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非要御駕親征?而不是直接把大軍交給無名,非要拐這麼大一個彎,原因很淺顯,無名沒有身份地位,在軍中素無威信,數萬大軍不會服他,而且貿然讓他領兵,文武百官一定會拼死反對。
所以,她必須先給無名把開頭打出來。
七日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無名並未出現,從江南迴來的探子告訴鳳瑾,無名也不在江南,自從那一日清早鳳瑾帶人離開後,無名隨後也消失了。
有人曾見過他快馬往北而行。目的地貌似是帝都,可不知爲何,他在中途就失去了蹤跡,鳳瑾派出暗衛,無人尋到他的蹤跡。
這個人,好像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沈文卿曾拐彎抹角的問過鳳瑾,鳳瑾一概沉默。
鳳瑾雖然心中有些許不安,但還算鎮定,她並不覺得無名出事了,因爲她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做噩夢,但她也猜不透無名爲何消失,他去了哪裡?
但鳳瑾心裡始終記着無名對她說過的一句話,無論他去了哪裡。終究會回來。
按照鳳瑾的猜想,無名也許是中途發現了什麼緊要至極的事,這才突然消失前去查探,爲避免消息泄露,他並未給鳳瑾發出消息,也刻意的隱藏了蹤跡。
他發現了什麼?
這七天裡,鳳瑾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大軍出征的日期到來,女皇要御駕親征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百姓們歡呼雀躍的同時,又有些擔心女皇的安危。
但無一例外的是,百姓們對女皇的勇氣和決斷,無一例外的讚賞和愛戴,鳳瑾的民心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
大軍駐紮在城外,鳳瑾一身紅色勁裝。手握龍膽亮銀槍,端的是英姿颯爽,風采過人,當她帶着沈文卿策馬出城時,百姓們站在兩旁,不停的高呼萬歲,呼聲震耳欲聾。
出了北城門,百姓們仍圍在四周不肯離去,用一種狂熱的目光望着鳳瑾。
裴琇帶着文武百官送到城門口,齊刷刷跪下,“臣等恭祝陛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凱旋而歸!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姓們紛紛跪地,齊聲高呼。
很多人仍記得當年匈奴入侵,死傷十萬大周好兒郎,無數的家庭失去丈夫,兒子,父親,如今匈奴捲土重來,百姓們害怕當年的悲劇重演的同時,對匈奴也恨之入骨,無一不期望着女皇和大將軍能把匈奴打回草原上去。
“都起來吧!”
鳳瑾虛擡了擡手,文武百官和百姓們紛紛起身。
鳳瑾銳利深邃的目光掃過所有人,落在那一張張充滿希翼的臉上,這些都是她的子民,他們有老有幼有男有女,無一不把勝利的希望寄託在她和鍾漠身上。
鳳瑾胸中有千言萬語,到了此時,卻只感覺到心裡沉甸甸的,什麼也說不出來,她承載了整個大周的希望,這希望雖然沉,但壓不垮她的腰。
“愛卿們,百姓們,朕把帝都交給你們了!”
沉默良久,鳳瑾只說出這一句話。“你們等着朕,朕會把那些貪婪,兇狠的匈奴人趕回草原深處!朕會讓他們知道,大周不是他們能肖想的!大周的子民,不是他們能欺負,踐踏的!朕和將士們會在戰場上拼死廝殺,保衛大周。還請愛卿們和百姓們,保護好帝都!”
看着一張張或蒼老或年輕或稚嫩的面孔,鳳瑾胸中激盪不已,熱血奔涌,她舉起手中的龍膽亮銀槍,字字鏗鏘有力,嘹亮蒼遠。“犯我大周者,雖遠必誅!”
“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呼聲震耳欲聾,幾乎將城樓掀掉。
“百姓們,等朕大勝歸來!”
鳳瑾一手抓着龍膽亮銀槍,一手抓着繮繩,雙腿一夾馬肚,往二十里之外的麓山軍營快馬而去,整頓集齊的軍隊全駐紮在那裡,遠遠的,仍聽見百姓們在高呼。
裴琇一直看着那紅色的身影快速遠去,直至消失。
紅衣,白馬,銀槍,好像一幅畫,漸漸消失在在這蒼茫的天地盡頭。
百姓們漸漸散去,文武百官也漸漸散去,裴琇身邊只剩下裴忠和何大人,自那日商定由李屹頂替重傷的鐘剛,穩定軍心,李屹就已經快馬去了北疆,前兩日已經到了北疆。
內務府總管王全望着裴琇的背影。精光四射的眼睛眯了眯,心裡的算盤開始快速的盤算起來。
此時此刻,麓山軍營裡,並沒有十八萬大軍,而是十萬,餘下的八萬士兵裡,有兩萬輕騎兵快馬前去戰場支援,鳳瑾派了兩位將軍,各帶了一萬五千士兵,從左右兩個方向分別前往戰場,另外,鳳瑾給帝都留下了三萬兵力。
帝都原本有大概兩萬左右的御林軍和巡城兵,爲防止有人偷襲,或者江東王突然暗中帶人殺過來,鳳瑾留下了三萬兵力,就駐紮在帝都城外十里左右的青蘭山軍營裡。
只要帝都城裡有變動,那三萬兵力可以及時回城支援,若是有人從其他地方打過來,這三萬兵力也能立即反應過來,作爲第一道防線攔住敵軍,讓帝都有反應的時間。
鳳瑾御駕親征。真正與她一同前往前方戰場的,是十萬大軍,以及四十餘位將領,這些將領裡,品階最高的是三品虎樂將軍,其餘的都是四品五品六品的將軍,兵部所有的將領裡,鳳瑾帶走四分之二,留下四分之一保衛帝都,另有四分之一,鳳瑾派去了各個防衛重鎮。
多事之秋,得防備着有人趁機生亂,比如各位番王,比如周邊毗鄰的小國。
就在鳳瑾快馬往麓山軍營飛奔的時候。軍營里正在議論紛紛。
“陛下只是個女人,居然學別的皇帝御駕親征,開什麼玩笑?這不是拿將士們的性命玩嗎?”
“就是,從沒聽過女人上戰場的,陛下能做什麼?靠着那張臉穩定軍心,激起士氣?”
“陛下下個月才滿十八呢,小孩子脾氣,瞎胡鬧。”
“跟着這樣的陛下瞎搞,將士們的性命危矣。”
三品虎樂將軍唐洪一言不發,彷彿沒聽見底下人的議論,可他不說話,不代表將領們都忘了他,“唐將軍,您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洪瞥了發問的人一眼,“還能怎麼回事?陛下想御駕親征!你們都仔細點,若是讓陛下磕着碰着了,那可是掉腦袋的罪!”
將領們頓時愁眉苦臉的,“我們是去打戰,又不是去玩,陛下就不能老老實實呆在宮裡嗎?”
“就是。之前去了江南遊玩養病,難不成以爲北疆的戰場跟江南一樣好玩嗎?”
“行了!都別抱怨了!反正陛下心意已決,連裴相和六位尚書大人,都拉不回陛下的心意,你們抱怨幾句,陛下就會回宮呆着嗎?”
唐洪聲如洪鐘的說道,他是個四十多歲的黝黑漢子,勇猛善戰,非常不怕死,之前一直跟着李屹,算是李屹手下的一名很得用的悍將。
這一次,李屹只帶了幾個副將和心腹將領去了北疆,把他和其他人留給了女皇用,唐洪一直不太高興,但他也知道就算不高興也得忍着。
他心裡也是不服女皇的,覺得女皇胡鬧,只是他好歹是三品將軍,是麓山軍營裡品階最高的將軍,自然不能像其他將領一樣抱怨。
被唐洪這般一說,將領們紛紛嘆息,小聲的嘟囔幾句,不再說什麼。
營帳裡剛安靜下來,小兵進來稟報,“唐將軍,陛下來了。”
“在哪?”
“在操練場上。”
一個六品將軍嘟囔了一句,“她在那做什麼?”
“好像是在那看兵士們操練。”
當唐洪帶着將領們趕到操練場上,果然看見鳳瑾站在觀望臺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士兵們操練。
“末將參見陛下。”
“出征在外。不必多禮。”
衆人起身,看見鳳瑾身後一身盔甲的沈文卿,將領們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露出一個嘲諷的冷笑。
果然是胡鬧呢,出征在外都帶着男寵。
沈文卿自然能感覺到將領們鄙夷的目光,他剛想解釋,卻看見鳳瑾投過來一個深沉的眼神,只得按捺住。
女皇本不想帶他來,沈文卿跪在女皇寢宮門口跪了一夜,女皇才答允,機會難得,他不能讓女皇氣怒。
其實,鳳瑾之所以想留沈文卿在帝都,是想讓他看着點裴琇。鳳瑾並不打算帶他出徵,但沈文卿看起來文弱,骨子裡卻固執得很,拼死也要跟着她出徵,鳳瑾沒有法子,只得答允。
“士兵們操練整齊,訓練有素,精神奕奕,唐將軍治軍有方。”
這十萬大軍,由不少的將軍統領,但整合之後,唐洪品階最高,所以,目前全軍聽他統領。
唐洪連忙道。“陛下過譽了,末將惶恐。”
“不必惶恐,這是事實。”
鳳瑾打了個手勢,一名副將擊鼓,“操練完畢,撤!”
士兵們整齊劃一的退散。
鳳瑾看了,更加滿意。
看着鳳瑾脣邊的微笑,將領們得意之餘,更加的輕視女皇,覺得她瞎胡鬧。
“明日一早,大軍開拔,今日左右無事,不如諸位將軍陪朕練練手?”
將領們面面相覷,紛紛將目光投向唐洪。唐洪擠出一絲笑來,“陛下天子威儀,龍體尊貴,末將等不敢與陛下對戰。”
“不敢?”
鳳瑾勾脣一笑,幽深的眼神輕飄飄的掠過將軍們的臉,意味深長的說道,“不是不敢,是不屑吧?”
將領們紛紛垂下眼簾,誰都不吭聲,擺明默認了。
鳳瑾見此,哪還有不明白的,不過,她今日定要立威,所以,這些人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鳳瑾銳利的目光環視着整個軍營,高聲道,凝聚着靈力的聲音穿透整個軍營,傳得很遠很遠,“諸位將士,今日若有人能敵得過朕手裡這支龍膽亮銀槍,六品以上者,升一級,六品以下者,連升兩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將領們雖然心存顧慮,不敢動手,但士兵們卻不管那麼多,機會難得,不抓住是傻瓜,立即便有膽子大的士兵拿着長槍出列。
“女皇陛下,小的冒犯了!”
士兵舉着長槍刺來,衆人還沒怎麼看清楚,士兵就被一腳踹飛了數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