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杜仲和慕非止兩人就那樣僵直在太極殿的前面,福海剛纔被杜仲踹了一腳,現在也沒有爬起來,他艱難的擡頭,看着面前這詭異的場景。
“福海,命人去把太醫院的後院給我燒了,全都燒了。”慕非止朝緩慢爬起來的福海吩咐道。
“慕非止,你敢!”福海還沒有接旨,杜仲一聲怒吼就傳了過來,他身上暗紅色的袍子翩飛,像要吞噬什麼的惡魔的嘴一樣在風中鼓鼓動着。此時的杜仲臉上,以前那種陰陽怪氣的表情全都一掃而光,有的只剩下那狠絕的目光和怒氣衝衝的面龐。
“你看我敢不敢?福海,還不接旨?”慕非止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冷靜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你明知道那裡對我意味着什麼,爲什麼還要毀了?”杜仲一掌就擊了過來。
慕非止絲毫沒有怯意,他揮掌迎上去,薄脣微微的勾起,冷笑着道:“那是你的龜殼,你想繼續當孫子,我還不想看見呢!”
“你要是敢燒,我就把那個女人弄死。”杜仲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他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一隻蒼白的手穿過那銀髮指着慕非止身後的方向。
“你要是敢動她,我就將你的身份公佈於衆,淮南安穩了這麼久,我不介意這江山亂一些。”慕非止沒有回頭,臉上依舊是那副表情,似笑非笑,讓人看不穿。
“你瘋了!”杜仲的笑僵在嘴角,那一瞬間,他臉色煞白,皮膚幾乎要變得透明起來。
“別觸動我的底線。”慕非止雖是悠悠的說道,可是那語氣裡的陰鷙足夠讓杜仲猛地一驚。
“福海,還站着幹嘛?將後院給我燒了。”也不管杜仲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慕非止站在一旁很是自在的朝福海吩咐道。
走出幾步後,他忽的停住了腳步,朝那暗紅色的身影道:“離園那裡一直空着,你搬過去吧。”
慕非止走到大殿的時候,沈蘅蕪身上披了件大氅站在門口看着她。他皺皺眉,拉過她的手,冰涼冰涼的,他心上也跟着一涼。將她的雙手握在手中,自己低頭哈了口氣,搓了搓,問道:“出來做什麼?”
“看你打架!”沈蘅蕪低着頭,一頭撞進了慕非止的懷裡,然後就扯着他的衣服不肯鬆手了。慕非止無奈,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又將她送到被窩裡,他隨後就躺了進去,身邊的女人似乎是感覺到了溫暖,自動的就往他懷裡縮,他笑得滿意,大手將女人往懷裡一撈,然後就是一夜好眠。
……
第二天一早,太醫院後院着火的消息就開始傳的沸沸揚揚,這邊的消息還沒平靜下來,杜仲的新住處離園那邊又傳來很大的動靜,福海回來稟報說,杜仲將那裡弄得人仰馬翻,說是要將院子裡的樹砍了做副棺材。
“咳咳。”沈蘅蕪正在用膳,被這話給嗆住了。慕非止先前還在優雅的吃飯,聽見沈蘅蕪嗆着了,立即放下碗筷,一邊拍着沈蘅蕪的後背,一邊拿着帕子幫她擦了擦脣角的東西。
“傳我的話,如果再鬧幺蛾子,我就把離園也給燒了。”慕非止朝福海下了死令。
福海將這話告訴杜仲的時候,杜仲頓時安靜了下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離園裡的宮人們都被他打發了出來,他關上門,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刻也不能安穩。最後,他扶額站在那張牀前,俯身瞅了瞅,這牀下也沒有機關,再看看四周,乾淨的要命,一想到要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杜仲就開始懷念自己的棺材,從小養成的毛病,怎麼能改得過來。
他站在牀前,動作有些踟躕,已經多年不睡牀,這時他倒是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他伸出手摸了摸牀上的被子,又拿起枕頭拍了拍,他一步步的靠近,徘徊了許久,終於忐忑不安的坐了下去。
“嘖嘖,這麼幾牀被子是想硌死我嗎?”摸着身下的被子,杜仲嘖嘖的感嘆道,可是如果有人在場的話,一定想要拍死杜仲,因爲那八牀天蠶絲的被子已經都被福海搬了過來……
……
太極殿
沈蘅蕪支着頭看着認真批奏摺的男人,猶豫了好久,還是張口問道:“杜仲爲什麼一直睡在棺材裡?難不成他是在棺材裡出生的?”
“他是差一點死在棺材裡,所以纔會整日拿棺材當寶貝,離了棺材就沒有安全感。”慕非止回道。
“真是稀奇。他竟然害怕棺材。對了,那些打探頭疼藥方的人有消息了嗎?”沈蘅蕪心中其實有一個想法,雖然有些稀奇,但是也不無可能,她看着不遠處的男人,正在思索要不要講出來。
“明裡,有人求藥方,尋找鬼醫的下落。暗裡,有人刺殺杜仲。阿蕪,你怎麼看?”硃筆劃下最後一筆,慕非止擡起頭,目光中的暖意漸漸地將沈蘅蕪籠罩。
“夫君,你有沒有想過,這兩件事是同一夥人所爲?你有沒有想過,秦玄戈來了京都?”
“啪”的一聲,硃筆再次被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