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從牆頭上跳下來,怒衝衝的接過無名的話,“更可恨的是,居然還敢哄騙鳳凰放你走,哄騙她爲你們季家人做主,就你們季家人這樣的不要臉,出爾反爾,兩面三刀,死不足惜!”
“我也想給的,我也細細和鳳瑾說了,我活不了幾年了,由她替我活着也是一件好事,可是,她什麼也不說,就讓我離開。”
季蕪柔柔弱弱的解釋道,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無名陰沉得滴水的臉色,“還說讓我不必擔心季家人,有她在。您不會動季家的。”
“誰信你的鬼話?一定是你欺負鳳凰單純,甜言蜜語哄騙她!”
門主氣咻咻的說道,無名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必激動,“阿瑾若是那麼容易哄騙就好了,我也不會愁成這樣。”
門主轉念一想。也對,除非鳳凰自己願意,不然誰哄得了她?
“行了,你起來吧,跟我一起去見阿瑾。”
無名冷聲道,季蕪想要爬起來。卻沒有力氣,半天起不來,門主冷冷的刺了她一眼,“裝什麼虛弱?”
無名皺了皺眉,“鸚鵡,扶一扶她。”
“憑什麼要我扶?”
門主沒好氣的說道。白曄微微一笑,“是你把她丟下來的,當然得你扶。”
門主撂下一句‘關我屁事,起不來就在地上躺着唄’,飛上牆頭,往鳳瑾的臥房飛去了。
無名自然是不會扶的。天和早已在門主飛走時,也溜走了,只剩下白曄一人,他長長嘆息一聲,只得去扶了季蕪起身。
“鳳凰,鳳凰。”
門主一進了鳳瑾的屋子,便連聲叫道,見鳳瑾有些沒精神的歪在美人榻上,門主湊了過去,把她的頭輕輕放在自己肩膀上靠着,“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誰,我只是有些累。”
“一定是尊上惹你生氣了,鳳凰,不如你別跟他了,他老惹你生氣,不如你跟了我吧,我發誓會待你好的,就連曜兒我也會視如己出。”
門主壓低聲音說道。
話音剛落,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勁風襲來,門主剛想躲開,便被一根堅硬巨大的尾巴打飛出去,整個人撞破窗戶,重重砸在院子裡的石板上。
一道金光閃過,無名化爲人形。門主從地上爬起來,隔着破爛的窗戶高聲嚷嚷,“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隨口說說也不行!再有下次,我讓你一輩子做鳥!”
隔着窗戶,兩個男人四目相對,暗潮洶涌。火光四濺。
哪有什麼隨口說說?所有的隨口說說,都是最初的試探。
這樣的試探,若開了先河,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直到達到目的。
無名一直覺得。鸚鵡心裡只有阿瑾,他很放心,鸚鵡會竭盡全力去保護阿瑾,陪在阿瑾身邊,可現在無名不放心了。
誰知道,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裡,鸚鵡會不會趁虛而入?
在兩個男人用眼神交戰的同時,白曄扶着季蕪走了進來。
“無名,我讓她走的,我不會換身體的,你讓她走吧,何必強留下她?”
鳳瑾皺眉道。白曄微微一笑,“阿瑾,你誤會尊上了,我們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能讓你順利換肉身,也能讓季蕪活下來。等到新的鳳凰蛋出生。”
“真的?”
鳳瑾的語氣含着八九分的懷疑,她並不信白曄的話,她側過臉看着站在窗前的無名,想了想,說道,“無名。你……”
她猶豫了許久,終究沒有說出無名騙她的話來。
但無名卻是猜出來了,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的光芒,他沒有解釋,只是讓白曄細說了那個法子。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
最後。率先打破安靜的反而是季蕪,“這個方法好!就這麼辦吧!”
生怕鳳瑾不同意,季蕪勸起了鳳瑾,“你就答應吧,這是最好的法子了,能保全你我。”
鳳瑾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季蕪很怕她不同意,那麼軒轅凌絕不會放過整個季家的,本來她就活不了幾年了,這個法子讓她也有了一線生機。
“鳳瑾,會有新的鳳凰蛋的,我哥哥嫂嫂就算爲了我,也會再生產鳳凰蛋的。”
鳳瑾皺了皺眉,“所以,我要跟你共用一個身體?”
“你別擔心,我的元神很虛弱,絕不會干擾你,更不會跟你搶身體。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儘管讓軒轅凌削弱我的元神,只留一線元神便可。”
季蕪連聲說道,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她不想錯過。
鳳瑾面露猶豫,“我不是這個意思……罷了,既然你們都同意,就這樣吧。”
所有人都歡天喜地的,只有鳳瑾神色有些黯然。
“你們都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出發。”
“是!”
送走了白曄等人,無名關上了房門,一回到鳳瑾身邊,便發現她神色懨懨的,提不起精神的樣子。
“阿瑾,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方法?”
鳳瑾點了點頭,“我不喜歡跟人共用身體,每一次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我和別人一同擁有你,分享你,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無名愣住了,他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無名,等到新的鳳凰蛋出生,至少需要一千年,我要和她一同分享你一千年,只是想想,心裡就堵得慌。”
“阿瑾若不喜歡,我去……”
“別!”
鳳瑾忙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想殺了她對不對?我不想換肉身。你不樂意,你要殺她,我也不樂意。就這樣吧。”
無名吻了吻她頭頂的頭髮,“阿瑾,你放心,你不會和她分享我一千年的。”
“難道鳳凰蛋已經有影子了?不需要等上一千年?”
無名笑了笑。沒有解釋。
鳳瑾只覺得身上乏得很,也沒有追問,打了個哈欠,在無名懷裡沉沉睡去。
這一覺,鳳瑾睡了很久,等到醒來時,天已大亮,無名也上了早朝回來,就等着她醒來好出發了。
用過早膳之後,鳳瑾又交代了鍾姑姑和肖德他們幾句,這纔跟着無名離開。
門主化爲原型,讓季蕪趴在他的背上,施展巨大的羽翼往東海飛去,他雖然很討厭季蕪,但無名不可能帶着季蕪,只能由他帶。
他本來想拿爪子抓着季蕪就好了,被鳳凰阻止了。
無名在鸚鵡身上施了結界,地面上的人,和天上的鳥都看不見門主。
至於他自己,就用不着結界了。
很快,便到了東海,鳳瑾窩在無名懷裡睡得香甜,鸚鵡還沒到,無名施法造了一艘船。邊抱着鳳瑾讓她休息,邊等着鸚鵡和季蕪來。
半個時辰後,鸚鵡才趕到,隨手把季蕪丟在甲板上,便朝無名走來。
“這是怎麼了?還在睡呢?”
門主關切的說道,“怎麼看着鳳凰精神不太好的樣子,臉色也不好,昨晚我看見她,便覺得她好像很累的樣子,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季蕪也走了過來,聽了門主的話,說道,“會不會是懷孕了?”
門主心神一動,立即把起了鳳瑾的脈,仔細聽了一會後,搖了搖頭,“沒有胎像,鳳凰沒有懷孕。”
無名的手掌輕輕放在鳳瑾的肚子上,閉上眼睛,凝神靜氣感受着鳳瑾肚子裡的氣息,片刻之後,無名猛地睜開眼,滿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門主被他嚇了一跳,“怎麼了?鳳凰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你可別嚇我……”
“閉嘴!”
無名一聲焦躁的低喝,讓門主下意識閉上嘴,他心裡涌起不詳的預感,尊上很少失態,突然這樣暴躁,是不是鳳凰有什麼問題?
無名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將手掌放在鳳瑾的肚子上,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感受着鳳瑾肚子裡的所有氣息,尋常的,和不尋常的。
不知過了多久,無名的手無力的垂下,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