然也不能讓雲大人落下不忠不義之名。我所說的爲我做事,只是需要在朝廷對南疆有動靜時提前知會那蘇一聲。還有就是……在大魏與南疆和親之事談妥之後,設法讓安平王與長公主單獨見一面,時間最好在半個時辰以上。據我所知,長公主對安平王一直心有所繫,若是能讓他二人乾柴遇烈火,發生點什麼……”
他的臉在漸暗的燈光下半明半暗,偏那眼底卻陰詭難言,勾起的薄脣鮮豔如血,緩緩吐字,“那就,更好了。”
雲微瀾忽而眸心一縮,微眯起眸子打量着這個散發着陰暗氣息的男子。
這一刻,她想到那潛藏於草叢中,等待獵物靠近時出其不意張開毒牙給以致命一擊的毒蛇。
“以大王子的才能,想要探聽京中消息,有的是效力之人,何必對我許以萬金?”
那蘇只笑不語。
雲微瀾心中冷笑,果然。
什麼“有動靜時知會一聲”,最關鍵的,也是真正要她做的,恐怕只有後半句。
“我不明白大王子的意思。”她語氣裡盡是疑惑,“既然你有心想與大魏聯姻,求娶長公主,爲何還要讓長公主與安平王發生那種事?這豈不是有損大王子的聲譽。”
那蘇卻似沒有解釋的打算,只笑道:“這個雲大人就不必爲我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雲微瀾點點頭,並不介意他的避而不答,道:“大王子不說沒關係,從今日宮宴上的情形來看,皇上與長公主似乎都沒有同意和親的意思,大王子所說的事想來沒有實施的機會。”
“你錯了,和親一事必定成功。”那蘇望着漆黑天幕,神情篤定,“而且,會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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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月光的夜是最好的掩飾,在這子夜時分,看似寂靜的京都,又有多少人能安枕於眠。
此時的驛館,安靜得一絲風都聽不見。
一處小院內,廂房的後窗被無聲推開,又很快合上,誰也沒有察覺這細小的動靜。
屋內沒有點燈,視線模糊不清,只能大概辨認出各種擺設的輪廓,從窗外一躍而入的身影在窗邊立了片刻,朝那桌邊走去。
手剛摸索到放在桌上的火摺子,一個柔軟的身體便靠了過來,緊貼着他的後背,一手環住他的腰,另一隻手,則按住了他去拿火摺子的手。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女子柔媚入骨的聲音響在耳畔,認人酥到了骨子裡。
那身影站在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任她的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遊走,始終未作反應。
“怎麼,誰惹你不高興了?”女子鬆開臂彎,繞到他身前,手指順着他的胸口慢慢往上,撫住他的臉。
男子還是未開口,只是垂下了眸光,落在她身上。
“難道那個人是我?”女子故作驚訝,身子便柔若無骨地依偎在他胸前,“可是怪我今晚都未理你?我倒是想理你,可週圍那麼多人在呢,被人發現了可怎生是好……”
“碧葉不止一次聯繫過你,你可曾收到?”那男子驀地開了口,語聲低沉。
女子撫弄的手一頓,軟軟地“嗯”了一聲,“收到了啊。”
男子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移開他的臉,聲音聽不出情緒,“爲何不回?”
“你還問呢,還不是因爲你。”女子嬌嗔了一聲,“若不是爲了替你殺那個人,我至於被他的手下追了那麼慘麼?幸好我夠機警,再加上大魏與南疆之間邊境地勢複雜,沼澤毒瘴衆多,否則,說不定早被人家抓走了。”
說到此處,她語氣一轉,朝他脖頸處吹了口氣,“你是擔心我,才讓碧葉聯繫我麼?”
男子側首避開她吹出的氣息,微蹙了眉頭,“碧葉沒跟你說?”
女子微微一默,旋即笑了起來,“說什麼?”
“九月離的解藥。”
“哎呀,好久沒見面了,這些事不能等着待會兒再說麼,現在……”她吐氣若蘭,“你不覺得,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女子身體帶着一股奇特的香氣,讓人心思浮動,血流加快,而她的動作更是人難以招架,再加上豐滿而不失玲瓏的身子,握在手裡宛如凝脂的肌膚,若是尋常男子,只怕一瞬間便可被其征服。
男子卻似不爲她所動,雙手垂在身側任她廝磨了片刻,隨後平靜地將她推離,轉身去點了桌上了燈。
女子如影而至,再次緊緊纏了上來,緊抱着他不說,靈活的手更是朝他身上探去。
“阿蘭,每次見面都要這樣玩上一回,你不膩麼?”燈光逐漸驅散了屋內的黑暗,照亮了男子陰柔俊美的臉,那雙狹長的眼眸此刻少了些往日的陰鷙,多了幾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