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裳褪下了燕景瑞的長袍,又開始動手解起他的裡衣,動作生澀笨拙。
燕景瑞感受到身上暖暖的手掌不經意間佛過他的胸膛,忍不住呼吸有點急促。
夏凝裳將燕景瑞的裡衣褪下,擡頭不經意間看見他胸口位置,雪白的褻衣染上了絲絲血跡,她不由手一抖,輕輕撫上他胸口的位置,低聲嘟囔道:“方纔也沒見用了多大的力氣,怎麼就出血了呢?”
燕景瑞微微垂了眸,伸手將夏凝裳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中,低聲道:“無妨。”
一句無妨,說得雲淡風輕,卻莫名讓夏凝裳覺得心口熱熱的,眼角酸脹乾澀的厲害。
“我替你重新包紮下傷口吧?”夏凝裳說道。
燕景瑞的眸子閃了閃,有些慌亂,他搖了搖頭,道,“不用那麼麻煩了。你只要陪着我睡一會,我便能生龍活虎。”
夏凝裳哪裡肯依着燕景瑞胡來的性子,她狠狠瞪了一眼燕景瑞,道:“你當我夏凝裳是靈丹妙藥?”
燕景瑞從喉嚨裡迸出一絲笑,臉上卻表現出無比認真的神情,衝着夏凝裳狠狠點了點頭,道:“恩,的確是靈丹妙藥。”
夏凝裳囧了囧。燕景瑞怎麼總是那麼無賴……
“那也不行,必須重新包紮。”夏凝裳說着,便順勢抽了被燕景瑞攥着的手,一把將他的褻衣扯了下來。
燕景瑞一驚,想要阻止夏凝裳的動作,卻不料夏凝裳早已防備着,動作迅速且激烈,讓燕景瑞差點身形一晃,倒在牀上。
夏凝裳原本以爲,自己能看見一身結實的肌肉,至少該是和謝東籬一般,壯碩的胸膛,讓人血脈噴張的腹肌,如若配上古銅色的肌膚,那便是完美的身材,卻怎料,入目所見,俱是纏得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紗布,偶爾有未被纏到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面卻是爬滿了一道道恐怖蜿蜒的疤痕。
即便是那裡三層外三層纏得緊實的紗布,上面亦是滲出了斑斑血跡。
夏凝裳此時再忍不住眸中酸澀,一滴晶瑩淚水從眼角瞬時滑落,“燕景瑞,你這是受了多重的傷?那雲炎,怎麼能對你下如此重的手?”
燕景瑞無奈的笑了笑,他站起身來,握緊了夏凝裳的手,將脣湊在夏凝裳的臉上,將她眼角的淚痕吻去,這才啞着聲說道,“不,這不全是雲炎下的手。心口上的是我自己剜的,左臂上的是我自己打的,至於身上其他地方,那是那日追着縱火兇手不小心捱上的,恩……或許還有些是與拓跋大戰的時候,不經意間被砍的。”
燕景瑞說得隨意,夏凝裳卻是沉默了。燕景瑞一身的新傷舊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除去那些舊傷不說,如今他身上哪一道新傷不是爲了她受的?
“燕景瑞,疼嗎?”夏凝裳顫着手指輕輕撫上那一圈圈的紗布,聲音微微抖動。
“疼。很疼。不過,我都是快死的人了,這些疼早已不算什麼。”燕景瑞邪邪笑了一聲,將夏凝裳眸中憂傷的神思看在眼
中,不覺心頭暖暖。
“什麼死不死的,我一定能救你。”夏凝裳霍然擡眸,晶瑩的水眸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燕景瑞望着夏凝裳那睜得圓滾滾的杏眸,不覺心神一蕩,將她緊緊攬在了懷中,啞着聲道,“好,只要你一直在我的身邊,我便不死。”
……
長公主燕雯傾此時正在王皇后的寢宮,她與王皇后自小便是手帕交,向來交好。
“嫂嫂,如今太子殿下也已快二十的人了,怎麼還不見動靜娶了那安定侯府的大小姐入宮爲妃?”燕雯傾擡袖掩嘴輕輕綴了一口茶,問道。
王皇后擡眸掃了她一眼,掩嘴輕笑道,“有什麼話便直說,你我二人還用這般拐彎抹角的?”
燕雯傾輕笑了聲,將手中端着的茶杯放下,這才撫手理了理自己鬢邊的碎髮,動作優雅自然,雍容華貴。
“嫂嫂真是無趣,將話說得那麼直白,雯傾哪裡丟的起那個人。”
王皇后早就知道了正元皇帝執拗不過燕雯傾,擬好了聖旨將鹿雲汐賜婚給燕景瑞的聖旨,卻生生壓着不下,這是她心裡着急了。
“說罷,是不是擔心鹿雲汐那丫頭?”王皇后道。
“鹿雲汐那丫頭被我驕縱慣了,從來都是想要什麼便有什麼。嫂嫂也知道,那丫頭性子倔的很,這件事情如若不應承了她,她便說要去絞了頭髮做尼姑。你說這丫頭,哎……”燕雯傾無奈的嘆了口氣。
王皇后瞭然,她微微垂了眸子,亦是有些無奈的說道,“景瑞那孩子也是被陛下驕縱慣了的,亦是倔的很。他不願的事情,恐怕就算是陛下欽下聖旨,也無法讓他就範。”
“所以呀,趕緊讓太子殿下完婚吧。娶了那安定侯府的大小姐,豈不是萬事大吉?”燕雯傾一聽王皇后的話,便猛然擡頭,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
王皇后低低輕笑了聲,道:“那丫頭還得過段日子才能及笄,等她及笄禮過了之後,我便去與陛下說一說太子殿下大婚一事。”
得到了王皇后肯定的答覆,燕雯傾笑的眉開眼笑。正在這時,身邊伺候着的大丫鬟玉香一臉駭人驚恐莫名的表情衝進了寢宮之內,見到王皇后與燕雯傾忙不迭的下跪行禮道,“長公主,王皇后,出事了,出大事了。”
玉香慌里慌張的樣子惹得燕雯傾極爲不悅的皺了皺眉,道,“什麼事情慌張成這樣?你的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
王皇后知道玉香是燕雯傾身邊的大丫鬟,倒是對她的失禮並不在意,當下只道,“慢慢說,放心,有本宮在,天塌不下來。”
玉香聽見王皇后的話,這才白着臉,緩了一口氣,強自逼着自己冷靜下來,但依舊難掩一臉驚懼的表情,“方纔太子殿下派人來宮裡請御醫,聽隨身的護衛說,小郡主,小郡主……”
燕雯傾一聽是關於鹿雲汐的,駭然道,“雲汐怎麼了?”
“小郡主在護國寺,一口牙被人生生拔光了,如今
被折磨得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玉香痛哭着說道。
燕雯傾的身子不由一顫,再顧不得皇家禮儀,連對王皇后行禮告退都未曾做上一做,便奪門而出。
玉香見自家主子奪門而去,忙不迭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要追着一道出去。王皇后攔住了玉香的去路,道,“玉香,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這大燕國居然還有人膽敢對鹿雲汐那丫頭下這麼重的手?”
玉香忙衝着王皇后蹲身行禮,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是青葉大師身邊的關門弟子南宮幻黎。”
王皇后一聽居然是南宮幻黎,臉色一變,她拉着玉香的手道,“此事你家主子擺不平,快去九門提督衙門找雲炎,讓他速速去護國寺。”
玉香聽見王皇后的吩咐,一迭聲的應是,便風風火火的轉身出去了。王皇后這纔在四周瞟了一眼,衝着周邊伺候着的宮女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待寢宮之內的侍女們盡數退下,王皇后這才身形一轉,人已消失在屏風後。
屏風之後別有洞天,王皇后順着密道走過一段長廊,眼前便豁然開朗。數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被安置在石道內,有一男子正坐在石桌上下着一盤棋。
王皇后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踩着輕快的步伐,道,“水木,我回來了。”
被喚作水木的男子這才微微擡頭,眸光輕掃,道,“事情如何?”
王皇后“咯咯”嬌笑了一聲,道,“水木,你難道還信不過自己的神機妙算?”
男子嘴角微微揚了揚,長臂一伸,直接將王皇后的身子攬到了自己的腿上,他一手輕輕拂過王皇后的臉,嘆道,“佈局謀劃算得再精準,也敵不過人心的變化。靜曄,你我爲此都付出了太多太多。”
聽見男子話中帶着的悲鬱憂憤的情緒,王靜曄忍不住一手攬上他的後背,嘆道,“關心則亂。咱們總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
感受到懷中人兒的軟糯,男子輕笑了聲,大掌撫上王靜曄高高隆起的軟糯,肆無忌憚的蹂躪了一番,惹得王靜曄一陣嬌喘。
“水木,你替我調養了那麼久的身子,爲什麼肚子還不見動靜?”王靜曄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恐怕便是不能成爲一個完整的女人,生兒育女……這是她此生最大的痛了。
男子聽見王靜曄的話,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他在王靜曄的脣上烙下一吻,道,“子嗣之事自有天命,該來的時候便會來,急不得。”
王靜曄有些落寞的垂了眸子,一手在自己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摸了摸,原本深情的眸子乍然轉寒,語氣凌厲的說道,“憑什麼我不能生兒育女,王靜嫺那個賤人就能有一個得寵的兒子傍身?水木,燕景瑞那個孽種爲什麼還活着?”
爲什麼還活着?男子亦是閃過一絲疑惑之色。燕景瑞,他恐怕便是這一整盤棋的變數了吧?
改日,他或許應該回趟“故地”,去問問那個人?興許,他知道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