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瀾是在睡夢中被小白菜叫醒的。
“瀾哥哥,快起來!”小白菜的聲音滿是焦急和不安,聲音裡甚至有些抖,“外面來了幾位公公,說是宮裡來的,讓你起來去前面接旨。”
雲微瀾昨晚與許承玉分別之後,便去了安平王府,卻沒碰到文璟,說是還沒從宮裡回來,她便沒等,回來之後躺在牀上想事到很晚才睡,這個時候正睡得香,根本沒把小白菜的話歸耳朵裡去。
直到後面那“接旨”兩字入耳,她才一個激靈睜了眼——接旨?接什麼旨?
擡眼往窗外看去,天色已亮,時辰卻還早,這個時候宮裡來人傳旨,傳的還是她這個碌碌無爲之人,聽錯了吧?
“瀾哥哥,給,衣服!”小白菜見她坐在牀上不動,也是急了,不等她動手便幫她套袖子,小嘴裡催促,“那些公公氣派都大得很,現在就在院子裡站着呢,瀾哥哥你倒是快些,別讓他們等急了……”
雲微瀾不甚清醒的腦子裡全是她嘰嘰喳喳的聲音,聽着聽着就知這事錯不了了,一把按住她忙碌的小手,問:“你先別忙,先告訴我,除了說讓我出去接旨,別的可有說什麼?”
“沒有。”小白菜搖頭,“就我一個小丫頭,那些公公們哪會理得,就問我你在不在家,我說你還睡着呢,那領頭的公公就說讓我叫你起牀去接旨。”
雲微瀾深思了一下,覺得此事透着新鮮,也透着古怪。
按說,以她現在的身份,怎麼着也輪不着皇帝下聖旨的地步,若說真要下旨,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但這個可能,時機也不對。
想不出個究竟,她也不想了,利索穿好衣服套上靴子,簡單束了發,臉也沒洗就走了出去。
穿過走廊,來到前院,果然看到幾個太監服飾的人站在院子裡,當先一人中等個頭,白面無鬚,手裡捧着個明黃色卷軸,想來就是那道聖旨了。
“喲,雲大人出來了。”見她走近,那太監拂塵一甩,臉上堆起了笑容,尖着嗓子道。
“幾位公公辛苦,不知這大清早的,找下官可有何事啊?”雲微瀾笑嘻嘻地問。
大太監身後的兩名小太監撇了瞥嘴,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那大太監卻笑容更深了,“咱家是來給雲大人賀喜來了。”
“哦?”雲微瀾的眸光並未移去那捲軸,只看着他道,“公公喜從何來啊?”
“喏。”大太監將手裡的卷軸舉了舉,“就在這兒呢。”
雲微瀾看過去,笑意不改,眸底卻是微微一沉。
大太監手中拂塵又是一甩,清咳了一聲,端正了神色,展開手中卷軸唱道:“御史臺監察御史雲微瀾聽旨——”
雲微瀾臉上的笑意也盡斂了去,撩起袍擺跪地,“臣在。”
跟着她身後的小白菜也連忙在她身後跪下,小臉兒緊張得直冒汗。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永安公主,朕之次女,溫良敦厚,品貌出衆,自幼聰慧靈敏,旦夕承歡皇太后與朕躬膝下,太后與朕疼愛甚矣。今適值婚嫁之時,聞御史臺監察御史雲微瀾人品貴重,鍾靈毓秀,乃大造之才,又與公主心意相通,情之所屬,二人良緣天作,朕心甚悅。爲成佳人之美,今下旨賜婚,欽定雲微瀾爲駙馬,賜府邸,於來年二月十五與永安公主完婚,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商議後待辦。欽此!”
一長段聖旨念下來,雲微瀾聽得腦袋嗡嗡直響,兩眼發直,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賜婚了。
這個時候,皇帝居然特麼賜婚了!
原以爲皇帝此時顧不上她,沒想到這心思深沉的老狐狸心心念念着這樁婚事,不但連成婚的日子都定好了,還這麼速度把聖旨送了過來,這是要把這婚事用釘子釘死了,任誰也撬不開麼?
她跟文璟居然都估摸錯了。
“雲大人,還不快接旨?”宣讀聖旨的大太監等了半天,沒她有反應,只當她過於高興,笑着道。
雲微瀾這纔回神,望着懸在頭頂的這道卷軸,只覺得伸出去的雙手千斤重。
這一接,可是要把慕容憐接在懷裡,落到實處了。
“臣領旨謝恩。”她接過聖旨,站起,示意小白菜將準備好的賞銀送上,頃刻間,神色已恢復如常,笑道,“一點心意,望公公莫嫌棄。”
“雲大人客氣了。”大太監不着痕跡地掂了掂手裡的銀子,眼風裡又掃過身後兩名小太監手裡的小銀錠,順勢放入袖袋中,笑道:“咱家給雲大人賀喜了!”
“哈哈,多謝多謝……”雲微瀾“春風滿面”地道謝,又問,“公公看着面生,不知在宮裡當什麼差?”
“咱家如今在皇上跟前伺候。”大太監含蓄地道。
“楊公公如今可是宮裡的內務府總管,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呢……”他身後的小太監擡着下巴說了一句。
雲微瀾瞬間瞭然,舊人去了新人來,吳德全死了,如今這楊公公就替代了他的位置,成了宮裡內務府的一把手。
“就你恁地多嘴!”楊公公轉頭啐了他一口,眼梢裡卻有攏不住的隱隱矜驕之色。
貪財,又好利,不及吳德全,至少他眼皮子沒這麼淺,也不會表現得這麼明顯。
“那倒是要好好恭喜一番楊公公了。”雲微瀾含笑。
“哪裡哪裡。”楊公公謙虛地連連擺手,道,“咱家還要回宮向皇上覆旨,這就不多耽擱了。”
“楊公公走好。”雲微瀾將人送到門口,望着他們上了馬車駛出巷口,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
皇帝是有多急着把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