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被折斷和血肉被分裂發出的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海底格外清晰。
黑色漩渦像一隻巨大的怪獸,將一切吞噬乾淨,毀滅徹底,無名的身影消失在漩渦深處。
海上的天空原本晴空萬里,突然黑沉沉的,烏雲密佈,一下子暗得跟黑夜一樣,原本在捕魚的漁民看這詭異的天象,都嚇呆了,用力拉起風帆,大叫着回航。
海上突然狂風大作,緊接着暴雨傾盆而下,狂風撕裂了風帆,漁船在暴風雨中左右搖擺,幾乎被海浪掀翻。
零零散散的幾艘漁船,就如幾片枯葉,被海浪高高掀起。又重重的掉回去,觸目驚心,漁民們的叫喊聲,求救聲,在狂風暴雨裡格外微弱。
一個數丈高的巨浪打來,正好打在一艘已經被狂風吹斷船杆,吹裂風帆的的漁船上,漁船一下子被砸入海里,從海面上消失,不遠處的幾艘漁船上的漁民們看着這一幕,心涼透了,一方面爲同伴的死亡難過。另一方面爲自己也會有同樣的命運絕望。
巨浪再次襲來,漁民們放棄了抵抗,眼睜睜看着巨浪越來越近,就在巨浪離這幾條飄零的漁船不過幾步遠的時候,居然停了下來,數丈高的巨浪矗立在眼前一動不動的,漁民們可以清楚的看見巨浪裡清澈湛藍的海水,以及海魚,就在漁民們震驚不已的時候,巨浪突然無聲無息的滑了下去,消失在海面上。
漁民們都被這驚天反轉驚呆了,巨浪能停下來不說?還能消散?
下一秒。只見之前出事的漁船所在的海面,突然升起了一道水柱,水柱之上是一艘漁船,在水柱之下似乎有一個巨大的矯健優美的身影,隱藏在水裡面看不真切,像魚,又像蛇。
水柱慢慢的滑下去,讓漁船輕輕落在海面上,離其他漁船隻有幾步遠,立即有幾個漁民跳下海,往漁船游去,等到爬上漁船,才發現甲板上躺着幾個漁民,身上都是水,雙目緊閉,不知死活。
漁民們立即施以援手,很快,那幾個漁民便吐出滿肚子的水,清醒過來,劫後餘生,大家都很高興。
漁民們把所有的船連在一起,齊心協力往海岸劃去,但船杆都斷了,船帆也撕裂了,漁船隻能在海面上打轉,無法往岸邊走,就在漁民們憂心不已時,幾條大魚躍出水面,矯健優美的身影帶出無數水花,漁民們原以爲大魚要攻擊他們。誰知大魚居然游到漁船的側面和後面,推着漁船往岸邊走。
雨過天晴,原本黑沉沉的天空,一下子晴空萬里,陽光灑落海面,微微晃動的海面。像鋪了一層細碎的金末。
漁民們只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大魚推着漁船飛速往岸邊走,一個年輕的漁民心有感應的往後看,卻看見一道優美的身影躍出水面,直入空中。
金光閃閃的鱗片,鋒利的四足。優美的長尾,頭上的須……
漁民震驚的張大嘴,指着那身影大叫道,“快看!龍!”
那龍聽見聲音,立即一頭扎回海里,消失得無影無蹤,其餘漁民轉過頭來,看着空蕩蕩的海面,紛紛打趣同伴,“你是今天被嚇傻了,才眼花了吧?世上哪有龍?龍只是傳說……”
“就是就是,怎麼會有龍呢?”
同伴們嘻嘻哈哈的說笑着。沒有人把他的話當真。
年輕漁民默了默,不再說話,之後,他一直看着海面,那龍再也沒有出現過,這讓他懷疑自己也許真的看錯了。
這世上哪來的龍呢?
漁船靠了岸。漁民們紛紛上岸,回頭一看,那幾條大魚早就回到海里了。
“回去告訴一下大傢伙,以後看見那幾條魚可不能捕,它們是咱的救命恩人。”
領頭的漁民大聲說道,其他人紛紛附和。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沙灘上,朝這些死裡逃生的漁民看來,陽光打在他身上,金光閃閃的,貴不可言,只是那飛揚的衣角,以及烏青的鬢角。似乎在掉着水珠。
領頭的也有些見識,一看便知此人身份高貴,忙走過去賠着笑道,“公子是來買魚的嗎?今兒出了點事,什麼也沒有。”
那人低低‘哦’了一聲,眼尾微微掃過來。便轉身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漁民們的錯覺,那一眼掃過來時,他們全都定住了,思緒放空,什麼也想不起來,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才清醒過來,卻只記得剛剛來過一個人,至於那人長什麼樣子,穿什麼衣裳,通通不記得了,就連海上發生的事也模糊得很,只記得遭遇了暴風雨,其他的一概不記得。
無名離開了海灘,往帝都的方向走,他出事這麼久,阿瑾怕是要擔心壞了。
之前之所以特地去海灘一趟,只因被人看見了他的本體,爲避免消息泄露,他纔去消了那些漁民的記憶。
他願意救他們,但不願意被無知的世人圍攻。
這些人對於不同於他們,又比他們能力高的生物來說,總是抱着巨大的恐懼和好奇,當爲異類。
要麼把異類剷除乾淨,要麼捕捉異類,把異類的能力據爲己用。
上古神物一隻又一隻被除掉,不就因爲世人的恐懼和貪婪嗎?
他隱藏本形隱藏了幾萬年,幾十萬年,到頭來,還是被人發現。都說一千三百年前,他是被阿瑾連累的,若不是阿瑾沒有挺過天雷劫,他也不會入魔。
現在想想,若說連累,也是他連累了阿瑾。若不是那些無知又貪婪的人想要對付他這條龍,又豈會對阿瑾下手?
是,他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蛟龍生於水,長於水,算起來應該是屬於水性神物。與鳳凰不同,鳳凰是火系的,所以有鳳凰涅槃,浴火重生的說法。
東海的海底,有着最適合蛟龍痊癒的水性靈氣,他在沉睡時。就是在痊癒,不僅癒合肉身,也癒合魂魄,更是癒合蛟龍的能力。
痊癒之後,他的靈魂從上千年的沉睡中甦醒,記憶完全恢復。他才能化形。
無名心裡想着還在帝都的阿瑾和曜兒,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往帝都飛奔,路人只感覺到身邊一股瀰漫着水汽的風颳過,什麼也沒看清。
天色黑了,天又亮了,東江河畔。大軍聚集,所有人紛紛望着憑空出現的女皇,帝君不在,有女皇在,軍士們心中有了底氣。
雖然橋還沒造好,天上仍在下着雨。東江河波濤滾滾,人和馬一進去,立即便會被水流沖走,屍骨全無,但將士們就是覺得女皇會有辦法。
“吹響號角!擊鼓作氣!”
鳳瑾懷裡抱着曜兒,沉聲下令,齊澈一揮手,號角聲陣陣,劃破天際,緊接着鼓聲陣陣,連腳下的地面都震動了。
對面的江東王自然聽見了,但他沒當回事。有東江河擋着,就算大周的軍隊長了翅膀也飛不過來。
“來來來,三哥,木大師,軒轅少主,喝酒喝酒。”
江東王府裡。江東王舉着酒杯勸酒,他口中的三哥就是慶安王,慶安王早就投入江東王的懷抱,這些天也也帶着手裡的一萬士兵一同作戰,江東王兵敗如山倒,躲回了江東十一州,慶安王還是挺不甘心的,但也沒法子,他要是敢出去,一定會被逮到,再說了,他的一萬士兵,只剩了兩三千人,什麼也幹不了了,只能跟着江東王縮在這裡。
絲竹聲不絕於耳,舞姬翩翩起舞。
軒轅禎看着美豔妖嬈,身段婀娜的領舞的舞姬,兩眼放光,無視木大師不停的朝他使眼色。
他這些日子對木大師怕得很,早已厭煩事事聽木大師的。
見軒轅禎竟敢無視自己,木大師眼神一冷,看了身邊的陰陽屍一眼,陰陽屍如提線木偶般朝軒轅禎走去,一動不動,暗沉沉的眼珠子冷冷的盯着軒轅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