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不,不後悔。”
“拿出點實際行動,嗯?”
帝燁冥稍稍側身,讓原本被他擋住的洛傾音出現在洛兼仁的視線裡。
洛兼仁步履艱難,腳步十分僵硬,這短短的幾步好像走了一個世紀那般長。
洛傾音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一路流過的黃色液體,而後別開了眼,絲毫不掩蓋她對洛兼仁的厭惡。
“女兒,是爹爹不好,不應該瞞着你,私自動用你孃的嫁妝,爹爹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你就原諒爹爹吧,爹爹像你道歉……”
然而,話還未說話,只聽“咔擦”一聲脆響,洛兼仁隨即發出了一聲慘叫!
洛傾音握手爲爪,擒住了洛兼仁的一隻手臂,硬生生的將它給扭斷!
“你以爲區區道歉就可以了?”
啊呸,想得美!
底下的衆人聽着這聲慘叫不禁緊緊閉上了雙眼,各個呲牙咧嘴。
艾瑪,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麼暴力嗎?
怪不得她能當上……帝燁冥的王妃。
“既然本王的愛妃不接受你的道歉,那就請你以後別再來打擾她了。”
帝燁冥拉起了洛傾音的手,霸氣宣告:“從今以後,再無左相嫡女洛傾音,只有本王的愛妃,洛傾音!”
洛傾音的心臟跳得直厲害,她雖然不知道帝燁冥的這話是真是假,但卻真的很撩人就是了。
“走吧。”
“嗯,好。”
洛傾音應答了下來,卻忽然想到了什麼,腳步一頓,朝着李雨柔所在的方向看去。
“哦對了,本王妃雖已不是你們洛家的孩子了,但本王妃的孃親卻依舊是先夫人,所以你李雨柔的孩子,永生永世不得被扶上正位。”
洛傾音的背影,冷傲且決絕,李雨柔心底一沉,頓時便癱軟在了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他們簡直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相爺,怎麼辦啊。”
“你個敗家娘們,你還問我怎麼辦,還不趕快去給傾雪籌備嫁妝,耽誤了進宮的時辰,皇帝責問起來誰擔待的起!”
洛兼仁一甩衣袖,身上早已被嚇的冷汗涔涔。
今天本來是個嫁女兒的大喜日子,不成想,丟盡了臉面,幾乎要掏空了洛府全部的財產,還和帝燁冥結下了仇怨。
看來他以後只能選擇徹底站在太子帝燁丞的那一邊了,才能保全他一時的平安啊。
李雨柔的雙眸也漸漸染上幾抹恨意,都怪洛傾音那個小賤人,都已經被趕出洛家了,居然還死守着嫡女的位置不放,憑什麼!
半柱香的功夫,洛傾雪一切都已經打典好了之後才從花仙房中出來,身後還跟着兩個隨從丫鬟。
而當洛傾雪看着自己的那八十一擡嫁妝早已沒了蹤影的時候,頓時傻眼。
最終,她還是哭花了妝之後才被送上了花轎。
陽帝二十三年,有野史記載:太子帝燁丞娶妻,其太子妃洛傾雪盛裝出嫁,不料嫁妝只有兩擡衣服和半擡首飾,迷迷迷,究竟是出嫁還是出家?
太陽漸漸劃破天際,終於爲這冰冷的世界帶來了一些溫暖。
洛傾音坐在湖邊,任憑迎面吹來的湖風劃過她的臉頰,吹亂她的髮絲。
“方纔爲什麼要幫我?”
良久,洛傾音纔開口問道。
帝燁冥沉默了片刻,其實……他也不知道,那種想要不顧一切衝過去把她護在身後的衝動到底是從何而來,索性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
“怎麼說你在名義上也是本王的王妃,你丟臉可以,但是不能給本王丟臉。”
洛傾音:“……”
好吧,她就知道這貨的嘴裡吐不出什麼象牙來。
帝燁冥轉頭望向她,她的眸光如波紋般瀲灩,但卻有着一閃而過的失落。
“你,很難過吧。”
帝燁冥的聲音很輕,很淡,就如鴻毛落在心上,一掃而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唔,還好吧。”
洛傾音將白嫩的小手探入水中,清冷的感覺一下子在心底激盪開來。
像那樣的家,有和沒有,其實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枉她兩世爲人,竟從未體會過親情的滋味。
上一世的她是個被遺棄的孤兒,而這一世的她,卻成了被人拋棄的孩子。
帝燁冥望着那一潭清澈見底的湖水,眸光漸漸沉了下去,像是在回想着某種記憶,眼神晦暗不明。
其實話說回來,他和這個女人的經歷多少有些相似。
“本王給你講個故事。”
“嗯?”
洛傾音下意識的顰了顰眉,她能和帝燁冥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說話已經實屬不易了,他居然還想給自己講故事?
“是關於本王的母妃的。”
帝燁冥的思緒漸漸飄遠,那年的記憶又涌上了腦海。
“她叫青漓,他們都喚她柔妃娘娘。”
“你母妃的名字真好聽,她一定也很漂亮吧。”
畢竟能把帝燁冥生得如此妖孽,就憑帝陽那基因是完全不可能的。
“嗯。”帝燁冥點了點頭,目光灼灼,“她是我所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但她雖然封號爲‘柔’,個性卻跟這個封號恰恰相反,她曾經是蕪憂國最出色的女將軍。”
“那,她爲何會成了帝陽的妃子?”
一介鐵血女將軍,脫下盔甲,成爲了柔情似水的娘娘,這一轉變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因爲蕪憂國被滅了,我母妃她變成了戰俘,就在她準備咬舌自盡的那一刻,被帝陽給制止了。”
聽到這裡,洛傾音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帝燁冥苦澀一笑,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確很聰明,一點即通。
“嗯,就如你現在想的那樣,她被帝陽看中,入宮爲妃,賜號爲‘柔’。帝陽就是想要她變得和她的封號那樣,可我母妃她終究不屬於這紅牆黃瓦的牢籠,她是一隻難以馴服的野馬,她心繫蕪憂國的原野,心繫蕪憂國的百姓。”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
帝陽一把火燒了柔妃宮,硬生生的把最疼愛他的母妃給活活燒死了。
帝陽自認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但卻萬萬想不到,青漓在最後一刻,將小帝燁冥用被水浸溼了的被單裹了起來,拼勁全力扔離了火海,但她自己卻被斷裂的柱子壓在了地上,一個人孤獨的迎接着死亡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