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白天黑夜。
陰冷、潮溼……
呼吸間充斥着的只有濃重的血腥味和道不明的腐敗惡臭氣息，難聞得令人幾欲作嘔。
蘇沐顏微微動了一下脖子，鐵鏈立刻發出細碎的聲響。
痛……
從肩胛處，一直瀰漫到全身，連擡一根手指頭大家力氣都沒有。
“她醒了！她醒了！”
正提着一桶水準備往她身上潑的獄卒突然出聲，手一甩就把水桶丟到了地上，甩了甩手臂，“太好了，省了老子的工夫，累死老子了！”
“咳咳！”典獄長清了清嗓子，獄卒立刻識趣地退到一邊，典獄長看了被綁在架子上的蘇沐顏一眼，“醒了就繼續做口供，來來來，說說你是怎麼把靖王妃殺害的，要鉅細無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典獄長示意了一下，旁邊的文書立刻提筆蘸了蘸墨，準備開寫。
文書旁邊還有個官員摸樣的人，靠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一臉不耐煩地朝這邊看了一眼。
蘇沐顏睜着疲憊的眼睛，靜靜地看着眼前幾人忙忙碌碌，半晌一個字也沒說。
典獄長偷偷看了官員一眼，轉頭就破口大罵，“啞巴了不成？你倒是說話啊！告訴你，嘴硬沒什麼好果子吃，這件案子是上面壓下來的，你早點老實招了早死早超生，這麼死撐着有什麼好處？”
典獄長一個示意上去，獄卒立刻抽了鞭子就要上前。
蘇沐顏突然轉頭朝他看了一眼。
獄卒心臟一跳，差點沒嚇得叫出聲來，立刻手上的鞭子一甩，“叫你嘴硬！叫你嘴硬！叫你嘴硬！”
鞭子嘩嘩地在昏暗的刑房裡響徹，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太過緊張，鞭子很多下都抽到了旁邊牆壁上，真正傷到蘇沐顏的沒有幾下。
典獄長看不下去了，一腳踹開獄卒，“沒用的東西！我來！”
“行了。”一直吊兒郎當的官員終於開口，把矜貴的官靴往骯髒的地上一方，甩手扔了個東西過去，“別浪費本官的時間了，把這個
拿過去給她畫個押，本官拿上去交差就得了。”
這地方簡直臭得令人髮指，要不是奉了上面的命令他才懶得親自跑一趟。
本來以爲一個弱女子，鎮魂鏈都穿上了，要招供也不過就是一會會的事情，沒想到今兒居然碰上了一塊硬骨頭，啃了半天愣是沒有啃下來。
他真的沒有耐心了，直接想辦法把押畫了了事得了！
否則這步不進行完，他後面的事情要怎麼安排？
“是是是！”典獄長立刻接過官員甩過來的紙張轉頭就塞到了獄卒手裡，“你去！把她手指掰開來，按個印就行了！”
“我、我去？”獄卒明顯很害怕，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頭兒，我不敢……聽說這女人徒手就把靖王妃給撕了！徒手啊！她那雙手肯定不得了，我真不敢碰！”
“沒用的東西！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這麼多廢話！”典獄長聽了其實自己也是心有餘悸，一腳踢在獄卒屁股後面把人趕了過去，“快去！鎮魂鏈都穿了！你還怕個鳥！她就算是神仙都不能把你怎麼樣！”
獄卒一聽，覺得有理。
這才夾着尾巴拿着供詞跑了過來，然後伸手去夠蘇沐顏的手。
蘇沐顏的手緊握成拳，軟軟地垂在架子兩側，看起來毫無威懾性。
獄卒伸手一碰，突然被什麼刺了一下。
獄卒“哎喲”一聲，嚇得滾翻在地，“她、她手裡有東西！”
“胡說八道什麼！”進來的還是都是仔細搜過身的，能有什麼東西？典獄長啐了一口。
再一看官員不耐煩的臉色，趕緊自己跑了幾步上前，一把搶過獄卒手裡的供詞，“你配合一下，自己少吃點苦頭我們也少陪你在這裡耗着，大家皆大歡喜不是很好嗎？”
然後說着就去掰蘇沐顏的手。
“哎！”典獄長咬牙用力掰着蘇沐顏的手指，幾乎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但是那五根手指就跟長在一起了似的！
好不容易掰開一根手指，典獄長大喜過望，拿着印泥就要往上按！
然而印泥還沒破碰到邊呢，那根手指唰
地一下又收了回去！
典獄長不死心，再接再厲，終於又掰開了一根，正要拿印泥，那根手指又收回去了！
感覺自己簡直就像被戲耍的狗熊，典獄長怒火中燒，刷地抽出了一把匕首，回頭看了官員一眼，“大人！犯人不配合，要不把手筋挑斷？”
蘇沐顏瞳孔一縮。
官員不耐煩地捂着鼻子，“動作快！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把東西給我就行！”
“是！”
典獄長轉頭正要下手，突然發現一直死都掰不開的五指突然鬆開了。
他一愣，隨即笑了開來，“早這麼配合不就行了！浪費時間！”
說着把匕首插了回去見，取來印泥。
這會蘇沐顏倒是意外地非常聽話，乖乖讓印泥沾上了手指。
典獄長心裡一鬆，看來是真開竅了。
他扔了印泥拿來供詞，抓住蘇沐顏的大拇指看準了就往下一按——
成了！
突然嘩啦一聲響。
然後典獄長就眼睜睜地看着剛剛蓋上手指印的供詞……破了！
被一隻手從中間穿了過去，然後五指一張，放射狀破得徹底！
“你！”
蘇沐顏手指一勾，殘破的供詞迅速被她揉成一團，扔到了面前的水桶裡。
“不好！”典獄長飛奔着撲過去搶救，獄卒也撲過去。
兩人的腦袋嘭一下撞在了一起，各自彈開。
“沒用的東西！”典獄長甚至都顧不上頭疼，趕忙伸手去水裡一撈！
東西倒是撈上來了。
溼噠噠破碎的一團，裡面的字跡早都模糊一團，根本看不清楚寫的什麼亂七八糟。
官員氣得一腳踹掉了椅子，指着文書鼻子大吼，“寫！重寫！再給本官重寫一份立刻！”
“是是是！”文書連忙提了毛筆就開始寫，一刻都不敢停，好像只消稍稍慢一點官員就會撲上來把他像那把椅子似的一腳踹出去！
一個獄卒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跑到典獄長旁邊，“頭兒，有人來探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