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真是找死。”
洛傾音別開了眼,聲音清冷,而後轉過身去,俯身,伸出了自己的手。
“姑娘,你沒事吧?”
就在洛傾音轉身的那一剎那,莞爾一笑,激起百里清歡心中的浪花,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她忍不住在想,眼前的這個“男子”,生得竟然比女子還要好看一些。
“姑娘?”
見她盯着自己半晌沒有迴應,洛傾音皺了皺眉頭,又喚了一聲道。
這人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嗯,啊?”
百里清歡這才猛然間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出。
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在想些什麼,百里清歡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算了,居然盯着人家看了這麼久!
“你還想在地上坐多久?”
洛傾音頭一歪,再次向她伸出了手,想要拉她起來。
她現在真是越發覺得這女子有些奇怪了,不過她又看這女子不像什麼壞人,也許只是單純的受驚過度吧,有點傻了吧。
百里清歡病態白的臉染上了兩抹緋紅,略有些羞澀的將手搭在了洛傾音的手上,被拉起。
“小女子謝過這位公子,定會報答公子救命之恩。”
百里清歡垂眸,十分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向洛傾音道謝,只是她腿上的燙傷還在隱隱作痛着。
洛傾音擺了擺手,一口拒絕道:
“不用謝,主要是因爲這豬精實在是太吵了,我看他不順眼罷了。”
洛傾音的人生格言便是:看不順眼就揍,能動手解決的事情就儘量不要動口。
簡單粗暴,省下來的時間還能多睡睡覺什麼的。
“公子真會說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是這救命之恩,不管公子需要什麼,小女子都會盡力滿足。”
百里清歡淺淺一笑,悅耳的聲音中帶着幾分羞澀。
洛傾音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別一會兒再蹦出來一句以身相許,她可受不了,還是趁早開溜吧。
“咳,其實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縟節什麼的,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記得小心一些便是,報恩什麼的就不用了,而且我也沒有什麼想要的,姑娘就不必費心了。”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洛傾音從懷中掏出一瓶藥,送給了百里清歡。
“你的燙傷需要趕快處理,正好我這裡有一瓶治療燙傷的藥,你拿去吧。”
“小女謝……”
說着,百里清歡又要道謝,洛傾音忙打住了她。
“你要是還要謝我,我這藥就收錢了啊。”
“噗。”
百里清歡掩面,噗嗤一笑。
這公子真是好有意思。
洛傾音環望了一眼四周,最終走到櫃檯底下,果真看見了貓在那裡的店掌櫃。
“嗚啊,怎麼辦啊,得罪了周暴富,我這店別想再開下去了,我的妻兒老小還等着我用開店的錢過日子呢。”
店掌櫃將近一米八的大高個,蜷縮在那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那叫一個慘啊。
“有這麼嚴重嗎?”
洛傾音不由得開口問道。
周暴富,這名字……暴發戶?
不得不說,洛傾音真相了。
店掌櫃擦了把鼻涕,抽抽噎噎道:“要是店開不下去,這已經算是輕的了,搞不好他還會一怒之下遷怒於我還有我的家人,到時候我們就別想活命了。”
一想到這兒,店掌櫃“哇”得一聲,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一邊哭還一邊碎碎念。
而洛傾音從這些碎碎念裡得知,這周暴富不僅是個暴發戶,還愛報復人,仗着自己是全汐月城最有錢人,在汐月城裡橫行霸道。
這人長得醜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長得醜還特別好色。
多少人家的女兒都被他納成了小妾,要麼就是被他給玩死了。
有些父母見錢眼開,雖然擄走了他們的女兒,但是隻要給他們一些錢就能就此作罷。
可大多數的父母對這個玷污了他們女兒清白的人,憎惡至極,有些父母想要去討一個說法,結果到最後沒有一個人能活着回來。
“那爲何不報官,官府的人呢?”
洛傾音聽得心中一緊,這麼大一個城,居然會放任這樣一個禍害爲非作歹?
店掌櫃嘆了一口氣,神情變得更加凝重。
“別說了,那官府裡的官老爺就是周暴富他大兒子,怎麼可能會治他老子的罪,而且我還聽說……”
店掌櫃扶着木櫃,緩緩的站起身,先是露出了一雙眼睛,見周暴富還昏迷不醒着,這纔敢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周暴富他大兒子之所以能當上大官,那也是靠錢,買來的。他整天吃喝嫖賭,就是上邊來人的時候,纔會勒令所有人陪他裝裝樣子,矇混過關。”
真的是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店掌櫃忍不住在心裡憤憤不平道,不過轉念一想,他現在自身都難保了,還憤個什麼勁兒啊。
洛傾音的雙拳漸漸握緊,身爲父母官不替百姓做好事,居然還要魚肉百姓,這種人真的是太令人可恨。
“掌櫃,這些錢你先拿去,算是我賠給你的。”
洛傾音扔給了店掌櫃一錢袋銀子,那裡面的錢足夠他一家老小兩年的吃喝了。
“謝謝公子,你真是一個大好人啊。”
店掌櫃拿着那袋子錢,又哭了,不過這次不是因爲害怕,而是感動到熱淚盈眶。
他不斷的道謝,還不忘叮囑洛傾音幾句:“公子,你快走吧,讓那邊那位姑娘也趕快走,千萬別被周暴富抓了去,不然可就慘了。”
“知道了掌櫃,不過我還有件事情沒做完。”
洛傾音一步一步靠近周暴富,而秋霞那邊也完事了,那六個大漢被繩子捆到了一起,秋霞正拿着小鞭子“啪啪啪”抽個不停,玩得不亦樂乎。 ωωω .тTk Λn .CO
她見洛傾音過來了,這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呃……怎麼感覺她家小姐要準備做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她正這樣想着,眼前忽而有一道銀光閃過。
洛傾音從袖口處抽出一把匕首,對準周暴富的命根子,奮力向下。
這一下子,徹底紮了個周暴富透心涼,心飛揚。
在場的人除了洛傾音以外,全都別過了眼去不敢看,就連同身爲男子的店掌櫃也不例外,甚至於還菊花一緊,跟着倒吸了一口涼氣。
媽耶,太太太兇殘了。
並且還在心裡暗自慶幸,幸好惹了她的人不是他啊……
周暴富慘叫了一聲,直接被痛醒,他一臉驚愕的瞪了一眼洛傾音,感覺自己的下身已經血流成河,並且已經感受不到他那身爲男人標誌的存在。
“你!”
纔剛剛吐出了一個字,周暴富再度昏死了過去。
洛傾音將刀柄一轉,輕哼了一聲。
刀身上沾染上的鮮血竟然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消失不見,只是鑲嵌在刀柄中間的那顆珠子,紅得更加妖豔。
這是帝燁冥使用過的那把“天煞”,後來送給了洛傾音防身,而且據說這把天煞刃和他的那把弒天劍還是生來一對的。
“雖然店掌櫃剛剛說的那些我都未親眼所見,但是你調戲人家姑娘還妄想強行帶走倒是我親眼所見,碰上我算你倒黴。”
洛傾音收了天煞刃,抖了抖衣服上的塵埃,若不是看見了周暴富的慘狀,還真的很難以讓人相信一個看上去眉眼如畫,溫文如玉的公子下手居然如此之狠厲。
“姑娘也請快些離開吧,在下先行告辭。”
洛傾音對着看癡了的百里清歡作了一揖,便和秋霞一同離開了小店。
直到店門被敞開,外面的冷風唰唰的灌進來,吹醒了百里清歡。
“公子請留步,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然,咧咧作響的風颳過洛傾音的耳邊,將百里清歡的聲音所掩埋。
洛傾音和秋霞什麼也沒聽到,消失在了小店的門口。
百里清歡追了出去,可哪裡還見兩人的身影?
一陣失落感充斥在她的內心,百里清歡微闔着眼眸,手裡緊握着洛傾音給她的那瓶藥,放在了心口處。
終究還是走了啊,連名字都沒有來得及問……
“大小姐,奴婢等下就叫人寫信給老爺,一定讓這個勞什子暴發戶,吃不了兜着走。”
琉璃從地上坐了起來,剛剛那一跤摔得她現在屁股根子還疼呢,愣是半天沒緩過勁兒來,心裡是又氣又恨。
氣她家大小姐居然遇上了這麼個人渣敗類,又恨自己剛剛還沒來得及保護她家大小姐,自己就先趴下了。
“嗯,果然還是太不安全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出門的時候就應該聽父親的話,多帶兩個人在身邊。”
百里清歡這次出來,只帶了一個車伕和她的貼身丫鬟琉璃,沒有侍衛。
因爲她怕身邊圍着這麼多人,實在是太起眼了,畢竟不像是那些皇族纔可以擁有的暗衛,可以隱匿起來。
掌櫃子聽她們兩個人談話,聽得是一頭霧水,索性也不想聽了,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跑路。
可他剛剛背上了小包袱,便被百里清歡給叫住了。
“掌櫃且慢——”
“姑娘還有何事?”
店掌櫃扭頭,還保持着一路小跑的動作,着急得很。
“你的這家店,我要了,並且依然僱你爲店掌櫃,還會派人來保護這家店。”
店掌櫃只覺得百里清歡這是在說笑,一個看起來十幾歲的小姑娘居然想要買了這家店鋪,聽起來她手下還有不少幫手?
“姑娘,這家店雖然說得俗氣一些,就是個早點鋪子,但是吧,就算把這家店轉賣出去,起碼也能賣個幾百兩銀子……”
“幾百兩銀子?”
百里清歡十分不解的皺了一下眉頭,那是多少錢?
反正應該要比幾萬兩少吧。
百里清歡向來對“錢”這個東西,沒有任何概念,店掌櫃還以爲她是被如此龐大的數字嚇到了,拿不出來這麼多錢,打着哈哈道:
“是啊是啊,所以這位姑娘,咱還是趁他們沒醒過來,趕快跑吧。”
說罷,轉身便要開跑。
“哎,等等,我給你十萬兩銀子,夠嗎?”
店掌櫃腳下的動作一頓,似乎還有些生氣。
“姑娘,別鬧啦,這個遊戲一點兒都不好玩。”
“我沒鬧。”
這人,可真夠奇怪,難道是十萬兩太少了不夠?
百里清歡將自己頭上的一根釵子取下,拍在了店掌櫃的手上。
“你拿着這釵子還有我寫的信直接去百里家取錢,再調十幾個護衛過來,想要多少錢隨你便。”
“百百百百里?”
店掌櫃結結巴巴,頓時覺得自己手上拿得不是釵子,而是千斤重的巨鼎!
尼瑪,他今天這是遇見大款了啊。
“對,我叫百里清歡,從現在起這家店就屬於百里家名下的了,還希望你能趕快把這裡收拾乾淨。”
店掌櫃一拍大腿,他總算是想起來了。
百里清歡,那個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大小姐!
“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小姐見諒。”
百里清歡倒並沒有多在意。
“無妨,該怎麼做你自己知道吧?”
“知道知道。”
店掌櫃算是個機靈人,根本不用百里清歡再多說什麼。
百里清歡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寫進了信裡,交給了店掌櫃,“這個你拿好,對了,若是剛剛那位公子來了,記得告訴我一聲,幫我問問她的名字。”
“好嘞,大小姐請放心。”
百里清歡和琉璃走後,店掌櫃迅速叫人把那六個大漢和周暴富順着門扔了出去,並且還在門前立了一牌子,上面寫着幾個大字十分醒目:
周暴富和狗,不得入內!
而另一邊,洛傾音和秋霞找了家客棧暫時安頓了下來。
洛傾音選了二樓的一間拐角處的房間,位置偏,也安靜。
“小姐,真是想不到,汐月城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存在,那個什麼周暴富,不知道是還以爲他是這一城之主呢,看起來還是帝都比較安全一些啊。”
秋霞躺在牀上,手裡玩弄着赤鏈寒冰,剛剛那幾鞭子抽得她實在是爽歪歪,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感覺到了,會武功的滋味,可真好。
洛傾音坐在梳妝檯前,手裡不知道在鼓弄着什麼東西,應答道:
“帝都自然要安全一些,畢竟那可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啊,而這汐月城離帝都皇城比較遠,只要沒人去說,帝都那邊就不會知道,更不會留意。”
“還真是可惡啊,只是汐月城便這樣了,下面還有各種縣,鄉,村什麼的,還指不定會成什麼樣子呢,長此以往下去,龍嶽非出大亂子不可。”
秋霞雖然不懂軍政方面的事情,但是得民心者的天下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洛傾音眸光一沉,保持緘默,專心致志做着手裡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亂了這帝陽的江山,聽起來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無論是誰,凡是帝燁冥不喜歡的人,她一律都討厭。
“呼,大功告成。”
洛傾音沉默了半晌過後,秋霞才聽見她發出了一聲感嘆。
她起身,洛傾音也剛好轉過頭來。
只見洛傾音的右臉上多了一大塊傷疤,宛如一條又一條的蛆,拼湊在了一起,嚇得秋霞當場摔下了牀。
“小,小姐,你的臉!”
“怎麼樣,嗯?”
洛傾音尾音上揚的同時,眼角也跟着微微上挑,只是呼吸間的功夫便到了秋霞的面前,她的容顏在秋霞的眼前放大。
秋霞實在是受不了這刺激,直接嚇混了過去,還好洛傾音及時掐了她的人中,讓她快速清醒。
“膽子這麼小啊,不過看你這反應,我這假傷疤做得還是很逼真的啊。”
說着,洛傾音拿起桌子上的銅鏡,對着她右臉上的這塊傷疤,看得仔細。
“假,假的?”
秋霞吞了吞唾沫,大着膽子戳了戳洛傾音的臉。
嗯,這個觸感……還挺軟!
秋霞戳來戳去居然還戳上了隱,笑得一臉傻呵呵。
洛傾音滿臉嫌棄的躲開,這才避免了自己繼續被秋霞蹂躪。
“別戳啦,等會兒再戳壞咯。”
“小姐,你是怎麼做到的啊,這手感還挺好的。”
秋霞湊近了一些,雖然知道這是僞造的,但也太逼真了吧,看得她一陣毛骨悚然,又向後退了幾步,怕是已經留下了心理陰影。
“這叫,易容術。”
洛傾音錯開了一步,露出了擺放在桌子上面的工具,有很多都是她照着華夏的東西製成的,所以秋霞幾乎都不認得。
“這些是什麼東西?”
秋霞睜大了眼睛,秒變好奇寶寶。
她發現她家小姐的身上總會有一些新奇玩意兒,都是她甚至是所有人都不曾見到過的。
“用來易容的必備工具,還有一些材料,等會兒我再給你做一張假面你戴上,這樣一來保證帝燁冥和安年認不出咱們來。”
洛傾音爲自己打了一個響指,上一世她因爲任務需要,特地去學了易容術,沒想到到了這輩子,居然也能排上大用場。
“哇,小姐你真的是好厲害啊,奴婢真的好崇拜你的,麼麼麼~”
“我去,口水,噁心!”
將近半個時辰之後,洛傾音終於成功給秋霞“換臉”。
爲了與秋霞的脖子和手臂等其他地方的膚色相搭,洛傾音做的這張假面膚色爲白,放在秋霞的臉上,契合度幾乎能高達百分之九十,完全看不出來這張臉是假的。
而這張假面也掩蓋住了秋霞原本的容顏,變成了不算醜,但卻是相貌平平,屬於丟在人羣之中十分不起眼的那一種。
“哇塞,真神奇哎,這也太真了吧。”
秋霞一邊照鏡子,一邊輕輕捏起自己的臉,這手感和自己原本的皮膚沒多大差別嘛,而且只要不卯足了力氣去扯這張假面的話,是完全扯不下來的。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這是誰做的。”
洛傾音笑了一聲,又從行李裡拿出半張銀色面具,戴在了自己的右臉上。
沒戴面具的半張臉,和戴了面具的半張臉結合在一起,竟然增添了幾絲妖孽與神秘感。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誰都不會用如此駭人的傷疤示人,肯定會想辦法用東西遮住,免得把別人嚇跑。
而洛傾音心思縝密,自然考慮到了這一點。
不過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洛傾音忽覺得有些心累,別的先不說,就衝這一番折騰,她也真心希望自己能夠幫到遲家村的村民,幫帝燁冥分憂。
“秋霞,這藥給你,它能夠改變你身上的氣息,並且藥效時間很長,起碼能夠維持七天左右。”
“好的小姐~”
秋霞點了點頭,服下了藥之後兩人便開始休息。
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才叫了輛馬車,繼續啓程,趕往遲家村。
遲家村,村內有龍嶽國邪王殿下麾下的部隊與宣月國太子顏宸麾下的部隊把守。
而已經染了怪病的村民都被關在了山上的一處木屋中隔離開來。
離這件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
三天,太醫院的御醫和歐陽少洵依然毫無進展。
這“病”說來倒也奇怪,只憑脈象來看根本診斷不出什麼,甚至於那些染“病”的人,脈象與普通人無異。
查不出原因來,這就很使人頭痛。
歐陽少洵嘗試過多種藥,結果都沒有很好的效果。
“少洵,怎麼樣?”
帝燁冥推開門,走進屋中,問道。
外面的疾風颳過,捲起這屋子裡的草藥,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兒,又落下。
這個房間裡是專門爲歐陽少洵和太醫院的太醫準備的,裡面擺放滿了從龍嶽國和歐陽家運來的各種草藥。
歐陽少洵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看向帝燁冥急忙道:
“哎喲,祖宗哎,快點兒把門關上,等會兒都飛了。”
“啊,抱歉。”
帝燁冥帶上了門,空氣中瀰漫着的藥草味兒愈發清晰,讓他好看的眉頭一顰。
他並不喜歡這個味道,並且從心底裡也很佩服像歐陽少洵這種天天和藥草過日子的人。
“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進展?”
“沒有。”
歐陽少洵攤手,瞥了一眼自己桌上剛剛配了一半的藥,略有些無奈。
“找不到病因,根本無從下手。”
這麼棘手的事情和特殊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已經兩天兩夜沒閤眼了,整天把自己關在這個屋子裡,已經嘗試了不下六十種解毒劑,最終的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染病者施針,延緩他們病發的速度。
“今天又發現了十幾名染病者,雖然已經控制住了,但是這病傳染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本王已經下令禁止所有人觸碰村子裡的任何東西,接下來的日子裡,咱們所以一切,都要靠龍嶽國和宣月國那邊的接濟了。”
“十幾名?”歐陽少洵錯愕,“之前不是都已經把染病的人控制住了嗎,爲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人感染上?”
“或許是在這羣村民裡面有人已經染上了病,但是還沒有病發吧。”
帝燁冥的眸光晦暗不明,他剛剛說的這個可能性很高,不過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事情就更加不好辦了。
因爲根本就沒有辦法查出來,更無法預防。
如果要是再像個沒頭蒼蠅一樣耗下去,恐怕連他們都要死在這裡了。
“而且——”帝燁冥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本王懷疑這是有人出於某種目的有意而爲之。”
“哦?此話怎講?”
歐陽少洵疑惑了一聲,帝燁冥便將那日在朝堂之上,周天賜所有的反常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就連歐陽少洵的神情也稍稍有了一些變化。
“你這麼一說,我倒還真覺得他可疑,不過他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爲什麼非要帝燁冥帶着洛傾音一起去?
難道是因爲周天賜知道洛傾音會醫術的事情,所以想來用這種法子試探她?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
無數個問號從腦海中冒出,歐陽少洵頓時感覺自己的腦子裡都快成了漿糊,所以索性甩了甩頭,不再想下去了。
“本王也不知道,但是本王已經暗中派人嚴查此事了,若是能找到什麼線索,興許還能解決遲家村的事情。”
歐陽少洵一手搭在了帝燁冥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嗯,你也別太勞累了,身體最重要,要是沒有了你,恐怕就會更加人心惶惶的了。”
帝燁冥側目望着他,輕聲一笑。
“你不也一樣,你起碼有兩天沒閤眼吧,遲家村也不能沒有你啊,不過真抱歉,本王把你捲了進來。”
其實歐陽家不聽從於任何人,就算是帝陽也無權命令歐陽一家去做什麼事情,所以歐陽少洵即使是不插手也無妨。
“說什麼呢。”歐陽少洵衝着帝燁冥的胸口懟了一拳,“婆婆媽媽的,跟你兄弟我還客氣。”
“好好好,等回去之後本王送你幾個青樓姑娘給你當媳婦,買五送一的內種~”
歐陽少洵一聽,這不是之前他嘲笑帝燁冥險些被洛傾音踹成太監,他嘲笑帝燁冥的時候說的話嗎?
“擦,你居然還記得!”
還不等帝燁冥說些什麼,只聽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不僅敲得十分有規律,還不多不少,剛好三下。
這是龍嶽國對將士們的規定,也算是一種隱形暗號了。
“王爺,村門口來了兩個人,男的,看起來年紀不大,說她們以前是遲家村的人,現在想要進村,被屬下們給暫時攔下了。”
“哦,叫什麼?”帝燁冥饒有興趣了一句。
在這個村民們發了瘋似的想往外跑的節骨眼上,居然還有人想要進來,有意思。
“一個叫遲到,另一個好像是她的護衛叫劉必,那個叫遲到的男子還帶着半張銀色面具。”
門外的士兵一五一十的彙報着,即使四周無人,他也保持着雙手抱拳,俯身的姿勢。
“好,本王知道了,現在就去看看。”
該不會是他媳婦兒自己偷偷跑出來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帝燁冥和歐陽少洵道別之後,加快了步伐,將一路飛奔追趕他的侍衛遠遠的在了身後。
到了村門口,帝燁冥果真看見了兩個男子在等候着,兩旁還有幾個士兵手持長矛,監視着她們的一舉一動。
“小……公子,王爺來了。”
秋霞顫抖着一顆小心臟,生怕被帝燁冥給認出來,附在洛傾音的耳邊,聲音小得像只蚊子。
“知道。”
洛傾音倒比秋霞淡定得多。
“這位就是邪王殿下吧,在下遲到,拜見王爺。”
說着,洛傾音對帝燁冥行了一禮,她身後的秋霞也學着做和洛傾音一樣的動作。
爲了避免自己一開口就露餡,秋霞保持着沉默,低着頭不說話。
“擡起頭來。”
帝燁冥的聲音低沉而又帶着威嚴,使人不可抗拒。
“是。”
洛傾音應聲擡起頭,右臉上銀色的面具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琉璃的光芒。
因爲她隨身帶着的材料有限,所以她只得給秋霞做一張完整的假面,給自己右臉貼上假傷疤,左臉上畫了更偏向男子模樣的妝容。
“爲何戴着面具?”
“咳,回王爺,因爲草民小時候家裡着了火,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臉卻被燒傷了。”
帝燁冥聞言,泯了泯薄脣,看向洛傾音的眸光如鷹般尖銳,似乎能有看透一切的銳利。
“洛傾音?”
帝燁冥試探了一句,洛傾音的心裡“咯噔”一下,但發覺了他的意圖,很快便恢復如常,臉上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什麼?”
“你還裝?別以爲你女扮男裝,我就認不出你來了。”
帝燁冥早就覺得之前洛傾音答應他不去,答應得實在是太爽快了,爽快的令人奇怪。
他這纔剛到遲家村三天,就又來了兩個不明人士,而且從帝都到遲家村,一般的馬車也剛好需要三天的時間,所以很難不叫人懷疑。
“草民雖然聽不懂王爺在說什麼,但草民的確是男子無疑,而且也不是你口中剛剛所說那個人。”
洛傾音取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臉上那一大塊“傷疤”,很是駭人。
帝燁冥一怔,而周圍的士兵仔細一看,心裡直髮怵,趕忙別開了眼。
不過這些人的反應都在洛傾音的預料之中。
“王爺可看清楚了?”
洛傾音又將面具戴在了臉上,這一動作是在像別人進行心裡暗示,她並不像讓別人看見她的傷疤,只是現在迫不得已而爲之的。
“哼,你可以易容啊。”
------題外話------
(壞笑)且看下章男兒身的阿音如何調戲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