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顧竹寒昨晚找梵淵商量的計謀是她和他還有繆可言三人假扮主僕,由於梵淵長得實在是太出衆,在大蔚也是衆人皆知的人物,是以不能讓他露出真容,顧竹寒便從銀闇處拿了一塊人皮面具給他戴上,梵淵雖則是聖僧,理應不理紅塵俗事的,但是凡事遇到顧竹寒又是另外一碼事,而且被抓的是梅開,是以他毫不猶豫便答應下來。
至於顧竹寒既然是這整件事情的主宰人物,自是又要回府繼續安排後續事宜,以銀闇太過冰冷的氣場不適合陪在他們身旁,這也是她沒有找銀闇當另一個僕人的原因,倒是口舌如簧又賴皮的繆可言適合這個角色,所以她讓銀闇帶領順景帝給她的兵馬隱在幕後,待他們被抓了,纔將整座山給包圍住,北陡山雖大,可是出口也就那麼幾個地方,顧竹寒後來順利讓繆可言將被抓的人帶出,也即是說銀闇已經可以開始行動去救人了。
卻不料那個名叫“冬尋”的摩梭公主來了這麼一句驚世駭俗嚇煞衆人的話語,她竟然想要把銀闇收回去當駙馬!
顧竹寒將這個公主抓回到刑部覆命的時候,刑部尚書一聽人家是摩梭公主立即誠惶誠恐地招待,又頗爲責備地看了顧竹寒一眼,說她怎麼這麼不會憐香惜玉將人家公主給五花大綁又外塞了一隻臭襪子到她嘴裡不讓她說話。
顧竹寒擡頭望天壓根不看刑部尚書,臨走的時候只是幽幽對正要替公主鬆綁的他說一句:“她可是會玩蠱蟲的,被她抓住的人都中了蠱蟲,待會兒她玩心一起放幾隻蠱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嚇得刑部尚書立即鬆了手,臉色青黑地遠離了公主幾步,顧竹寒好笑地搖了搖頭,已然拉着銀闇出了門,忽略掉身後摩梭公主怨念的神色。
顧竹寒只覺得這是一場鬧劇,這麼大陣仗的山寨劫案居然是這麼一回事,冬尋既然是摩梭公主,現在被抓了過來,姑且不論摩梭那邊會怎麼交代,大蔚這邊定會以禮相待的,這麼一說蠱蟲的解藥她倒是不用擔心,至於她想要銀闇做駙馬的話,顧竹寒想到這裡瞥了一眼離自己三步之遙的銀闇,就算順景帝答應了,以銀闇這樣的個性怕是不會答應吧?
她頭痛地捏了捏眉心,覺得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事情,梵淵一早便和梅開離開了,她本想問梵淵一些有關於摩梭國的事情,也想起梵淵曾經中過蠱蟲,這蠱蟲很可能是來自摩梭的,若是如此,他的蠱應該有救。
兩人出了門之後翻身上馬,直往紀府裡走,時已過三更,帝京早已宵禁,街上沒一行人,兩匹馬的身影在地上拉得極長,也極惆悵,兩人走了一會兒,顧竹寒才忍不住問:“你對這個摩梭公主有什麼看法?”
銀闇瞥她一眼,覺得她這個問題問得十分愚蠢,“沒看法。”
“哦。”顧竹寒點頭,明明知道他會這樣回答,可是心中還是有點兒高興。
“若然她真的讓你做駙馬,你會走麼?”想了想,依舊不放心,還是側着頭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對她沒興趣。”銀闇一口拒絕。
“好吧。”顧竹寒被他這麼強硬的話語給說到無語,不再出聲,繼續往前走。
兩人相對一路無言,顧竹寒想到銀闇之前在山上對摩梭公主說的那句話,又想到命運無常,自己雖然入朝爲官,但是伴君如伴虎,又是以女子身份去做官的,萬一被人識穿那可是欺君大罪,到時候連累到銀闇可是大事。
遂,她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銀闇,其實吧,我覺得若然能離開我身邊倒是一件好事,畢竟你我不過是朋友一場,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也是好的。”
“你嫌棄我?”銀闇轉頭,眼神灼灼。
“呃,不是不是。”顧竹寒馬上否定。
“那爲什麼要將我塞給別的人?”
“我……”顧竹寒一時語塞,“我只是覺得以你這樣的武功和身手沒必要留在我身邊而已。而且吧,如果你是接受了什麼任務要保護我的話,其實也沒什麼非遵從不可的約定,你以後可以隨時走。”
“我要怎樣做是我的事。”銀闇扭了頭,似乎不爽,“你可別趕我走。”
顧竹寒頭痛:“……”
又是相安無事過了一晚,第二天顧竹寒一早上朝,果然看見順景帝的臉色好了很多,他大加讚揚顧竹寒辦事得力,僅需一天便把肆虐了帝京兩個月的賊窩給端了,而且還把摩梭的公主給抓了回來。
那個摩梭公主果如顧竹寒所想那般如實交出瞭解藥,又說明了自己這次來大蔚是偷偷出來的,主要是在摩梭的皇宮裡太悶,又看了一些武林雜記,覺得做個盜匪是挺好的事情,摩梭一向有搶婚的習俗,那邊是女子當政,並非說是沒有男子,只是男子數量稀少,個個又是長得醜不拉幾的,是以摩梭養成了搶婚的習俗,又由於是臨近祈風國,雖然祈風國交好,可是邊境地方時常出現這種搶婚的行爲。
話說摩梭公主是蠱癡,自小到大最喜歡研究蠱蟲和她姐姐喜歡的男子,一個法號名爲“梵淵”的和尚,每天看着她姐姐愁眉難展的模樣兒,於心不忍之下,又覺得生活無聊,所以帶了十幾名身懷武功的侍女來到大蔚帝京當起了山寨大王來,想要在抓美男子試驗蠱蟲的同時也想找到她姐姐心儀許久的男子,想不到還未玩過癮,就中了顧竹寒下的套,現在被軟禁在一處偏僻的行宮之中,等待發落。
不過看順景帝的樣子肯定不會從重發落的了,頂多是通知摩梭女皇,讓人把公主給接回去。
摩梭公主似乎是鐵了心要把銀闇帶回國,很聰明地只給出了一半解藥,若想要餘下一半解藥的話,那麼必須要大蔚朝廷讓梵淵和銀闇去見她一面。
此言一出,羣臣大駭,皆對順景帝說萬萬不可,不能讓這麼一個膽大妄爲完全不知男女尊卑的女子得逞。
順景帝坐在御座中,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亂成一團的羣臣,唯看見幾人靜立不動,臉上神色好整以暇,十分之平靜。
稍頃,他還是看向顧竹寒,出聲問道:“紀卿家,你認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