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小隊官兵手持長矛十分整齊的小跑着過來,在他們的最面前,還有兩位騎着馬的男子,皆穿着官服,頭戴官帽,瘦瘦溜溜的,年齡都在四五十歲左右,其中的一名男子還留着鬍鬚。
官兵攔住了洛家護衛的去路,把他們迅速給圍成了一個包圍圈。
“莫大人,何大人,你們這是何意?”
開口說話的是這羣洛家護衛的領頭人劉宇,他奉了洛兼仁的命令要把洛傾雪給帶回去。
而他口中的那兩個人,沒留鬍子的是莫大人莫虛,留着鬍子的是何大人何必,都是隸屬於大理寺的判官。
莫虛和何必十分利落的翻身下馬,對着劉宇作揖以示禮貌。
“有人舉報,太子妃娘娘故意謀害其妹洛家三小姐洛婉瑩,致使洛三小姐溺斃河中,本判官奉命帶太子妃娘娘回大理寺瞭解一下情況。”
莫虛的語氣極其平淡,不愧爲幾十年來經歷了各種案件所打磨出來的人物,即使罪犯很有可能是太子之妻,他也依舊面不改色。
“胡說,本太子妃沒有害她,這是胡說!”
洛傾雪擡起頭,一下子就掙脫了旁邊護衛對她的束縛,言語激烈。
此時此刻,她的意識,比方纔清醒的不是一星半點。
說來也巧,洛傾音把握的時機恰到好處,正直洛傾雪完全要進入瘋癲狀態的時候,洛傾音就這樣一把將她給拉了回來。
瘋子的話,起碼無憂無慮沒有心智,但洛傾音想做的,是想要把洛傾雪推入無盡的深淵。
原主曾經所受過的苦難,她都要加倍討回來。
而洛傾雪的面部已經不能用臉來形容了,就好像是一團肉泥中安放了一雙眼珠子,在裡面來回轉動。
密密麻麻的劃痕一條一條清晰可見的留在上面,堪稱是密集恐懼症人士的天敵。
從沒有見過這樣情況的官兵們一個手抖險些嚇飛了手中的長矛,若不是有軍紀鎮壓着,恐怕他們早就四處渙散瘋狂嘔吐了起來吧。
就連見過無數死相慘狀的屍體的何必還有莫虛,心裡也頓時“咯噔”一下。
有頭無臉的屍體他們不是沒有遇到過,基本上都是被惡人扒去了臉上的皮膚去做人皮面具,但這樣的人一般都活不長,可是像洛傾雪這種沒皮沒臉肉爛如泥,不僅沒有痛到哭爹喊娘,反而還能正常開口說話的人,倒是第一次見到。
驚得莫虛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還好他在關鍵時刻及時按住了。
“你們那都是什麼反應,見鬼了嗎,啊!”
洛傾雪指着莫虛的鼻子開口大罵,容貌被毀是她最不願意接受的事情,所以在意識清晰了以後,她還心存着一絲僥倖,可在她看到這些人的反應之時,使她頓時倍受打擊,如遭雷轟,聲音提高了不止幾個分貝,幾乎都能震裂周圍人的耳膜。
論一團長着眼睛的肉泥對你破口大罵是一件什麼感受的事情?
大概,真的和見鬼一個樣子了。
莫虛和何必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個“川”字,他們認爲,洛傾雪簡直就是醫藥界的奇蹟啊,都這副德行了居然還沒有死!
不過這圍觀的羣衆可不願意了,之前洛傾雪說過的話,他們可還都沒忘呢,真當他們不存在嗎?
很快便有人出來作證道:“大人,她想要藉着洛三小姐的手來達到除掉邪王妃的目的,這句話是她自己親口說的,就在剛纔,我們大家夥兒都聽到了。”
其餘的人紛紛附和,完全看不出來剛剛他們是在極力維護洛傾雪的人,只是有很少一部分人膽子小,只管看熱鬧不說話。
雖然這次他們在維護的是洛傾音,可洛傾音只覺得有些無感。
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就各種抒發自己的“一腔正義”,這樣的人不在多數,但卻也不在少數,被這些人指責的多了,洛傾音反而淡定了,當情勢扭轉之後再看見這些人倒戈,洛傾音也覺得正常到不得了。
“既然有這麼多證人,那麼劉護衛,剩下的事情就應該不用本判官挑明瞭吧?”
莫虛忍不住瞥了洛傾雪一眼,那表情有些複雜,心裡想着在他們審判之前是不是應該去請一位醫師過來給她瞧瞧?
或者帶去大理寺的時候給洛傾雪蒙個面,畢竟這也太嚇人了吧!
莫虛現在有點兒虛。
劉宇一臉爲難,畢竟這麼多證人在這裡,想狡辯也狡辯不了。
他原本打算用錢把這些百姓打發走,可誰知道這半路殺出來倆程咬金。
真不知道究竟是誰去大理寺告的狀,要是被他揪出來,定當碎屍萬段!
而他殊不知在天的另一邊,有着龍嶽國第一護衛之稱的安年打了個噴嚏,默默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本妃不去,本妃還要去治臉,要是耽誤了本妃的病情,你們擔待的起嗎,來人快去把太子殿下找過來,你們竟然敢對本妃如此無理,太子殿下會要你們好看的!”
一入大理寺,就擺脫不了牢獄之災,不管到最後她的罪名有沒有坐實,那都會對她的名譽產生極大的影響。
何況洛傾雪現在心心念唸的只有治好她的臉,別的什麼跟她纔沒有關係。
何必上前一步應答,他心裡雖然對這個太子妃十分不悅,但表現在臉上的卻依然是風輕雲淡,面對洛傾雪的無腦威脅,絲毫不懼。
“臣等是大理寺之人,並不在太子殿下的管理範圍之內,何況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是太子殿下犯了此等罪責,臣等也不能視而不見。”
通俗一點翻譯過來就是,在他們大理寺面前,太子算個x!
“來人,將太子妃娘娘請進大理寺,聽候審查,再去叫一名頂好的醫師過來給太子妃看病。”
莫虛一擺手,也懶得和這羣洛家護衛廢話,直接命人將洛傾雪帶走。
洛家護衛的人數比官兵少了一半還多,根本攔不住,何況那是皇上都不能私自干涉的大理寺,就算是想攔也沒人有那個膽子。
洛傾雪拼命的想要掙脫那些官兵,還大聲的呼救,威脅,但這些在那兩個判官的眼裡看來都是可笑無用功。
見自己的所有計劃都成功了,洛傾音對着還站在樹梢上等候的帝燁冥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帝燁冥經過專門的訓練,就算是身處在漆黑一片夜晚,也能將周圍的一切事物看清。
他衝着洛傾音點了點頭,嘴角掛着溫婉的笑意。
只是這笑,只留給洛傾音一個人。
他知道洛傾音所做的一切都是再爲這副身體本來的主人報仇,所以這種事情還是讓洛傾音自己來的好,他不會插手。
只是有一件事情比較特殊。
當朝左,右兩位丞相是帝陽的左右手,亦是帝燁丞的左右手。
而他原先的計劃就是斷其一隻。
現在照這種情形來看,他會從左相洛兼仁開始下手。
洛傾雪半夜瘋癲,毀容,因謀害自己的姐姐和妹妹被帶去大理寺的事情,就在第二天,傳遍了整個龍嶽國,引起轟然大波,洛傾雪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形象再次崩塌,甚至還有人開始抗議洛傾雪太子妃的身份,想讓帝燁丞休妻。
洛兼仁和李雨柔想盡了辦法,但洛傾雪故意謀害的罪名已經坐實,只得聽候大理寺審判,沒有任何的辦法。
而就在洛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的時候,洛兼仁在朝廷那邊又出事了。
帝燁冥列舉出貪污受賄,私自動用軍餉等累計下來的種種罪名總計三十一條,且每一條都證據確鑿,鐵證如山,罪責當誅。
僅用了一夜的時間,那個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從雲端徹底掉入了帝燁冥特地給他挖好的泥坑之中。
……
七日後。
一輛馬車停在了隸屬於大理寺管轄的獄前,女子伸出纖纖玉指,輕輕一推,便推開了馬車車廂的門。
從車廂之中走出的少女,膚如凝脂,一顰一笑美得就像那九天之上的仙女,一雙杏眸眼角微微上挑,帶着無盡的慵懶與隨意。
一隻素簪將黑髮三千隨意捲起,竟要比頭上帶着琳琅奪目髮飾的女子更爲驚豔。
她着一襲紫衣長裙,領口處她雪白而又精緻的鎖骨若隱若現,肩上還披着與之顏色相配的披風,腳踏繡荷錦鞋,一步一蓮花。
“小姐,你幹嘛還來這種地方看他們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想當初——”
秋霞剛想抱怨幾句,洛傾音卻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我可沒有那麼多閒工夫來看洛兼仁和洛傾雪,我只是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找洛兼仁確定一下,而且洛傾雪待在大牢裡這麼多天,早就已經和外界斷了聯繫,她父親和她一樣入獄大理寺的事情,她大概還不知道吧,而且——”
洛傾音擡頭望了一眼天空,不溫不火的太陽映照在她的瞳孔之中,給她整個人都鍍上了幾抹金色的光輝。
多麼美妙的太陽啊,可惜卻總是被人用來計算死亡倒計時的時刻。
是的,就在兩個時辰之後,洛兼仁即將作爲龍嶽國的罪人,被送上斷頭臺。
沒有任何人同情,有的只是大快人心。
洛兼仁雖然是太子黨,但他這個人永遠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到第一位,哪怕是在帝陽的眼皮子底下做事,他也敢玩些刺激的。
再加上因爲歸還洛傾音大筆的嫁妝錢,徹底把洛府給掏空了,而貪污受賄的錢來得最快,最多。
所以洛兼仁想要索取的就更多,他的手也伸得越來越長,不知收斂,最終他落了個如此下場,倒也算是活該。
在他吃膩了鮑魚龍蝦,犯愁明天還想要吃什麼的時候,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還有多少人吃不飽飯,在餓着肚子。
倏地,洛傾音脣角微勾,發出了一抹輕笑。
“而且,她畢竟是個做女兒的,也應當讓她知道,她父親馬上就要死了。”
“真想知道那個洛傾雪知道以後會是什麼表情,啊不對,她現在已經沒有臉了,真是想想就覺得令人激動啊。”
秋霞心裡那叫一個爽歪歪,忍受了十幾年,現在終於要報復回去了。
她現在只想大肆慶祝一番,恭喜這些惡人馬上就要去地府報道了~
想着想着,秋霞竟然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洛傾音嫌棄的瞥了一眼這個笑得跟個神經病似的秋霞道:“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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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奴婢好像也變壞了,反正就是看着那些人終於遭報應了,奴婢就激動啊,恨不得親手把他們給咔嚓了。”
說着,秋霞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可加上她傻呵呵的表情,就顯得十分滑稽了,不由得引得洛傾音噗嗤一笑。
“你這哪裡是變壞,只不過是懂得了不會把自己的善良給不值得的人罷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配得到別人的善良。
“什麼人?”
大門處兩個負責守衛的官兵將手中長矛在大門前比成了一個“x”的形狀,低聲問道。
洛傾音莞爾一笑,從懷中拿出來之前帝燁冥給她準保好的牌子,而這塊牌子就是能夠進出這裡的通行令牌。
爲了防止有人劫獄,這裡的護衛只認牌子不認人,算是一種十分保險的方法了。
只不過這牌子只能使用一次,用完之後就立刻會被守衛官兵給收回去,不能無限使用。
畢竟這獄不是誰的家,要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那還得了?
其中的一個護衛官兵接過令牌自己看了一看,又讓另一個護衛官兵望了一眼,兩人皆相視點了點頭,這才確認下來這塊令牌是真的無疑。
“行了,進去吧,牌子先收好了,記得等下出來之後再拿出來歸還。”
交代了一句之後,那護衛官兵從裡面招呼了一個人過來,是一名獄卒,負責給洛傾音帶路。
然而,洛傾音進入之後,秋霞興高采烈的跟在其後,只聽見有兩把鐵器相互碰撞的聲音,用長矛組成的大大的“x”赫然出現在了秋霞的胸口處。
“哎——你不能進去。”
“不是,我不是什麼身份不明的人,內是我家主子,我是跟我家主子一起過來的。”
秋霞奮力解釋道,還以爲是這兩個守衛誤以爲她想要私自混進來,但誰知道和秋霞想的完全不一樣。
一切關於大理寺的東西,那都象徵着鐵面無私與嚴格謹慎。
“這點我們當然知道,只不過一塊牌子只能一個人用,這是規定。”
“不是,我和我家主子是一起的,用一塊不也是一樣的嗎?”
護衛官兵接着道:“那也不行,哪怕是不是人,是一隻蒼蠅,沒有牌子也進不去。”
聞言,秋霞真的是想……幾大口老血嘩嘩的往外吐。
這大哥絕對是個槓精,沒跑兒!
索性她只得可憐巴巴的望着她家小姐,這麼重要的“歷史時刻”,她怎麼能看不到呢!
然而洛傾音只得無奈攤手,這裡的規定實在是嚴格,而且又不可能會隨便爲了一個人去改變或者是破例。
“沒辦法咯,那你就在這裡等着吧,等我肥來給你轉播~”
還沒等秋霞明白“轉播”爲何意的時候,她已經尋不見洛傾音的身影。
癟了癟嘴,秋霞她委屈,一排排陰影將她籠罩,她默默的蹲在地上用手指畫着圓圈圈,悲傷總是辣麼大(╥╯﹏╰╥)?
“洛兼仁和洛傾雪都在這裡是嗎?”
洛傾音對着那個獄卒小哥開口問道。
而那獄卒小哥沒想到一個王妃對像他這樣的下人,語氣會這麼的和藹,沒有絲毫的囂張跋扈,驚喜得不行,急忙應答道:
“對,只不過一個在西邊一個在東邊,兩間獄房相隔很遠,關於洛兼仁這事兒到現在洛傾雪也不知道,也沒人告訴她,怕她知道了之後又要吵得人不得安寧。”
一想起來洛傾雪,那獄卒小哥就不由得一陣頭痛。
頂着一張那麼嚇人的臉不說,還成天擺出了太子妃的架子,對這裡的獄卒指手畫腳的,非要好吃好喝的像祖宗一樣的供着,不然成天大呼小叫,就洛傾雪內聲音,就跟貓的爪子撓玻璃似的,時間一長惹得人實在是受不了。
判官們也很是無奈,畢竟洛傾雪的罪雖然已經落實,但“洛傾音”沒有死,而洛婉瑩雖然已經死了,卻不是被她直接殺害,所以對洛傾雪具體的處理方案還有待斟酌。
“是嗎,都身爲階下囚了還這麼傲慢,可真像她的個性。”
洛傾音冷笑着搖了搖頭,還真的是無論在什麼時候,洛傾雪都覺得自己要比別人高人一等啊。
不過洛傾雪認不清楚現實沒有關係,洛傾音會好好幫她認識認識的。
“對了,你們這裡有沒有鏡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洛傾音對着獄卒小哥說道。
小哥想了片刻,“有一枚,還不小,是昨日一個被處死的死刑犯留下來的,那女人愛美,被判刑的時候還抱着鏡子照,完事之後兄弟們都嫌晦氣,正準備丟了呢。”
洛傾音眼前一亮,一枚不小的鏡子?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能不能勞煩你一會兒……”
洛傾音對着獄卒小哥小聲說着什麼話,說完之後還往他手裡塞了一錠銀子,繼續道:
“這銀子給你,不夠的話就去邪王府來找我要,多了的話就去給你和你的那些獄卒兄弟們買點酒喝。”
最多隻見過碎銀子的獄卒小哥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銀子,一個沒拿住差點兒就摔倒了地上。
“王妃,您拜託給卑職的事情,卑職可以盡力做到,只不過若是這錢真的多出來了的話,卑職也會去邪王府退還給您,我們這裡有規定,不得私自受賂,更不能飲酒。”
小哥拿着那錠銀子,就像是在拿着燙手的山芋一樣,十分爲難。
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洛傾音也不好強求。
“那行吧,多出來的就給我送回去吧。”
“好嘞。”
獄卒小哥心上一喜,連忙點了點頭。
這一下看得洛傾音不禁開始有些好奇了起來,這大理寺的規矩到底有多麼的嚴格,這不要錢還能把人給高興成這樣?
獄卒小哥的動作相當麻利,很快便搬來了那枚大鏡子,而爲了速度,他還把洛傾音交代給他的事情拜託給了別人,拜託那人務必越快越好。
洛傾音對這鏡子也十分滿意,雖然飛濺上了一些血跡,但是並不耽誤將人整張臉都照映的清清楚楚。
而現在的洛傾雪,還在懷抱着她美肌膏,往臉上塗抹個不停。
臨近洛傾雪的獄房時,洛傾音剛好能夠透過層層鐵欄看見裡面的情形,出於職業病,她下意識的聞了聞。
她對任何藥的感覺都十分靈敏,幾乎就是別人看似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間,就可以解析到裡面的成分。
“她手裡的藥膏是從哪裡來的?”
獄卒小哥仔細看了一看,只覺得洛傾雪手裡的東西十分眼熟。
“好像是前幾天太子殿下派人給送來的,說是能夠幫助她治臉的神藥,當時她就拿着這個,跟個瘋子似的臭顯擺,煩死了。”
這件事情不令人吐槽都不行了,也不知道洛傾雪是那根筋搭不對了,居然在他們幾個大老爺們兒面前炫耀護膚品,真的是一個大寫的“服”。
洛傾音“哦”了一聲,拉長了音調,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獄卒小哥解開了洛傾雪那間獄房的鐵鎖,鐵鎖連接着鐵鏈,撞到鐵欄上發出了“哐啷哐啷”的聲音,頓時讓沉迷於抹藥膏的洛傾雪不滿,一下子就站起了身。
“狗東西,不是跟你說——”
洛傾雪罵罵咧咧,反正名聲已經壞了,她也不想再繼續裝下去了。
可就在她擡頭的那一瞬間,熟悉的臉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彷彿有一種什麼魔力似的,讓她整個人都被定格在了原地。
“怎麼是你?”
洛傾雪的驚訝脫口而出,幾乎是與此同時,眼裡透露着掩蓋不掉的厭惡。
而那個獄卒小哥則十分有眼力見兒的放下了鏡子之後,退了出去,讓洛傾音有事隨時都可以叫他們,他們隨叫隨到。
畢竟誰都不知道洛傾雪這個瘋婆娘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來給你送禮物啊,看看,喜歡嗎?”
洛傾音手持銅鏡,對着洛傾雪將有鏡子的那面翻了過來,不偏不倚的映照出了洛傾雪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頓時一聲劃破天際的驚叫。
“啊——”
洛傾音別開了眼,雙手在她的眼前不斷揮晃着。
“不要,我不要,快拿開啊!”
“爲什麼啊,這鏡子多好啊,這可是作爲你曾經的姐姐的我,給你的一點心意呢。”
洛傾音明知故問,又把鏡子反了過來,照了照自己,“嘖,我還是那麼美若天仙。”
一口老血頓時卡在了洛傾雪的胸口處,面對洛傾音的如此之不要臉,她竟然有些無力反駁。
“呵,洛傾音,你到底什麼時候去投胎啊,我如今落到如此境地,你滿意了?我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滿意了?”
洛傾雪笑得無望,跌坐在了地上,往日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今已經是找不到半點影子了。
“投胎轉世,我也想啊,可惜,閻王爺不收我,還想讓我在陽間多留那麼幾十年。”
說到這裡,洛傾音又有一種想把那兩個不靠譜的小逼崽子拉出來胖揍一頓的衝動。
要不是因爲他們兩個,她現在至於在這個世界裡活的那麼心累?!
mmp!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洛傾雪擡眸,她覺得,眼前的洛傾音是人,可那晚她卻真的見到了洛婉瑩的鬼魂,是洛婉瑩的鬼魂親口告訴她,洛傾音早就已經死了的。
不過這個問題,洛傾音還真的是有那麼一點兒不好回答。
難不成又讓她把狗血穿越的經歷敘述一遍?
那是不可能的!
洛傾音低頭玩弄着自己的十指,根根修長白皙骨節分明,說出的一句話,卻令洛傾雪完全聽不懂。
“是人是鬼都行,反正身體軀殼只不過是一個裝載着靈魂的容器罷了。”
說着,洛傾音再次把鏡子反了過來,直照洛傾雪,步步逼近。
那張不人不鬼的臉,在鏡子中被越放越大!
“你個小賤人你到底要幹什麼,趕快把它拿走啊!”
洛傾雪像條瘋狗一樣撲了過去,想要將那鏡子摔個稀巴爛。可還沒等她觸碰到洛傾音,就被洛傾音一腳踹翻在地。
那一腳正中肋骨,直接踹成了骨裂,痛到洛傾雪發出了殺豬的慘叫。
洛傾音只是低眸淡淡的望了她一眼,顯得十分從容不迫。
“老實點,否則我下次就不敢保證,是把你踹到骨裂還是粉末性骨折。”
“洛傾音你這個惡魔!”
“是啊,我就是個惡魔那又怎樣,不過大家都彼此彼此嘛。”
三兩盒胭脂從洛傾音的手中摔向了地面,裡面的粉末全都被摔散了出來,撒了一地。
而那胭脂盒,洛傾雪只是艱難看了一眼,便驚愕到瞳孔驟縮!
“這,這是什麼東西,我,我不知道。”
洛傾雪的聲音微弱,下意識的就想要往後躲,她現在真的是痛極了。
“妹妹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沒關係,你送給我的毒胭脂,我現在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和你現在的這張臉,很是相配。”
洛傾雪聽了這話,彷彿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我的臉,是你乾的?”
“嗯哼,喜歡嗎?我給你下了毒蠱,這世上能解之人寥寥無幾,換句話說,這張臉將會伴隨你永生永世。”
洛傾音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隻卑賤的螻蟻,語氣裡竟掀不起一絲波瀾。
洛傾雪的眸中染上了幾抹腥紅,一雙拳頭緊握,她恨不得立刻就把洛傾音碎屍萬段!
“洛傾音,你就不怕本妃把這件事情告訴太子哥哥?謀害皇妃這可是死罪一條,你若是現在交出解藥,求求本妃或許還來得及,本妃沒準兒給你說幾句好話,你就不死了。”
洛傾雪痛得臉色慘白,汗珠直滾,但即使是這樣也淹沒不了她眉宇間的傲慢。
她可是一國儲君之妻,洛傾音只不過是一個王妃而已,待到帝燁丞榮登大寶,還不是隻有向她洛傾雪卑躬屈膝的份?
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洛傾音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已經淪爲階下囚的你,還做白日夢呢?”
洛傾雪握緊了拳頭,指甲都摳進了肉裡,洛傾音現在一定是嫉妒她,嫉妒她是未來的皇后娘娘,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所以洛傾音不想承認!
“階下囚又如何,太子哥哥說了,一定會想辦法讓本妃以太子妃的身份回東宮,到時候,就是你洛傾音的死期!”
洛傾雪對着洛傾音瞪大了眼睛,笑得放蕩。
“求我啊,你現在求我還來得及,快求求我啊哈哈。”
洛傾音黛眉一挑,看來洛傾雪認識得還不夠深刻啊。
“迎你回東宮,就憑這個?”
洛傾音從地上拿起那瓶美肌膏,玩轉在手指間,而後,鬆手。
“不要——”
洛傾雪奮力的伸出手來想要去抓,可隨着她的這聲驚吼,藥瓶摔碎在了地上,白色的藥膏四散飛濺,濺到了地面上,經常發出了“噼裡啪啦”的聲音,緊接着便能看見那沾上了藥膏的地方冒着白眼。
洛傾雪不可置信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裡面有毒!
“不,不會的,不可能,這是太子哥哥給我的美肌膏,一定是你,是你方纔在裡面偷偷動了手腳!”
洛傾雪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洛傾音只得無奈攤手,並且表示,這個鍋,她不背。
事已至此,又何必自欺欺人。
就在洛傾雪恐怖的凝視之中,洛傾音又拿出來兩張黃紙。
這兩張都是皇榜,是她來這裡之前偷偷撕下來的。
“看看吧,記得看完還我啊。”
她還得給人家貼回去呢。
說着,洛傾音將這兩張皇榜隨手飄到了洛傾雪的身上。
洛傾雪質疑的望了她一眼,顫抖着雙手打開了第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