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淵感覺到那種被人肆無忌憚窺伺的感覺消失了,他微微仰頭看向北面牆頭那端,但見那裡空無一人,疑有雅風拂過。低了頭,顧竹寒的出現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被她溫柔親吻又更是意料之外,只是出家之人,對此凡塵欲事並沒有多大奢想,雖然被她吻上脣瓣的那一刻心中似有動搖。可是,這些終究會過去。
梵淵一笑,拂卻心頭諸般煩惱絲,他擡手把餘下的酒舉起想要給回顧竹寒,並問道:“這酒可有取名?”
顧竹寒下意識地想回答“煙花亂”這三個字,然而知道自己這一出口很可能會給怪人帶來麻煩,唯有改口道:“還沒。”
“不如就叫‘彌剎’可好?”
“彌剎?彌生幻象,剎那寂滅?”顧竹寒想起梵淵曾經給這酒“過盡千帆”的定義,覺得這“彌剎”二字也是頗爲符合,遂點頭,“好。”
她不知,她這一點頭,塵埃落定,以後有多少人爲了這看似隨意一起名字的酒爭得頭破血流,原因無他,梵淵親點,傳世珍品。
“樓主,我們的兄弟就在那裡,被人掣肘着,動彈不得!”
就在顧竹寒快要將酒接住的時候,忽而身後一聲音傳來,她來不及取酒便往側一讓,避過身後那道突如其來的攻擊。
這麼一避,便把梵淵完全暴露在人前,他依然是那副潛定的姿態,不卑不亢,斂睫擡眸,看向對面那名剎那到來,被稱爲“樓主”的人,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這一笑,頗有點山雨飄搖的味道,顧竹寒見自己的酒還在梵淵的掌中穩穩放着,心中定了定,這名叫“彌剎”的酒是她珍藏的好酒之一,“一斛春”在此酒面前還算是略遜一籌,本來是想在這酒中下點藥給凌徹一點顏色看看,然而轉念一想,想到自己是和那人談判的,把他激怒了又浪費了這麼一瓶好酒的話,得不償失。是以,顧小廝這回很有良心地沒有把這酒玷污,而是極其珍重地想要護住。
“我們要殺的人是誰。”一句沒有什麼感情的話扔過來,那說話之人在梵淵和顧竹寒的身上一轉,問他旁邊的男子。
“那兩個人都該殺。”被問話的男子也是一襲黑衣,他畢恭畢敬地站在身旁那名銀衣男子旁邊,指了指梵淵和顧竹寒,語氣裡透着快意。
顧竹寒無緣無故被點名,眼風一利,她先在那名疑似下屬的男子身上落了一落,嚇得那名男子縮了縮脖子,顧竹寒很滿意自己的眼神達到了如此效果,這纔看向他的那名所謂樓主。
可惜的是,她除卻看見半截鏤刻了精美花紋的面具之外,那男子完整的面容看不見。
“這年頭怎麼個個人都喜歡裝模作樣?”
顧竹寒嘀咕一句,身側那人輕笑一聲,“裝模作樣的人包括你和我麼?”
“只包括你。”顧竹寒覺得這局勢似乎有點兒詭異,不由問梵淵,“你可知想殺你的這幫人是什麼人?”
“冥月樓。”
“冥月樓?”顧竹寒下意識地重複。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顧竹寒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名面具男子身上,她繼續問梵淵,“那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