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聖天不理會衆人驚詫不定的表情,暗自思索着,未曾想明白,突而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天搖地動……
“怎麼回事?”衆人搖晃了一下才穩定身形,面面相覷。
“聲音是從那邊發過來的。”直指着秦府後山的方向,聖日看向魔聖天道,話音未落,魔聖天已經朝着後山的方向而去。
秦府後山,當魔聖天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卻見濃煙滾滾,土石滾滾而落,地面餘震末散,山體倒塌。
“這……聖天大人?”聖日等人看着眼前的情景,下意識地看向魔聖天。
利眸微眸,魔聖天掃視了四周一眼,怒極反笑道:“好,好個莫傾狂,竟然能不動聲色地在這裡挖了條秘道,將所有人都運送出去,現在還將秘道炸掉,好,好得很。”
聽聞了魔聖天的怒言,衆人這才恍然過來,那也就是說,兩天前她召集全城青壯年上後山並不是爲了再訓練一支‘民軍’,而是巧立名目,通過這條秘道分批將全城的軍民悄無聲息的送走,而她自己留下來掩人耳目。
只是她這麼做的原因呢?爲什麼早早就將所有人都秘密送走?這無疑不是魔聖天等人疑惑不已的地方?
爲什麼呢?負手於後,眺望遠方,魔聖天實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將所有軍民都送走,很明顯就是早已料到今日的城破,所以未雨綢繆,事先將所有人救走,留下個空城給他?不,這並不像是莫傾狂的性格,她絕不可能不戰而自敗,這樣做雖然能保住全城百姓的性命,但是洛水城失陷也就是代表着龍麟西功大門被打開,她絕沒有這樣的菩薩心腸,把人命看得這麼重。
她到底想做什麼?到底又想出什麼詭計呢?
“能在一兩天之內挖條秘道直通城外,單以人力恐怕難以辦到,莫傾狂是如何做到的?”正當衆人都疑惑不解之時,炎忠明蹲下身,抓起地上一把土,喃喃自語道。從這裡通向城外,距離不算短,就算是全城軍民一起行動,也不可能在幾天之內完成,何況爲了掩人耳目,她手中可調動的人並不多。
“人力辦不到?”將炎忠明的喃喃自語聽在耳裡,聖老思索了半晌,若有所思道:“單靠人力辦不到,但若有是‘挖掘器’相助,那就不一定了。”
“ ‘挖掘器’那是什麼?”轉過身,魔聖天疑惑問道,難道真的是他被困了太久,跟這個世界脫節了?一想到此,他心中就無比的仇恨,若不是他那三個所謂的師兄弟,七十年前他早已完成心願,復辟明炎,奪回天下了,可恨他們太過固執,始終不肯透露‘玲瓏塔’的下落,否則早已被他挫骨揚灰了。
經聖老這麼說,風炎也恍然想起來,道:“‘挖掘器’?屬下曾於江湖中聽聞,‘挖掘器’是號稱器械王國的青龍城製造出來的,專門用於挖掘地道,聽聞有了此器,可頂千人之力,乃盜墓者汲汲以求的聖物,不過青龍城所制衆器雖稱得上是世所罕見,舉世無雙,然而卻是非常神秘。”
“沒錯,真的是非常神秘,就連青堂也只能查到其所在地,卻始終無法真正地查到其底細,只查到青龍城一直在向各國提供兵器器械,而且一視同仁,似乎不與其中任何一國有聯繫,只要有門路有錢就能在青龍城訂到自己想要的貨,並沒有絲毫破綻,老奴之前也沒有多加註意,甚至我們各堂也曾與青龍城有所交易,不過,青龍城卻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他們只接普通的器械交易或爲江湖人士製作上等兵器,而由他們城主親自所主持設計自制的器械千金不賣,就如同‘挖掘器’此等聞所未聞的奇怪器械,當日‘火炮’一說,後來童陽親口言乃莫傾狂之物,因而這個規則未曾破過。”聖老接下去道,邊說邊思考着。
“不外賣的器械今日出現在莫傾狂的手中,那也就是說,實則神秘的青龍城有可能與莫傾狂有莫大的聯繫……”越推敲越接近事實的真相,聖日驚詫道。若真是如此,那就不是太妙了,有號稱‘器械王國’的青龍城在背後相助,莫傾狂的軍隊至少可保證兵器裝備充足。
“或許不止有關係那麼簡單?”魔聖天突然別有深意冷笑道。莫傾狂能從青龍城拿到不外賣的‘挖掘器’,誰又能說‘火炮’出自青龍城乃戲言,各國上至朝廷下至富商都只能與青龍城做普通交易,唯有莫傾狂能得到他們自制的器械,很有可能,青龍城便是他們一直查不到的……莫傾狂手底下的神秘勢力。
“聖天大人的意思是說……”聖日等人一見魔聖天別有深意的冷笑,一個激靈閃過,同時也都在想到了,這無一不讓他們驚得差點嗆到自己的口水。
突而像想到了什麼,魔聖天猛然轉過身來,沉聲道:“聖老,你即刻與忠明各帶一隊人馬出城,一定要儘快找到莫傾狂他們的蹤跡。”頓了一下,轉向聖老道:“聖日,你帶人全城查探,看看有什麼發現。”這一仗勝得似乎不是那麼正常。
“是。”聖日和聖老、炎忠明同時抱拳領命,一行人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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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熱鬧非凡的洛水城現今來來往往只看到明炎士兵來回巡視,充滿着肅殺之氣。
‘嘀嗒嘀嗒……’兩隊人馬快速地從街上分別向東西兩處城門外飛馳而去,揚起了滿天塵土。
‘吱呀’東城門緩緩打開,由聖老所帶領的明炎騎兵剛出城門,尚未走多遠……
‘轟……砰……’數聲爆炸聲便從這支隊伍中炸開,一時之間,馬鳴嘶啼,血肉橫飛,明炎騎兵紛紛被炸飛,更有甚者被炸得粉身碎骨。
“不好!快回城。”聖老大驚,急運真氣,於周身形成護體屏障,抵擋住襲來的熱浪與火焰,高聲大喊,同時足下一點,棄馬飛身離去。
明炎騎兵沒有聖老這般武功,除了後面的騎兵還來得及狼狽地逃回城裡,前面的騎兵根本無法躲開一炮接一炮的爆炸,無一不在一聲聲爆炸中身首異處。
雖然躲得開,但聖老亦不免滿臉灰塵,飛身高據於城樓上,遙遙而望,煞時讓他變了臉色,腦袋一陣暈眩,真的差點沒從城樓上摔下來。
天啊!他看到了什麼?他竟然看到了傳說中的‘火炮’,就在距離城門十丈開外的土坡上,每隔十米便設有一架,足足有五架之多,一字排開,正對準着城門。
不是吧!不是說‘火炮’僅有兩架麼?怎麼一下子就出現了五架了,而且威力竟然這麼猛,就算是高手也很容易喪生於炮火之中,如此一來,他的軍隊要如何出城?總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去查探消息吧?
而更讓他大跌眼鏡的是,火炮旁邊那個指揮的將軍不正是被他們引出城的柳劍穹嗎?那一排排威風凜凜的龍麟軍不正是他帶走的那二萬精兵嗎?這,怎麼這樣呢?
土坡上,騎在高頭俊馬上的柳劍穹高大的身軀直挺着與聖老遙遙對視,淡漠無表情的臉上揚起一抹名爲‘奸笑’的笑容,剛毅的臉龐在初升驕陽的照射下竟有種奸詐的意味。
“聖老,久仰大名了,我們太子殿下有句話,勞煩聖老代爲轉達給你們的聖天大人。”不重不輕的語話以內力悠悠揚揚地傳到城樓上聖老的耳中,淡然中透着嘲弄:“你可要聽好囉!‘本太子向來有成人之美的高尚品德,既然聖天公子對洛水城情有獨鍾,本太子唯有忍痛害愛了,將這座城送給你們當歸宿之地了,這可是塊風水寶地啊!可千萬辜負了本太子的好意!不然本太子的怒火可是不小哦!’,這是我們太子的原話,聖老如果記不住,可用筆記下來,本將軍不介意再重複一次。”
言下之意,就是在諷笑聖老已經老得快進棺材了,連一句話都記不住了,他那麼好的人,不介意再講一遍。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傾狂的身邊這麼久,就算是不苟言笑如他也被‘污染’了,挪揄起人來簡直就是順手拈來。
“你……”聖老一陣氣結,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想要罵街的衝動,冷眯着眼,狠狠道:“回去告訴莫傾狂小兒,別以爲用幾架火炮就能對付聖天大人,讓她洗乾淨了脖子等着被千刀萬剮吧!這是咱家的原話,如果你柳大將軍記不住的話,咱家不介意幫柳大將軍用筆寫下來。”
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那麼容易!柳劍穹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面上神情不變,兩道刀眉一揚,淡淡道:“那就有勞聖老把這句話寫下來了,本將軍軍務繁忙,還真的怕會忘記了,要是忘了傳話,那可就不好了。”
“柳劍穹……”如晴天之雷般的獅子吼都快把大地給震得搖晃起來了,聖老氣得粗喘了好幾口氣才順了下來,衣袖一揮,氣憤憤地轉身朝城內飛身而去。他是很想衝過去捏斷柳劍穹的脖子,不過,別說那五架威力強大的火炮了,就是那二萬精兵,也並非他所能對付得了,何況他得儘快將情況向聖天大人稟報,看來情況真的很不妙了。
“聖老,你還沒把話寫下來呢!怎麼就跑了,本將軍剛剛被你一嚇,已經把話全都忘記了,喂……”遠遠還聽見柳劍穹叫囂的聲音,聖老真的氣得差點想要抓狂了。
遠遠看着聖老的身影瞬眼間消失不見,赤瞳冷幽之光閃過,柳劍穹冷冷一哼,略薄的嘴脣緊抿着,渾身散發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報……”一名傳令兵快馬飛奔而來,翻身對着柳劍穹單膝跪下稟報道:“稟大將軍,太子一行已到達營地安置妥當,太子讓大將軍勿擔心。”
“知道了。”揚了揚手,柳劍穹揮退傳令兵,剛毅的臉上顯出柔和的笑容,傾狂,她是怕他擔心,所以才專門派了傳令兵來向他報平安的!心瞬間又被填得滿滿的。
隨之,緊繃着的心也才真正的鬆開,雖然知道她一定能安全地退出城,但心裡還是免不得擔心不已,畢竟這一次,她是正面迎對魔聖天的,而且城內真正才留有四萬兵馬,明炎軍卻有二十多萬兵馬,怎麼看,這都是一場驚險之戰,幸好,一切還是按太子的計劃而行。
秦府主廳,現在已變成明炎軍議政之處,傾狂原本的位置上現今坐着的卻是魔聖天,而下面原來的屬於柳劍穹等人的位置,現在坐着的是風炎和白狐。
本來打了勝仗,從傾狂的手中奪下了洛水城,對魔聖天他們來說應該件值得大擺慶功宴的喜事,因爲這不僅代表他們離復辟明炎皇朝跨進了好大的一步,也解決了缺糧的大問題,而且就魔聖天本人來說,也代表着他終於大敗傾狂,一雪前兩次敗於她手之恥。
但是現在,整個主廳都彌散着一種極其壓抑的氣息,風炎和白狐頻頻擦拭着冷汗,不敢向面無表情的魔聖天看上一眼,如果可能,他們真的想逃跑,不然真的會被這陰冷的死寂氣息給嚇死。
其實也難怪魔聖天會在‘大勝’之後有這樣的反應,連風炎,甚至是白狐都看出來情況的詭異,他不可能看不出來,或許他想到得更多,只是並沒有得到確認,也或許他是想到了,卻根本就猜不出來傾狂究竟想怎麼走這步棋,無論是哪一樣,都夠讓他不鎮定得想殺人。
突而神情平靜得可怕的魔聖天擡頭看向門外,黑眸瞬間冷凝起來,廳中的陰邪氣息成倍增長,風炎和白狐已差點快喘不過氣來了,風炎身上的傷口因他身體緊繃過度都開始往外滲血了。
隨着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魔聖天才停止了釋放陰邪冷氣,臉上的神情更加平靜,利如電的雙眸輕眯掩去眼裡更深的幽邪之氣,如果眼力夠好夠仔細的話,還能見到他輕眯的雙眸裡那一閃而逝的紫色邪光,充滿了邪魔之氣。
聖老和炎忠明同時快步地走進來,渾身狼狽,臉上均帶着毫不掩飾的氣憤與殺意,朝着魔聖天跪下,聖老急切地率先開口道:“聖天大人,不好了,柳劍穹帶着二萬精兵駐紮在東城門外,還設了五架‘火炮’,阻擋我軍出城,老奴沒用,所帶兩千騎兵在火炮炮轟之下損傷過半,柳劍穹還讓老奴傳莫傾狂的話給大人……”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小,實在不太敢將原話說出來。
聽了前面的話,風炎和白狐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氣,五……五架‘火炮’,一瞬間就讓兩千騎兵損傷過半,天啊!這可真的不是鬧着玩的,而且聖老堂堂一個天階高手,竟然搞得灰頭土臉的,這隻聞其名,未聞其物地‘火炮’真有那麼大的威力嗎?
其實‘火炮’的威力並沒有這麼大,只是聖老一時不察,也是初次見識到‘火炮’纔會弄得這麼狼狽,不然,以他的功力完全可毫髮無傷的回來。
“什麼話?說。”平靜的表情不變,只是低沉中帶着沙啞的聲音比他發怒時的大吼還要讓人膽寒心驚。
“是是。”依舊跪在地上的聖老顫顫驚驚地死命嚥了咽口水,原話不動地將柳劍穹傳達的話一字不漏地說出來,每說一個字,這廳裡的氣壓就低一分,他的聲音也跟着小一分,當他把話都說完時,在這寒冬之際,整個背上都浸透了汗水。
風炎和白狐還有炎忠明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氣,全身也快浸溼在汗水裡,驚顫地等着魔聖天的雷霆大怒,這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就算佛聽了都有火,何況是魔呢!
這話中之意,豈不是在說聖天大人能巧施妙計奪下洛水城,並不是他有本事,而莫傾狂她好心故意佯敗送與他的,更可怕的是,她此話正是在明確地告訴他們,洛水城便是他們全軍的葬身之地,若誰企圖離開,她設在城外的‘火炮’就會把誰炸個稀巴爛。
許久,魔聖天並沒有預想中般大發雷霆之怒,一直是沉默了再沉默,但是四人卻都沒有一點放鬆,沉默有時更加地讓人害怕,就像是山雨欲來之前的那種平靜。
“忠明,西城門那邊情況也是一樣?”正當聖老四人一顆心忐忑不安的時候,魔聖天反而慵散地往椅背上一靠,狀似隨意地開口問道,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越無畏,越高深莫測,給人的感覺越可怕,炎忠明硬着頭皮,儘量穩住自己聲音不顫抖道:“回大人,是。西城外同樣設了三架‘火炮’,領軍之人正是原本潛藏在燕雨國與韓霜國的奸細童陽和傅璣,屬下帶領二千騎兵剛出城外便受到襲擊,損失慘重,還有……”頓了一下,在犀利如刀的目光下,奉上一張紙條道:“這是童陽射上城頭的紙條,說是莫傾狂送給聖天大人的‘禮……禮物’。”
衣袖一揮,炎忠明手中的紙條便轉移到魔聖天的手中,展開一看,厲光閃現於眸中,一字一頓地咬牙念出來:“甕、中、殺、鱉。”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