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咱們也是時候兩清了。”顧竹寒似乎沒有發覺周遭的氣氛已然變化,她看着面前那個眼神在不知不覺變得凌厲的玄衣男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顧小姐,你還真喜歡自欺欺人。”凌徹和她對視片刻,忽地失笑,他撫了撫自己的額頭,似乎想不通爲什麼這個女子已經被捲入這麼多的紛爭之中仍舊認爲自己能夠置身事外。
“我……沒有自欺欺人。”顧竹寒頹然嘆氣,似乎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可是這並不能阻止她拼死抽離這個名爲“權勢”的漩渦之外。
“竹……子……”凌徹試探性叫着這個頗爲親暱的稱呼,那一次他也只是在譚府之內偶爾聽到顧玉駱這麼稱呼她,當下想和她進一步拉近距離,也學着顧玉駱那般稱叫,“你是個聰明人,當初在譚府之中殺了八姨娘就應該知道事情沒有了挽回的餘地,你可以不得罪我,不得罪梵淵,然而你能夠阻止你自己不誤打誤撞揭開某些事情的真相嗎?”
此人實在無恥!顧竹寒扭頭,本想狠狠地剜凌徹一眼,但是終是按捺住怒火,和亂吠的狗較真不值得!她自是明白凌徹口中的意思,他的意思是短期之內即使你顧竹寒不得罪我,我也要把你置於眼皮底下,以防你出什麼幺蛾子。
“真是勞煩殿下您掛心呢。那麼,咱們就走着瞧吧。”她溫軟地笑笑,像一朵易碎的紙花那般,笑容稍縱即逝。然後,她站起身來,什麼都不說,拱手告辭,一步步不回頭地步出橋外。
凌徹看着她決然的背影,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逼得她太緊,可是逼得太緊又如何?諒她一時半刻在他手中翻不出什麼大浪。只要時刻在他眼皮底下就行了。這個不確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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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裡,右腿提高一點。對,沒有錯。”
“這一招,用錯了力度,若然我再這麼往你面門的地方一削,那麼你的小命便堪憂了。”
“……”
“……”
“好的,今天就訓練到這裡,你回頭把《酉陽雜記》給抄寫幾遍。”
“啊?不是吧……我之前不是抄了許多遍了麼?”顧竹寒累出了一身汗,她死死地舉起一壺茶就想當頭喝下去,然而碰到怪人犀利的眼神,又改倒爲斟,很有風度地喝起茶來。
“還不熟悉。”怪人給出理由。
“你都沒有考過我,怎麼知道我不熟悉?”
“有這麼多時間去豔遇,我就能斷定你對那本書不熟悉。”怪人意味深長地看了顧竹寒一眼,又意味深長地在她脣上落了一落,似乎在想象當時的情景。
顧竹寒挫敗:“……”
她沒好意思繼續和怪人爭論對一本書是否熟悉還是不熟悉這個話題,反正怪人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懲罰自己的了,誰叫不知哪個馬大哈把她強吻梵淵聖僧的事實給抖了出去!讓整個帝京但凡有雙耳朵的人都知道了這回事。
喂!拜託,自己強吻聖僧也是情有可原、迫不得已的好伐?!如果不是他豢養的那頭小獸偷自己酒的話,她也不用這麼狼狽地把他的嘴脣當作果凍給啃了好嗎?!
他們那幫人傳出“良家婦女不小心沾了聖僧脣齒之光”也就算了,爲毛她一走在街上,每走五步所聽到的版本都不一樣呢呢呢呢……?不是“聖僧遭辱閉關三日”就是“良家婦女好不知羞偷襲聖僧之櫻脣”,這還不算過分的,還有完全是胡天胡地的,“良家婦女逼-奸聖僧,聖僧力氣不繼閉關三日”……各種版本的傳言都有,話說那天晚上明明沒有百姓在場,怎麼卻被這麼多帝京百姓誤傳呢?搞得身家清白的聖僧真的是回靈隱寺閉關了,這令身爲罪魁禍首的她還堅挺地活在一大汪口水之中,多不好意思啊!
怪人似乎見不得顧竹寒奸笑的模樣,幽幽來了一句,“今晚進行《奇門遁甲之術速成》的考覈。”
“……”
顧竹寒張了張脣,臉上笑容剎那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