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王府內,平靜的湖面在月光下泛起波光粼粼,悠遠靜謐。
突然,一個急如星火的身影飛速掠來,離着湖面還有老遠,在半空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迫不及待的一個猛子紮了進去,濺起湖面水花無數。
自然,這仿若火燒眉毛一般如飢似渴的投湖者,正是咱們飲下媚藥的大秦戰神戰北烈。
此時的戰北烈漆黑如墨的髮絲散亂的浮在湖面,古銅色的健康膚色上帶着幾分潮紅,呼吸急促喉結不住滾動。周身仿似着火一般的燥熱,一股異樣的酥麻感沿着腰部以下腿部以上,脫繮野馬一般狂奔至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瘋狂的叫囂着**。
他用上內力竭力壓抑着身體內源源不斷髮揮着的藥性,狠心將腦子裡不住蹦出來的冷夏揮去……
在身中媚藥的那一瞬,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來此,湖水冰冽加上內力鎮壓,熬過一晚媚藥自然可解。至於冷夏,他從未有過讓她解毒的想法,大秦戰神自有他的驕傲,強取豪奪?他不屑!
更甚者找別的女人解毒,那更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想過,不是冷夏,他不要!
戰北烈“嘎吱嘎吱”的磨着牙,幻想着把那罪魁禍首給生吞活剝的場景,小兔崽子,你給老子等着!
夜涼如水,一輪明月高懸正空,灑下一片清輝粼粼,在湖面投下一個泛着漣漪的倒影。
湖面上方雲遮霧罩着大片的霜氣,然而戰北烈所在的周圍湖水竟咕嘟咕嘟的冒着氣泡,冰火兩重天的雙重摺磨,那貼在身上溼漉漉的衣衫已經分不清是被湖水浸溼的,還是被如雨的汗水打溼的。
樹葉上一滴露水悄悄的滑落,無聲無息落入塵埃,那溼了一滴的地面上,一隻腳尖輕輕轉動,白色的衣袍一蕩,隨着一陣清淡的暗香浮動,向着遠處走去。
沒有人知道就在上一刻冷夏曾站在湖面的遠方,淡淡遙望,待她離去,此地又化爲了一片空寂。
然而冷夏的心裡卻如方纔那片平靜的湖面,一個人影猛的紮了進去,蕩起淺淺的漣漪,化不掉,融不開,絲絲縷縷揮之不去。
將要邁進清歡苑的腳步微微一頓,柳眉緩緩的蹙起,腳下一轉,向着慕二所居的苑落走去。
鷹眸中炙熱的火焰烈烈燃燒,斷斷續續的低喘從齒間溢出,戰北烈眼眸充血,雙拳緊緊攥起,暴出條條青筋,脣上已經溢出了血絲,偶爾清明的眸子裡暴射出凜冽的寒光,竭盡全力的壓抑着心底的灼灼**。
“咻!”一道急速的破空之聲驟然響起,戰北烈鐵臂一勾,條件反射猛然接住疾馳而來的暗器。
轉頭看去,遠處射出暗器的方向一片白色的袍角飄過,纖細的身影大步離去,沒有一絲留戀,可那背影卻是怎麼看怎麼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戰北烈攤開手掌,一粒晶瑩剔透的藥丸靜靜的躺在掌心,彷彿訴說着送藥之人的尷尬彆扭。
棱角分明的薄脣不自覺的翹起一個彎彎的弧度,漸漸地,越來越高,越來越深……
半響,戰北烈爽快的大笑聲在湖面上空轟轟迴盪,久久不散。
——
身上的媚藥終於解了,戰北烈這一晚簡直就像是地獄裡走了一回,那個罪魁禍首自然是不可能放過的!
以他對那兔崽子的瞭解,現在一定是躲在養心殿的牀底下不敢出來了。
皇宮門前,守門的侍衛們身背劍戟肅穆而立,突然,一人大張着嘴瞪着前方,結結巴巴道:“那……那是……”
“警戒!”侍衛隊長一聲令下。
“吭!吭!吭……”無數拔劍的聲音鏗鏘響起,侍衛們持劍防禦如臨大敵,一雙雙眼睛緊張的看着前方,好傢伙,咱大秦的皇宮居然也有人敢來撒野!
只見遠處一片黑雲繚繞來勢迅猛,以山呼海嘯之姿向着宮門急速掠進,所過之處漫漫天地一片凝沉,陰風陣陣呼嘯,猙獰的殺氣凜凜翻騰……
待得那片黑雲近前,侍衛們目瞪口呆的立於原地,一個個樹樁子一樣杵着,卻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阻攔。
大秦戰神殺氣騰騰氣勢洶洶面目猙獰凶神惡煞煞氣沖天,一把重劍指天開路,勢如破竹殺進皇宮!
大秦皇宮,養心殿。
“什麼!”蕭鳳一蹦三尺高,杏目圓瞪發出一聲激動的驚呼。
一旁的戰北衍被她嚇的一哆嗦,驚恐的瞪着雙狐狸眼,哪裡還有那副高深莫測運籌帷幄的腹黑模樣,他一個高蹦到蕭鳳身前,立刻蹲下摸着她還不怎麼明顯的肚子,連連呢喃着:“胎氣!胎氣啊!”
戰北越被他這副狗腿的模樣震的半天回不過神來,他這段時間被二嫂扔在賭坊中,每日和那小菜板斗的不可開交,來皇宮的次數也少了很多,皇兄的寵妻程度竟然變本加厲,簡直變成了二十四孝最佳相公!
沒有最狗腿,只有更狗腿!
蕭鳳大洋洋的一擺手,完全被戰北越的爆炸性新聞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臉興奮的拽着他,張牙舞爪的問道:“你說什麼?追妻行動?媚藥?老孃怎麼不知道?”
戰北衍再次一哆嗦,趕忙跟上去攙着蕭鳳,連連哄道:“胎氣!胎氣啊!鳳兒,咱們坐下說。”
蕭鳳一屁股坐到他遞過來的椅子上,朝戰北越勾着手,一副誘拐小白兔的大灰狼模樣:“來來來,跟皇嫂詳細說說……”
戰北越湊過去,和滿面振奮的蕭鳳嘰嘰喳喳的咬耳朵,旁邊的最佳相公戰北衍一邊豎着耳朵聽着,一邊緊張的觀察着蕭鳳,以備她一有什麼動向可以隨時候命。
就在此時,“砰!”
寢殿大門被從外面毫不客氣的一腳踹開!
正嘻嘻哈哈說了個不亦樂乎的三人齊齊一抖,努力撐着嘴角面帶笑容向門口看去……
大秦戰神滿面陰森,一雙鷹眸迸射着凜冽的森芒,手中的重劍上寒光閃爍,隱隱殺氣繚繞,佇立門口幾如修羅!
戰北烈踏着夜色一步步走進,猙獰的煞氣以他爲中心向着寢殿內迅速蔓延,直逼縮頭縮腦撅着屁股死死的往牀底下拱的戰北越。
戰北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蕭鳳打橫扛起,三步並作兩步掠至寢殿的角落裡,將她遠離這危險的人,然後慢悠悠的走了回來,執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到戰北烈手裡勸道:“北烈,別衝動啊。”
戰北烈森然的步子一頓,“砰”的一聲,將手中的劍重重灌到桌面上,灌的桌子顫巍巍一晃,灌的戰北越撅着屁股一哆嗦,喝下口茶冷聲道:“本王今天要生吞活剝了他!”
戰北越已經抖的篩子一樣了,死活不敢從牀底下出來,這下完了完了,二哥吼一吼,他都要抖一抖啊!
戰北衍摸着下巴,微微一笑,狐狸眼中一絲奸詐的光芒掠過,點頭贊同道:“這小子是要收拾收拾了,這手段的確是卑鄙下流,厚顏無恥,陰險齷齪,下作**,爲人所不恥……”
戰北越聽的心肝直顫淚流滿面,皇兄啊,你不幫忙也別落井下石啊,小弟已經夠慘了,你還要踩一腳!
戰北衍笑的一派春風和煦,話風一轉,接着道:“不過,這出發點總是好的!”
他對着角落裡託着腮嗑着瓜子看的津津有味的蕭鳳,滿足的傻笑了一下,輕咳一聲,得意洋洋:“看着你嫂子沒,朕也要有兒子了!”
戰北烈眉頭一皺,再次在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小小的冷夏,粉粉嫩嫩的肌膚,小刷子般翹着的睫毛,肉呼呼的手腳,那軟軟糯糯的聲音……
這麼想着,棱角分明的脣不自覺的勾起一個弧度,瞬間覺得縮在牀底下的那本該千刀萬剮的小兔崽子,也不是那麼可惡了。
戰北烈懶洋洋的哼了聲,劍眉一挑,冷聲道:“還不給我滾出來?等老子揹你?”
戰北越偷偷瞄着他的神色,感覺似乎不是那麼危險了,眼珠轉了轉,一咬牙一跺腳從牀底爬了出去,一點一點挪到戰北烈身前,可憐兮兮的叫道:“二哥。”
突然,大秦戰神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森森白牙……
戰北越心下一驚,暗叫不好,還沒來得及跑,一記挾怒老拳已經結結實實的揍到了臉上,他連滾帶爬的向外逃去,身後一雙鐵掌揪着他的腿一把提溜了回來,緊跟着……
緊跟着,就是一頓胖揍!
接下來……
接下來,皮肉交擊的清脆響聲混合着戰北越嗚嗚呼痛的淒厲哀嚎,在大殿內久久迴盪……
戰北衍和蕭鳳皆捂着眼不忍再看,慘,慘不忍睹!
這響聲整整持續了小半個時辰,大秦戰神酣暢淋漓的呼出一口大氣,留戀的看了地上那渾身青紫比原來胖了一圈的小兔崽子一眼,心中還有幾分對於停手的不捨。
最後忍着心底想要繼續揍的強烈**,再狠狠的敲了他兩腦袋瓜子後,滿意的去桌邊倒了杯茶,休息去了。
戰北越“哎呦哎呦”叫喚着爬起來,露出披頭散髮下的一張臉。蕭鳳和戰北衍頓時驚的齊齊後退一步,“咕咚”一聲吞下口口水。
兩人將敬仰的眼神望向戰北烈,那意思:下手太狠了,母后在世也認不出來啊!
——
待戰北越被一副擔架擡去了御醫院以後,戰北衍坐到戰北烈一側,執起茶盞輕啜了一口。
“女人嘛,總有點害怕的東西,冷夏那性子那身手,打架自然是不用別人上的,你要搞定她就先要了解她……”他拍拍戰北烈的肩,摩挲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測情場老手的模樣:“聽皇兄一句,找出她的弱點,幫助她,保護她,讓她感受到你的重要,沒你不行!”
這個絕對靠譜!戰北烈心中一動……
“啪!”的一聲,玉手猛的一拍桌子,蕭鳳對着戰北衍瞪眼道:“你經驗挺豐富啊!”
戰北衍頓時一個激靈,趕緊抓起她的手看了又看,扶着她坐下,緊張道:“胎氣!胎氣啊!”
蕭鳳一聲冷哼,轉向戰北烈,篤定道:“別聽他的,追女人當然要問女人的意見,老孃告訴你!”
戰北烈劍眉一挑,蕭鳳兩眼放光,興奮說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越是美的東西越是令人賞心悅目心情愉悅!人也是一樣,你承認不?”
戰北烈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冷夏,那不着痕跡的慵懶風情,還真是讓他驚豔了一把,點頭同意。
蕭鳳再接再厲,搖頭晃腦:“所以說,這件事再簡單不過了,兩個字!”
她伸出兩根手指,在戰北烈的眼前晃了晃,挑着一雙杏眼,一錘定音:“色誘!”
戰北烈眉頭狠狠的一皺,那其中的糾結任誰都看的出來,他居然要淪落到色誘的地步?
蕭鳳看着他這副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砰!”
玉手一捶桌子,震的桌上的杯盞都顫了一顫,她一把推開蹦起來抓她手直喚“胎氣!”的戰北衍,恨鐵不成鋼的訓道:“我說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放不下你那大男人的面子是不是?”
蕭鳳站起來探過身子,直視着戰北烈的眼睛,指點江山慷慨激昂:“什麼是男人?敢愛敢恨!坦蕩蕩!”
蕭鳳擼起袖子,一腳踩在凳子上,噼裡啪啦口若懸河,口水噴的到處都是:“你不就是喜歡冷夏嗎?喜歡一個人有什麼可丟人的?這有什麼可猶豫的?你一個大秦戰神上戰場殺敵你眉頭都不皺一下,讓你色誘冷夏你給老孃把眉頭擰成這副德行?”
戰北烈眉頭漸漸鬆開,只覺當頭棒喝豁然開朗,不就是喜歡那母獅子嗎?
爲了“小冷夏”,老子拼了!他鋼牙一咬,拍板道:“好!”
待戰北烈雄糾糾氣昂昂的向外走去,戰北衍高聲喚住他,語重心長的囑咐道:“北越那小子,辦法是餿了點,但是方向上是正確的!”
怕這鐵漢理解不了這麼隱晦的內容,蕭鳳直截了當,大喇喇一擺手:“就是說,圓房很重要!”
——
第二日一早,西郊別院內的四百侍衛開始了他們水深火熱的後山大逃亡。
西郊後山本來就極爲危險,山路崎嶇地形蜿蜒不說,還有居於山中數之不盡的猛虎野獸,張着森森大口等待着食物的降臨,即便是居於附近的百姓也輕易不敢上山。
山路上到處瀰漫着化不開的水汽,霧靄沉沉,朦朧不清,池虎在前面帶隊,後面兩人一排,排成一條浩浩蕩蕩的蛇形隊伍,穿梭在林間。
四百名侍衛相互之間緊緊挨着,腳下的速度不敢慢,一個時辰內要繞着後山跑一圈,那幾乎是半刻也耽誤不得。
漸漸的,後面開始有人跟不上了,跑在尾部的一人半弓着身子大喘着氣,一手扶上身邊的樹幹。
忽然,手心傳來一陣尖利的刺痛,還沒反應過來眼前驟然一花,那原本看着普普通通沒有一點異象的樹幹上,無數牛毛小針好似憑空出現一般,從樹幹中彈射而出!
“刷!刷!刷……”
一片一片細小尖銳的小針仿似暴雨一般齊刷刷的射出,閃爍着讓人心顫的寒芒漫天呼嘯而去,射向跑在前方那幾乎不設防的隊伍中。
侍衛們被這一變故驚詫,大呼一聲,紛紛各施神通抵擋迎面而來的大片針雨……
此時的四百人已經分散成了兩撥,前方的隊伍受不到針雨的襲擊,早已跑遠,後方的隊伍被針雨連番侵擾,全力抵抗。
針雨一波接着一波,有不少人已經受了輕傷,細小的血花在山林中不斷爆出。
這針實在太過細小,只要不射到要害的地方基本是沒有生命危險的,然而那尖利的針頭擦過皮膚、穿進肉裡,卻是讓人又疼又癢難受非常,一隻蚊子咬一口沒什麼,那麼成千上百的蚊子同時咬你呢?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針雨驟然停息,所有人抓耳撓腮的忍受着身上那奇異的痛癢感。
呼出一口大氣正欲鬆懈,忽然林中一陣沙沙作響,一人猛然跳起發出一聲顫音驚叫:“不好,血腥氣會引來野獸!”
——
另一廂,有了後面的前車之鑑,前面離開的這撥隊伍自然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速度不減的同時,一個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驀地,腳下猛的一空,腳底好似踩在虛空,失了重心猛然下墜,“轟隆”一聲,原本已經跑過幾十人的地面上,突然露出一個三米見方的溝壑!
十幾人猝不及防在半空撲棱着胳膊腿轟然下落,灰頭土臉的跌進溝壑內,好似疊羅漢一般一個壓着一個。
而地面上方,“嘩啦”一下,頭頂出現一片縱橫交錯的陰影,無數大網遮天蔽日的從天而降!
衆人還處於地面憑空出現溝壑的愣怔中,始料未及間只覺得腳踝一緊,整個人倒轉着被帶到空中,臨空一個倒翻,已經頭朝下被倒吊在了網兜內!
進入山中僅小半刻的時間,四百人已經完完全全的分散了。
不可理解的陷阱簡直是無處不在,那邪門而詭異的程度,甚至比後山上的野獸都要危險。一時間,所有的人皆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小心謹慎的跑着每一步。
最要命的是還隱藏着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冷夏,隨時隨地都可能突然出現給予他們致命的偷襲。
那些邪門又詭異的陷阱,自然是冷夏吩咐狂風等人連夜佈置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陰損卑鄙!
而冷夏偷襲的方式也是極盡陰損卑鄙之能事,只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冷夏做不到的。
就比如方纔,一名侍衛扭曲着臉,捂着肚子找了個隱蔽的草叢,只聽其內“撲哧撲哧”的聲響和舒爽的嘆氣聲接連響起。
突然,他腦後倏的一涼,全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間立了起來,這是一種對於危險的直覺!
一枚飛箭自遠處呼嘯而來,速度極快來勢極爲迅猛,箭尖閃爍着陰森森的寒芒,目標直射——菊花!
他彈簧一般猛的彈了起來,褲子都顧不得提,扯着褲帶光着屁股撒腿就跑,那遠非人類所能達到的速度讓樹上的冷夏都嘆了一嘆,人被逼到極限時,所能發揮出的力量果然是無限強大……
再比如現在,幾個人組成一個小隊聯合警戒着向山下跑着。
終點近在眼前,幾人眼眸晶亮閃爍着喜悅的光芒,就在馬上要完成任務的一瞬間,幾枚石子“刷刷刷”的彈出,仿似長了眼一般彈向每個人的周身大穴。
頓時,幾人齊齊頓住,保持着詭異的前進姿勢,不動了。
衆人定住,面部的表情也維持着最後的樣子,有的張着嘴,有的帶着笑,有的大睜着眼……
那張着嘴的,連後槽牙裡的一個蛀洞都露了出來;那臉上掛着僵硬笑容的,像正在欲浪翻騰時被人狠狠掐住,扭曲的表情瞬間定格;那大睜着眼睛的,瞳孔一點一點慢慢收縮,眼巴巴看着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終點,欲哭無淚!
——
一個時辰很快就到,冷夏輕身立於山腳下,對着空蕩蕩的終點嘆了口氣。
待狂風將被困在裡面的四百人解救下來,一個個灰頭土臉滿身狼狽的侍衛互相攙扶着從後山內踉蹌而出。
冷夏一襲白衣點塵不染,飄逸若雪風度宛然,整潔優雅的好似踏雲而來的仙子,自漫天流霞中款款落足,高貴的踏上這一方塵世,和對面那猶如市井乞丐一般的四百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冷夏脣角一勾,微微一笑,那臉上的鄙夷毫不掩飾的掛着,明顯之極,直讓四百人幾欲吐血,要不是姑娘你那麼無恥,咱們至於全軍覆沒嗎?
“示範我已經做過了,後面該怎麼偷襲你們心中有數,從明天開始輪流制……”冷夏直接無視掉他們怨念的目光,撇撇嘴說道:“最後提醒你們一遍,輸了的隊伍訓練加倍!”
話音落下的瞬間,踏雲而來的仙子優雅轉身,飄然遠去。
——
任務已經給那四百人佈置下來了,在她的刻意引導下,相信他們偷襲的招數必會極盡陰損卑鄙之能事,無需擔心。
翌日清早,冷夏按照慣例,沿着王府跑步。
盛夏的天更長了些,上午不過巳時太陽就已經火辣辣的了,曬的人心裡煩躁。
她抹去額頭上滲出的細汗,腳下一轉,朝着王府的湖邊走去。
自然,這片湖就是戰北烈那日泡冷水的湖,幾株垂柳隨着微風緩緩搖曳,微起漣漪的湖面在陽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煞是好看。
冷夏的脣角好心情的一揚,悠然走至湖邊,鳳眸朝着四周掃過一圈,隨即一陣衣袂摩擦的聲音響起,待四周暗衛全部識趣遁走之後,滿意的點點頭。
緩緩脫下衣服,露出一片瓷白如玉的瑩潤肌膚,在粼粼日光的照射下鍍上了點點碎金,反射出一片耀目的明亮,遠看夭夭碧枝,近處皎皎風荷,滿頭青絲婉轉的流瀉在香肩玉背,隱隱約約掩映了一抹清麗桃色。
腳尖一點,在半空劃過一個漂亮而利落的弧線,躍入水面。
湖水清涼,她似一尾暢遊的人魚,穿梭搖曳於一潭碧綠之中,珠圓玉潤,玲瓏生姿。
忽然,冷夏耳尖微動,鳳眸中一絲陰森森的煞氣劃過,身子向上一躍,深吸一口氣後猛的潛入水中……
時間緩緩流逝,隱藏於樹上的“偷窺”之人再也按捺不住,心頭一顫,自一丈有餘的樹稍直插入水中,猛的大喝出聲:“冷夏?”
大秦戰神合衣遊在水底,鷹眸緊張而慌亂,他只覺得這一瞬間,心都快要跳了出來,什麼“幫助她保護她”什麼“英雄救美”通通被拋在了腦後。
水底很清,魚兒受驚四竄。
將偌大的湖底徹底的搜索了一遍之後,一絲從未有過的絕望情緒在戰北烈的心底浮起,終於在最後一口氣用完之後,戰北烈不甘心的浮出水面換氣。
出水的那一刻,鷹眸頓時一瞪,各種複雜的情緒充斥在其中,驚喜,惱怒,憤恨……
這個該死的女人!
幸好,幸好。
湖畔一棵垂柳之下,冷夏一襲白衣斜靠在樹邊,姿態悠然,然而那面上的表情卻並非這般,柳眉微微皺着,一雙鳳眸定定的看着他,那其中的複雜不比戰北烈的簡單多少。
然而這複雜情緒只是一閃而過,冷夏聳聳肩,撇了撇嘴,轉身離去。
——
第二日,冷夏去別院看過四百侍衛,他們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偷襲手段日趨陰損,怎麼卑鄙怎麼來。
回到烈王府,正朝清歡苑走着。
突然,樹上一道巨大的黑影落了下來,冷夏條件反射腳下一轉避開了黑影,轉過身的一瞬,戰北烈的一聲大喝響徹蒼穹:“不要怕!我來保護你!”
緊跟着一陣颶風襲來,戰北烈急切的落於她身側,一隻鐵臂橫擋,將她圈在保護圈內,一隻手臂搭上她的肩頭,安撫道:“別怕,有我在!”
冷夏脣角一彎,瞥向那從天而降的黑影,那是一條蟒蛇,此時它長約三米的身子正盤旋在地面上,舌尖“嘶嘶”吐着信子,皮膚上佈滿青色的花紋,極爲別緻。
青花大蟒一雙三角眼中佈滿了迷茫,想必連它自己也不明白,爲何好端端的會出現在此地。
柳葉眉梢斜斜挑起,戰北烈頓時有所感悟,搭着她肩頭的手掌微微用力,沉聲道:“不過是一條蟒蛇,不用怕,我來……”
話音說到一半,戰北烈頓時嚥下了沒說完的話,呆滯的看着緩緩撥開他胳膊的冷夏,向前幾步玉手輕擡,一手捏住蟒蛇的七寸,將它整個的提了起來。
冷夏將手中的蟒蛇掂了掂,重量不輕,足有四五十斤,這蟒蛇五毒且溫馴,三角眼中溫和一片,還帶着幾絲懼怕。
冷夏看着蟒蛇的眼睛,脣角一勾,道:“唔,這麼羞澀,就叫小青吧。”
說完另一手捏住它的尾端三寸,扯着它的兩端臨空一揮,大喇喇的扛在肩膀上,蟒蛇長長的頭尾好似圍巾一般耷拉在身前,乖巧無比。
她迴轉頭,對着還處在石化狀態中的戰北烈悠然一笑,眼眸中盡是戲謔的意味:“這個禮物我喜歡,多謝。”
說罷,扛着“小青”大搖大擺的向清歡苑走去,那姿態,要多爺們就有多爺們。
看着前方漸行漸遠的伊人背影,戰北烈嘴角抽搐,風中凌亂……
PART7,失敗。
——
到了晚上,冷夏洗漱完畢,在苑落伸展了一下身體,準備回房睡覺。
一陣有力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回頭看去,柳眉頓時皺了一皺。
戰北烈身穿一件舒適寬鬆的棉袍,衣襟半敞,露出大片古銅色的剛硬胸肌,滿頭墨發隨意的散在腦後,帶着致命的慵懶性感,大步流星的邁入苑落。
不待冷夏詢問,他咧嘴一笑,低沉的聲音說道:“本王來找你下棋。”
冷夏不語,知道即便說不,這人也是趕不走的,徑自走進房間。
戰北烈暗暗握拳,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突然,大秦戰神面色扭曲的砸了咂嘴,看着冷夏臥房外那立着的一座巨大的籠子,還有籠子裡的……小青。
鳳眸劃過絲笑意,冷夏無視他面上極速顫抖的肌肉,眉梢一挑:“不是下棋?”
戰北烈應了一聲,不經意的在行走間撩開衣袍的一角,露出下面結實強健的大腿,和大腿上毛茸茸的腿毛。
此次對弈不似上次那般風雲暗藏,戰北烈心思百轉,身體更是變化多端,時而側面斜躺,胸前一片春光若隱若現,時而面容如霧,臉上表情似惑似魅,時而長腿輕曲,肌肉強健且霸氣十足。
就連說話交談聲,都極其暗啞性感,極盡誘惑之能事。
戰北烈劍眉一蹙,看着棋盤上縱橫交錯比他還要扭曲的局勢,乍醒般不解道:“這棋怎的成了死局?”
冷夏眸中掠過一絲笑意,你一直在不停擺Poss,心思都不知擱在哪裡,你不死,誰死?
戰北烈大臂一揮,衣袍頓時開到鎖骨,露出半面剛硬的肩膀,道:“再來!”
無奈一扶額,冷夏看着窗外的天色,嘆氣道:“夜深,你該走了!”
戰北烈輕咳一聲,微微向前探了下身子,那鬆垮的衣袍瞬時又再敞開了些,露出裡面一大片健康瑩潤的膚色,還有一塊塊性感的胸肌,他低沉的嗓音帶着幾絲暗啞,問道:“你確定?”
冷夏深吸一口氣,直視他的眼睛,點頭。
劍一般的眉毛皺了皺,戰北烈再次向前探了探身子,衣袍內已經可以看見八塊緊繃的腹肌了,看上去結實而有力,他的眼眸內一片深沉,卷着深不見底的漩渦,直欲將冷夏吸進去,再次問道:“你確定?”
冷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次點頭,非常確定。
劍一般的眉毛皺成了一團,戰北烈正欲再向前探一探身子,冷夏已經先他一步勾了勾脣,戲謔笑道:“你就是脫了,我也確定。”
大秦戰神頓時一噎,黑着臉將衣袍拉好,磨着牙向外走去。
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
PART8,失敗。
——
待戰北烈步至門口,冷夏看着他含了幾分沮喪的背影,心尖莫名的一顫,就好似那晚的平靜的湖面,泛起了絲絲漣漪。
眉心蹙了蹙正欲開口,欲要拉開門的戰北烈突然步子一頓,轉頭看着她,表情嚴肅,問道:“究竟怎樣才能成爲你的男人?”
他問這話的時候,劍眉微微蹙着,鷹眸漆黑如夜,鼻樑挺直,薄脣緊緊的抿成一條線,一張俊美無匹的臉上,除了認真,還是認真。
冷夏斂下眸子思索着,戰北烈也不催促,只一雙眸子靜靜的鎖着她。
兩人一時無語,默默而立。
微風掠過,燭火忽閃明滅不定,冷夏一張絕美的面容籠罩在跳動的光影中,清晰而認真。半響,她擡起頭鄭重的說道:“我的愛很純粹,它要絲毫沒有雜質,百分之百的信任,你可做的到?”
戰北烈斂下眸子,亦是思索了半刻,同樣鄭重的問道:“你是慕容冷夏?”
冷夏眉梢一挑,如實答道:“是,也不是。”
戰北烈沒有追究這個問題的模棱兩可,其中深意總有一日他會知道,繼續問道:“和親可有其他的目的?你會對大秦不利?”
冷夏搖搖頭,斷然道:“沒有。”
戰北烈鬆了一口氣,這是他一直擔憂的兩個問題,如今也算是得到了解答。他從未懷疑過冷夏的話也許是說謊,這個女人的驕傲不下於他,說謊這種事,她不會,也不屑。
脣角不自覺的翹起,戰北烈點了點頭,道:“我能做到,那麼……”
冷夏看着他面上那含了幾分糾結的神色,難得的好奇:“什麼?”
他輕咳一聲,擡起眸子,定定的看着冷夏的眼睛,極其認真而鄭重,問道:“什麼時候圓房?”
圓房……
冷夏柳眉一蹙。
圓房?
冷夏眨了眨眼,少見的露出了一個呆愣的表情。
圓房!
反應過來的一瞬,冷夏頓時黑了一張俏臉,陰森的氣息在她的周身蔓延,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重重的吐出……
半響,一聲震天獅子吼在清歡苑內炸響,轟轟迴盪在烈王府的上空。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