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傾音的嘴角勾起一抹譏笑,輕輕翻開了那個本子,看來李雨柔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陽帝三年,有北淵郡主上官婉,下嫁龍嶽國洛家洛兼仁,攜嫁妝九十八擡,件件珍貴,價值連城,亦傾北淵帝之厚愛,特賜鳳紋之玉,命其能工巧匠,造玉佩一枚,血玉鐲一隻……”
洛傾音櫻脣微啓,敘說着本子上面記載的一切關於上官婉的事情,而後“卟”一聲便合上了本子,李雨柔不禁被嚇得渾身一抖,準確的來說她是因爲太心虛了。
“還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啊,本王妃長這麼大,可從未見過本王妃的孃親留下來的嫁妝,難不成是它們自己長翅膀飛了?”
洛傾音佯裝十分驚訝的口氣,但衆人心裡卻如明鏡一般,他們當然知道嫁妝根本不會自己消失不見。
洛兼仁見勢暗道了一聲不好,趕忙招呼了幾個侍衛,想要將在場的人全部清理出去,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他一貫看中自己的臉面。
“內個,不好意思,本相和邪王妃之間有一些誤會需要處理,還請大家去院外等候,小女洛傾雪馬上就要出來了,不能因爲這樣的誤會而延誤了良辰吉日啊。”
洛兼仁十分宛轉的下了逐客令,其中有不少人唏噓了一聲,這叫什麼事兒啊!
她們雖然好奇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卻無可奈何,只好都在侍衛的帶領下去院外等候了。
“你和安年也先回避一下吧。”
這是她的家事,何況這麼骯髒的事情,她也不想讓帝燁冥插手。
“好。”帝燁冥點了點頭,“那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一些。”
不過,話一出口,帝燁冥就感覺自己的這聲囑咐有些多餘。
這女人一個人的戰鬥力都快趕上他一整支訓練有素的部隊了,就憑洛兼仁和李雨柔那兩個辣雞根本不會把她怎樣。
待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之後,花仙房前便只剩下了洛傾音,洛兼仁和李雨柔三個人,氣氛頓時從熱鬧躁動變爲了清清冷冷。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讓我把我這張老臉往哪放,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讓你給你娘殉葬,省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給我丟人現眼!”
洛兼仁怒氣衝衝的指着洛傾音,幾乎都要要七竅生煙了。
洛傾音忍不住自嘲一笑,那笑容是涼的,但她的心卻比這笑容更加悲涼。
一個和自己有着血濃於水親情的人居然後悔當初沒有把她給弄死,多可笑。
“臉這東西,你也配有?”
洛傾音將她方纔讀的那頁直接攤在了洛兼仁的面前,幾乎是竭嘶底裡道:“當初你們昧着良心私吞了我孃的嫁妝的時候怎麼不嫌丟人,現在東窗事發了你嫌丟人,你特麼還知道要臉?”
李雨柔站在一旁,眼珠在眼眶裡打轉,眉宇間皆充滿了算計之意。
也許這會是個把洛傾音從洛家除名的好機會呢,這樣她的女兒就可以成爲真正的嫡大小姐了!
思及此處,李雨柔快速收斂了自己的心思,擠出了兩滴眼淚,吭吭了兩聲。
“音兒,你怎麼能這樣對你爹地說話呢,你從小就沒了娘,我和他把你養這麼大不容易啊。”
“哦?”
洛傾音看着光打雷不下雨的李雨柔,覺得她的這番話簡直就是可笑之極。
“我是怎麼長大的,你們心裡難道不清楚?”
硬生生的把一個正常人給教成了傻子,吃着剩飯剩菜,穿着洛傾雪不要的衣服長大,到最後還要自己曾經最信任的姐妹踹下懸崖,這就是他們所謂的養育之恩?
若是可以,洛傾音真想把他們曾經做過的種種“好事”一一列舉出來,叫世人都看看,他們的左相夫婦究竟怎樣的豬狗不如。
“夠了!”
洛兼仁怒吼了一聲,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別在鬧了,你不就是要你孃的嫁妝嗎,我們給你便是,你就拿着你的嫁妝給我滾的越遠越好,從此以後就當我洛兼仁沒有你這個不成器的女兒!”
李雨柔心上一喜,差點兒就笑出了聲,她日日夜夜,做夢都盼着的事情終於要實現了。
只不過她剛想提議去拿家譜,找人來做個見證,把洛傾音除名,卻聽了洛兼仁的下一句話之後僵硬在了原地。
“柔兒,你去把她孃的嫁妝一件不落的給她。”
他就不信了,他好歹是一國宰相,家大業大,難不成還缺這點兒嫁妝錢?
然而,氣氛靜默了三秒,洛兼仁耐性全無的轉過頭去看向李雨柔,卻只見她臉色煞白,連嘴脣都變得乾裂了,很顯然是受到了驚嚇。
“柔兒,你怎麼了,快去啊!”
“相,相爺……”李雨柔顫抖着雙脣,略微艱難的開口道:“沒……沒了……”
“什麼沒了,我這不好好的嗎,說什麼胡話!”
洛兼仁十分不滿,這李雨柔平常辦事停機靈的,怎麼今天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不是,是,是嫁妝沒了……”
到最後,心虛的李雨柔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快要讓人聽不見了。
“什麼?!”
洛兼仁頓時炸了鍋,李雨柔乾脆一咬牙一跺腳把全部實情給說了出來。
“我就雪兒一個寶貝女兒,吃穿用度當然都要給她最好的,就憑你的那些俸祿,根本支撐不了她的開銷,我就是挪用了一點點上官婉的嫁妝而已。”
李雨柔一口一個是爲了洛傾雪,但洛傾音卻小小的估算了一下李雨柔這身服飾的價錢,沒有尋常百姓整整三年的開銷恐怕是買不下來,何況這還是李雨柔的日常穿着打扮。
等到洛傾雪坐上了花轎,李雨柔換的那身準備去參加成親禮的衣服豈不是要天價?
“一點點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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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兼仁抱着巨大的希望詢問道,而李雨柔卻讓他的希望真的變成了一點點。
李雨柔用手比劃了一個芝麻般的大小,弱弱的開口道:“就……十七擡而已。”
“十七……!”
洛兼仁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出,就憑着當年北淵帝和上官婉的父親對上官婉的疼愛程度,這十七擡嫁妝只怕能抵得上他大半個洛府的財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