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都拿來。”
洛兼仁十分羞於啓齒,他錯了,真的錯了,他實在是想象不到,那十七擡嫁妝的價格,昂貴到連整座洛府上上下下的錢加起來都不夠。
如今賬房裡放的那些錢,還是他這些天以來東奔西跑,找人東拼西湊,勉勉強強給湊上的。
可一旁的老嬤嬤聞言卻忽然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
她記得,之前洛婉瑩從賬房裡面偷拿了一千兩的金票!
而那個老嬤嬤便是負責侍候洛婉瑩和洛婉瑩的孃親,六姨娘沈氏的高嬤嬤。
因爲沈氏自打生下了洛婉瑩之後,身體就變得極差,時常臥病在牀。
所以高嬤嬤除了固定給沈氏喂藥之外,一天中的大多數時間都和洛婉瑩待在一起,她也比別人更加了解洛婉瑩的事情。
“相爺,不可!”
一個激動,高嬤嬤直接喊出了聲,頓時就成了整個大廳的焦點。
“相爺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奴才在這裡指手畫腳了?”
李雨柔十分不滿的呵斥了一聲,一個奴才居然敢在她這個女主子開口之前說話,成何體統!
“夫人饒命,是奴婢沒規矩。”
高嬤嬤一頭磕在了地上,李雨柔卻矯情了幾聲,轉而輕輕搖晃着洛兼仁的手臂。
“相爺你看你僱來的這些好奴才,再過幾天豈不是要騎到妾身頭上來了?”
洛傾音的眉毛不自覺的抖了抖,李雨柔這個plus加大版的白蓮花,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洛兼仁卻一把甩掉了李雨柔的手,滿臉不耐煩,都到了火燒眉毛的節骨眼上了,這女人居然還在爲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矯情,到底長沒長腦子?!
“洛大人,本王的時間可是很有限的呢。”
帝燁冥壓低了聲音,好似是在壓抑着他極大的不滿。
在他的眼裡,這羣人就跟一羣鴨子一樣嘎嘎嘎個沒完沒了,簡直就是在浪費他的時間和生命,還會污染眼球!
不過看在他媳婦也在這裡的份上,他忍了。
“是是是。”洛兼仁再次擦了把冷汗,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對着那個守衛催促道,“還不趕緊去!”
終於,那守衛“不負衆望”,把賬房裡的錢全部都拿了過來。
金票銀票和票據,加在一起有厚厚的一疊。
洛兼仁彎着腰打着哈哈,誠惶誠恐的將它們用雙手呈給了帝燁冥。
“王爺,按照那十七擡嫁妝的價值,摺合成的錢都在這裡了,請您過目。”
然而帝燁冥卻連看都沒看一眼,便十分冷峻的開口道:“這是本王愛妃的東西,你給本王做什麼?”
“哎呦,瞧老臣這腦子。”洛兼仁一拍腦門,汗水四濺,又重新將那一疊票呈到了洛傾音的面前。
“王妃,請您過目。”
洛傾音的脣角泛起冷笑連連,毫不猶豫的將它們拿了過來,冷眸微瞥:
“想不到洛大人對我的態度,也會這麼的——好啊。自打本王妃記事以來,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呢。”
洛傾音將“好啊”兩個字咬重了讀音,話裡話外盡是譏諷之意。
大概曾經的洛兼仁怎麼也想不到,在後來的某一天,他會對他最討厭,最想弄死的人點頭哈腰吧。
“您是王妃,老臣這樣做是應該的。”
洛兼仁將頭低得更低,那道來自帝燁冥審視目光,他是真的受不住啊。
即使心中有什麼不滿,他也不敢發作出來。
洛傾音沒有再理會他,而是泯了泯嘴脣,動作熟練的數着那一疊票。
當最後一張金票被洛傾音修長的手指攆開,洛傾音的動作一頓。
“怎麼了?”
帝燁冥站在洛傾音的身後,而洛傾音坐在椅子上,只要往後一靠,後腦勺就能貼到他凹凸有致的腹肌。
“唔,好像少了一張一千兩的金票。”
洛傾音擡頭衝着帝燁冥眨了眨眼,心裡卻在想着這貨的觸感還不錯,就是有點兒硬。
“這怎麼可能呢,那本寫着關於你娘出嫁的書,你娘都帶了什麼嫁妝,上面都有詳細的記載,我可是有認真仔細的一一對照過了啊。”
一分也不差,一分也不少!
雖然他有過想要矇混過關的想法,但他知道現在的洛傾音比以前精明太多了,肯定行不通,所以還沒等他施行就直接被pass掉了。
“不信的話就自己數,記得把眼睛擦亮點。”
“……是。”
洛兼仁戰戰兢兢的接過了那疊票子,而面前的帝燁冥默默的擡起了手,將暗鏢夾在了兩指之間。
“數吧,本王看着呢。”
洛兼仁:“……”
他感覺此時自己的內心宛如有千萬種草泥馬呼嘯而過!
“真的少?!”
突然間,洛兼仁驚呼了一聲,又一臉難以相信的數了第二遍,但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不僅少,而且還少了整整一千萬兩黃金!
“誰幹的!”
洛兼仁怒吼了一聲,高嬤嬤跪在地上,不自覺的就開始心虛了起來。
察覺到了高嬤嬤的反應有些反常,洛兼仁又突然想起了方纔高嬤嬤一臉緊張的喊的那句“相爺,不可”,頓時心生疑慮。
“高嬤嬤,是不是你做的?”
洛兼仁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一看便知道高嬤嬤有事情瞞着他不說。
“奴婢……奴婢……”
高嬤嬤暗自咬了咬牙,心想着這三小姐可真是要害死她了,早知道這樣她剛纔就應該和痛昏了的洛婉瑩一起回去。
“其實,是……是三小姐被人給,給騙錢了。”
“多少錢?”
高嬤嬤伸出了一根食指,弱弱的道:“一千兩……黃金。”
洛兼仁頓時就炸了鍋!
日防夜防,特麼家賊難防啊!
“內個,三爺,王妃,您們先在這裡稍等片刻,坐下喝喝茶什麼的。”
洛兼仁笑得比哭還難看,連忙給帝燁冥搬來一把椅子放到了洛傾音的旁邊,又搬來一張桌子放到了兩個人的面前,而後轉身對着高嬤嬤氣到冒煙。
“好無聊啊,我只想要回我的東西然後回去睡覺。”
洛傾音打了個呵欠,給她自己和帝燁冥一人倒了一杯茶,小酌了一口。
嘖,沒有剛纔在酒館裡的茶好喝。
“困嗎,那就睡會兒,我一會兒叫你。”
帝燁冥眸中含笑,其實有洛傾音在,他就不會覺得無聊。
“快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三小姐她被什麼人給騙了!”
整間大廳都回蕩着洛兼仁的怒吼聲,高嬤嬤知道今天自己肯定是逃不過了,只能選擇把洛婉瑩供出來做擋箭牌了。
“相爺,這真的不管奴婢的事,奴婢也是聽三小姐自己說的,她說她從一個叫什麼九公子的人手裡買到了三王爺的衣袍和印戳,結果是假的,印戳一按就壞,衣服沾水就碎,她被那個奸商給騙了!”
啊咧?!
洛傾音渾身一震,手中的茶杯“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滾了兩圈,而後一臉僵硬的轉過頭去看向帝燁冥。
“內個啥……你聽我跟你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
帝燁冥眸光一沉,洛傾音呆呆的看着他,這貨突然變臉,是不是……生氣了?
不過這也難怪,雖然帝燁冥答應了把他那件衣服送給她,但是也沒說可以讓她打着他的幌子去坑蒙拐騙。
總而言之,是她不對。
洛傾音絞着手指,心裡正想着如何向帝燁冥誠懇的道歉,以求得他原諒的時候,頭頂忽地一沉。
洛傾音一臉錯愕的擡起雙眸,竟然看見本應該生氣的男人摸着她的頭,笑得一臉寵溺。
“騙得好,三小姐什麼的我最討厭了。”
那聲音輕輕緩緩的,就像鞦韆蕩入了洛傾音的心間。
洛傾音蒙了,等等……
怎麼和她預想的有一丟丟不一樣?
“沒傻吧你,是不是你體內的毒現在發作了?”
洛傾音一把握住了帝燁冥的手腕,感受着他的脈搏。
嘶——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一切都正常,就是心跳有點快啊。
“我體內的是千寒散,屬於寒毒的一種,不會把人變傻的,你個笨蛋。”
帝燁冥收回了手,更何況他的毒只有在每每月圓之夜的時候纔會發作。
“那你不生氣嗎?”
反常……洛傾音覺得最近這些日子帝燁冥真的是太反常了,反常到會讓她誤以爲眼前的這個帝燁冥其實是帶着人皮面具的某某某冒充的!
“嗯哼,給我個理由先。”
“我把你的東西給了別的女人,你不生氣?”
洛傾音清楚的記得,這男人的潔癖十分嚴重,還特別討厭女人。
想象一下,一個花癡他的女人成天抱着他的衣服各種流口水,玩麼麼噠,一口一個我愛你,吧唧一口麼麼踹的……
帝燁冥不想殺人那才真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
“不是已經都碎了嗎?”
一句話,讓洛傾音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好了,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而帝燁冥將洛傾音倒在桌子上的杯子拾起,鳳眸淡淡的瞥了一眼杯口處被摔出來的那個小缺口,放到了自己面前,又將本來是自己的茶杯遞給了洛傾音。
“吶,這個杯子我還沒有碰過,你要是想喝茶就用這個喝吧,你那個碎了,小心劃到嘴。”
“呃……謝,謝謝。”
洛傾音的心情一時間有些難以言喻。
這不是她的錯覺,帝燁冥好像真的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洛傾音回過神來,發現洛兼仁那邊的時候還沒有解決完。
“九公子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人呢?”
“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連見都沒有見過,相爺可以等三小姐醒來之後問問三小姐。”
高嬤嬤各種甩棍,每一句話裡都會特地強調一下真的和她沒有關係。
洛傾音在洛兼仁看不到的地方,戲謔一笑。
八成洛兼仁做夢都想不到,他恨不得想要掘地三尺找出來的“九公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等她醒什麼醒,立馬派人去給那個逆女弄醒了去,本相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只要弄醒了就行,快去!”
“是是是。”
洛兼仁一聲令下,高嬤嬤如獲大釋,跟個大逃亡的似的一下子就躥沒影了。
“王爺王妃,都是老臣教女無方,出現此等醜事讓二位見笑了。”
洛兼仁搓着手,有些爲難,“其實小女也是年紀輕,涉世不深,被奸商給騙了,一千萬兩黃金也不是個小數目,你看能不能寬容幾天……”
“不行。”洛傾音拒絕的斬釘截鐵,絲毫不給洛兼仁留顏面,“之前說好的三天期限,你已經答應我了,你開出的條件我也已經做到了,你現在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懂?”
洛兼仁一直這麼低聲下氣的,心裡早就堵着一口氣了,心裡止不住的在懊悔。
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就應該在洛傾音出生的時候直接把她給掐死,以絕後患。
反正她也和他沒多大關係。
“可是老臣真的在短短几天內湊不出這麼多錢了啊。”
洛兼仁在心裡叫苦不迭,其實原本是有的,畢竟偌大的一個洛府,不能分文不留,可是缺德就缺德在,都被李雨柔私自拿去添置新衣裳去了。
洛傾音覺得洛兼仁的這番話簡直不要太好笑。
“你剛纔還說容你幾天,怎麼現在又變成了短短几天內湊不出來了,不自相矛盾嗎?”
“老臣一時說錯了……”
“不過沒關係,給你幾天是不存在的,十幾天更是連門兒都沒有,我只給你半個時辰,一千萬兩黃金,拿不出來咱們就直接大理寺見。”
洛傾音總感覺自己有一種放高利貸的既視感,她的語氣雖然不重,但說出來的話卻如千斤巨鼎般壓在了洛兼仁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還是剛剛那個哇哇直哭訴苦的洛傾音嗎?
洛兼仁怎麼感覺自己是被坑了!
帝燁冥秒變洛傾音的小迷弟,就差拍手叫一聲好了。
他媳婦,果然是霸氣側漏!
隨他~
李雨柔一聽這話心裡頓時一陣火大,但礙於洛傾音和帝燁冥的氣場太過強大,誰都不輸給對方,她又不得不強迫自己把態度放軟一些。
“王妃這話說得不對吧,明明把錢花掉的是洛婉瑩,騙錢的是那個奸商九公子,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讓相爺去湊錢吧?”
“洛婉瑩不是你們洛家的三小姐嗎,她什麼時候被除的名,我怎麼不知道?”
洛傾音杏眸微眯,閃過一絲狡黠的光,繼續道:
“還是說,你是想讓堂堂龍嶽國的邪王殿下,爲了你,大動干戈,去找一個叫什麼九公子的人?”
李雨柔完全沒有想到洛傾音會這樣說,頓時一噎,無以應答。
別說是她這個左相夫人了,就算是太子帝燁丞親自出馬,請求帝燁冥幫忙查九公子這號人物,那也只怕會吃了閉門羹。
帝燁冥是什麼人?
冷厲,霸道,邪魅,不羈就是他的專屬代名詞!
“洛王妃,你曾經好歹也是洛家的一份子,你真當如此絕情,想要摧垮洛家?”
“哎——”
洛傾音直接衝着洛兼仁比劃了一個“打住”的手勢,“你也說了是曾經,現在你們洛家是你們洛家,我洛傾音是我洛傾音,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係!”
現在想着和她有血緣關係了?
呵,晚了!
所謂欠債還錢,欠命還命。
他們給原主造成傷害,她洛傾音會以億萬噸爲單位,一一討回來,要回嫁妝什麼的,只不過是她計劃裡的第一步罷了。
洛兼仁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你說說他當時怎麼就聽了李雨柔這個婆娘的話,和洛傾音斷絕關係,要不然事情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看洛大人好生爲難,不如我給你兩個選擇吧。”
“好好好。”
一聽還有選擇的餘地,洛兼仁立刻如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
洛傾音伸出一根食指道:“第一個選擇,限你半個時辰內還錢,不然就全權交由大理寺處置。”
緊接着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個選擇,限你半個時辰內湊夠一千兩黃金,不然我就直接抄傢伙把你們洛府翻個底朝天,自己找銀子金子。”
洛兼仁:“……”
選一選二不都是一樣的嗎?
有個毛線球的區別!
看着洛兼仁臉上的表情,洛傾音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露出了一顆小虎牙,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這可不一樣,一個是和平手段,一個是暴力手段,不過有句名言說得好,對待聽不懂人話的人,往往暴力可以解決一切。”
洛兼仁楞了幾下,他咋就不知道還有這句名言?
其實這句“名言”是洛傾音剛剛纔想出來的,洛兼仁要是能知道纔怪。
洛兼仁還是好面子的,再怎麼樣也不能把事情鬧到大理寺那裡去,鬧得滿帝都皆知——他身爲一個左相竟然欠一個小娃娃錢賴着不還!
“柔兒啊,你那裡不是還有一些首飾什麼的嗎,都拿出來吧,湊一湊應該能夠。”
洛兼仁用僅能讓他和李雨柔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他的那幾房小妾他就不指望了,手裡沒什麼嫁妝,平常佩戴的首飾還是李雨柔挑剩下的,不要的次品。
然而,李雨柔卻直接驚叫出了聲,恨不得隔着大廳的一扇門,讓外面的人都能聽見。
“什麼?!典當我的首飾!那你讓我戴什麼啊,你讓我怎麼出門啊,不行,絕對不行,你要是敢拿我就跟你急!”
李雨柔雙手叉腰,粗着脖子等着眼,活像一隻大母雞。
洛兼仁差點兒就沒忍住直接一巴掌糊過去了,你說平常這李雨柔一副通情達理,聰明靈慧的樣子,怎麼一到關鍵時刻腦子就殘了呢!
“呦,你們兩個演得這是什麼戲啊,夫妻反目成仇?不錯,演得挺好,要不要考慮給我上盤瓜子?”
洛傾音對洛兼仁**裸的嘲諷,既然是洛兼仁當初自己選的女人,那他就得活該受着。
帝燁冥望着洛傾音那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滿眼寵溺。
可愛。
想吃。
而洛兼仁各種示意讓李雨柔閉嘴,可是在李雨柔引以爲傲的能體現高貴她身份的珍貴珠寶上面,很顯然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家醜不可外揚這一點,反而還嚷嚷得更兇。
“你難道忘了,我女兒現在可是太子妃,尊貴的太子妃娘娘,不就是一千萬兩黃金嗎,只要我一句話,傾雪馬上就能給我拿出來,唔唔唔唔唔……”
李雨柔的話剛說了半截,洛兼仁就直接下令讓人堵住了李雨柔的嘴,連拉帶拽的給弄了出去。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如雞。
洛兼仁都不知道該罵李雨柔些什麼好了,一千萬兩黃金可不是什麼小數目,說拿就拿,她以爲他太子帝燁丞是邪王帝燁冥嗎?!
李雨柔的房間裡,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她最爲值錢的寶物一件一件搬離自己,可她被兩個守衛按在地上,嘴裡還塞了個毛巾連話都沒法說出口。
“唔唔唔!”
她剛帶了兩天的大珍珠!
“唔唔唔!”
她新買的金釵!
“唔唔唔!”
她的羊脂玉手鐲啊!
“唔唔唔!”
她鑲鑽的大褲衩子啊!
李雨柔乾脆兩眼一翻,雙腿一蹬,氣到暈厥。
當洛傾音懷揣一大疊票子,後邊跟着十幾個人拉着十幾箱子珠寶首飾踏出洛府大門的那一刻,洛兼仁彷彿身體被掏空。
這座洛府現在連一枚銅板都找不到了,屋子都空空蕩蕩的,洛兼仁的內心如同秋風掃落葉,涼涼。
“相爺,這下可怎麼辦啊?”
四姨娘一臉擔憂的問道,洛府算上奴婢,守衛,上上下下就有三百多號人,每個月都需要一筆非常大的花銷,就算是不給這些人俸祿,那她們也沒得花了啊。
“別擔心,倉庫裡還有不少以前用久了給替換下來的東西,加在一起全部賣掉那也能值不少錢,起碼夠兩個月的花銷了,洛傾音一定沒有想到,本相還特地留了一手。”
洛兼仁將兩手背在身後,笑得一臉得意。
果然這薑還是老得辣,洛傾音還想跟他鬥?
還嫩得很呢!
“可是,相爺啊……”一旁的守衛幽幽的開口道,“倉庫裡的那些東西放的太久,也被老鼠們啃得差不多了……”
“什麼?!”
洛兼仁一口氣沒喘上來,血壓直飆一百八!
而離開了洛府的某女,一路上哼哼唧唧的唱着小曲兒,心情好到快要飛起。
帝燁冥吩咐那些人直接把箱子送去邪王府就行,所以這一路上又只剩下了洛傾音和帝燁冥兩個人。
“要回了嫁妝就這麼開心?”
帝燁冥走在洛傾音的身側,低眸。
“那當然啊,這可是我孃的嫁妝,憑什麼讓他們霸佔這麼久不還?”
要不是她看在洛家除了一座府邸之外已經沒東西可搬的份上,她肯定還要收些利息的,這次真的算是便宜洛兼仁他們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上午的時候要和我說什麼?”
洛傾音一想到上午的時候帝燁冥把她抵在了牆邊,她就會不自覺的臉紅,幸好當時歐陽少洵毛毛躁躁的闖了進來,這才“解救”了她。
不過她還記得,帝燁冥想要對她說的話還沒有說完。
一提到這件事情,帝燁冥滿腦子都是歐陽少洵那張……欠揍的臉!
他就想表個白,好不容易營造出了一點氣氛,結果!
算了,帝燁冥都不想再說什麼了,他怕他會回頭忍不住再把歐陽少洵胖揍一頓。
“咳,其實我想對你說,我挺喜歡你那枚玉佩的,要不然我用我的東西和你交換好不好?”
帝燁冥編了個理由,但實際上他是真的想把洛傾音的東西時時刻刻戴在身邊,就好像洛傾音也一直和他在一起一樣。
“嗯?”
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帝燁冥的腰間,洛傾音這才發現,原來之前從她那裡拿走的玉佩一直被他戴在身上。
該不會他最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因爲喜歡這枚玉佩才把它給扣下的吧……
洛傾音承認,自己陰謀論了。
看着洛傾音還半天都沒有應答他,帝燁冥還以爲她是不願意,乾脆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可還沒等帝燁冥先開口,洛傾音就問了他一句:“你真的……很喜歡?”
“嗯。”帝燁冥點了點頭,又一把將自己脖子上戴的繩子扯了下來。
古銅色的繩子上掛着的也同時是一塊玉,只不過與洛傾音的玉佩顏色不同,是白色的,上面雕刻的花紋也十分精美。
“這是我母妃送給我的,能保平安,我從小到大一直戴在身上,現在和你換,好不好?”
帝燁冥小心翼翼的問道,甚至於讓洛傾音有一種錯覺,她要是不同意,三爺就直接哭給她看!
“唔,那好吧,我會好好保管的,你也記得千萬要保管好我的玉佩哦。”
“一定。”
帝燁冥捲起一抹笑意,如沐春風。
冷厲的棱角彷彿在這一刻全部變得柔和了起來。
洛傾音看楞了幾秒之後,嘟囔了一句:一個男人,幹嘛非要長得這麼好看啊……
想她上輩子活了二十來年,部隊裡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
可到了這一世,她偏偏會對帝燁冥一個人犯起了花癡,現在想想還真是有些……丟人啊。
帝燁冥替洛傾音將白玉系在了脖子上,那繩子不長不短,剛好垂落至洛傾音的胸口處。
帝燁冥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他之前的話才只說了一半。
這是他母妃送給他的,將來要傳給他媳婦的東西~
可憐的洛傾音,還不知道自己又被某隻腹黑狼給套路了一把。
兩個人回到了邪王府之後,洛傾音果然看見了那十幾擡箱子已經被搬到了雲陽殿的門前,而秋霞此時正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向帝燁冥和洛傾音行了一個禮。
“奴婢參加小……王妃,王爺。”
“免禮。”
“謝王爺。”
帝燁冥斜睨了一眼秋霞,秋霞跟着洛傾音住進了雲陽殿這麼久,帝燁冥還是第一次看了一眼秋霞的正臉。
嗯,看起來挺單純的,把這樣的人留在他媳婦身邊他倒也放心。
只不過把這丫頭和安年那個臭小子放在一起,那簡直就是災難現場……
秋霞擡起頭,眼睛睜得老大,有一種自己是在做夢的感覺。
“王妃,這些都是給你,你的?”
錢啊,滿箱子的金銀珠寶,滿十幾箱子的金銀珠寶啊……
秋霞深深的感覺到她家小姐這是要發了,她這輩子,哦不,甚至可能她上n輩子加起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
洛傾音輕笑了一聲,這丫頭怕是一激動,變得更傻了。
“對啊,這是我剛和帝燁冥從洛家要回來了的那其餘十七擡的嫁妝錢啊。”
她現在回想起洛兼仁被洛婉瑩和李雨柔氣到變形的模樣,還不禁想笑呢。
“哇,王妃和王爺真的是太厲害了。”
秋霞感嘆了一句,秒變星星眼,能把這些東西重新要回來,真的是實屬不易。
但秋霞還不知道的是,這對於洛傾音而言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只是這樣做還整不跨一個洛家。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還需要一點點籌劃。
“對了。”突然想起了她還欠着帝燁冥一大筆錢的事情,洛傾音轉身道,“我暫時先把赤鏈寒冰的錢還給你,至於那三千多兩黃金,怕是還需要緩一緩。”
因爲那十七擡嫁妝裡有她孃親不少的東西,據說都被李雨柔用來顯擺送了人,洛傾音想試着找找,能找回來就找,找不回來就算了。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也是需要不少錢的。
更何況洛傾音也還需要錢來做些別的事情。
其實帝燁冥一開始是想拒絕的,畢竟這些錢對於他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但又轉念一想,他的小東西既好強又不喜歡欠人情,還是接受了吧。
“好,我不着急的,你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再給我,我待會兒叫護衛把這些東西擡到雲陽殿的庫房裡,有什麼要求隨時可以告訴他們,本王還有事就先走了。”
洛傾音道了聲謝謝,又和帝燁冥說了聲再見。
然而等到帝燁冥都沒影兒了,秋霞才從一臉震驚中緩過神來。
艾瑪——
剛剛那個溫柔到一塌糊塗的人真的是令九州人都聞風喪膽的戰神邪王?
她怕是眼瞎了吧!
“我滴個乖乖,我說小姐啊,王爺他該不會是喜歡上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