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國成臉色的驚變,沒有逃過伍泰的眼睛。
“你不知道你兒子是警察?”伍泰冷銳的眼睛帶着刺,語氣裡是不加掩飾的冷嘲。
“我”顧國成一雙滄桑的濃眉緊緊皺着,臉上情緒複雜的變幻,他盯着監控器上顧子喬那張白淨青春的面孔,陷入了矛盾的猜測。
他爲人父這麼多年,最清楚他兩個兒子的心性,顧子喬這個孩子,不同於被他寄予大期望的顧風湛。
顧風湛是長子,本身就繼承了顧國成堅韌的心性,而個性懦弱,太過善良的顧子喬就是個嬌生慣養被寵在象牙塔裡的白紙,乾淨,純粹,不染灰塵。從顧子喬出身的時候開始,顧國成就沒有打算讓顧子喬承擔任何的責任,他只希望他能夠簡單快樂,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
這是他最寵的兒子。
顧國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見到血都會頭暈的顧子喬會有膽子去當臥底警察。更別說,當年顧子喬小的時候,還曾經被綁匪抓去過,那之後他就極其害怕和槍有關的所有東西。
試問,一個連槍都不敢碰的警察,如何還能夠稱之爲警察?!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伍泰的臉色一片肅然,從顧國成的反應他更加肯定他的判斷。
父子之情,是世上最矛盾的情感。危險時刻,兒子或許會殺死父親求生,但是身爲父親的,絕對不會棄兒子於不顧。
這是人的本能。而顧國成的沉默和掙扎,比直接告訴伍泰顧子喬是臥底警察,更有說服力。
“把歐陽露露帶出來,今晚我會單獨和他面談。”伍泰沉聲說。
“老大,我們要不要再查查另外兩個人的身份?”跟班謹慎的問。
“那兩個企圖渾水摸魚的,和歐陽露露一起直接扔海里!”伍泰沉冷的臉有種陰晴不定的危險,他只相信他眼睛看到的事實。
顧國成眼睛裡掠過擔憂,毒販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如果這個頭目真的懷疑顧子喬是警察,那麼他的下場不會比霍凱他們的好。
“慢着!子喬他絕對不會是警察的!你們相信我,我是他爸爸,我太清楚這個孩子的個性,他一定是爲了救我才故意撒謊!”顧國成站出來身上的氣勢不減,“你們有什麼要求,儘管提!顧家能夠滿足的,絕對不會少你們。你們應該知道,他活着比死了值錢!”
渾厚的話語,震響在房間裡,每個人的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伍泰陰鷙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獰笑,不以爲意的看一眼顧國成,“顧先生,你這番話如果在岸上說,或許是有一定的分量。不過,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你別太囂張”顧國成臉上怒氣騰騰,他已經忍了許久了。
伍泰冷冷的盯着他,眼神不屑,如同看着一頭垂垂將死的雄獅,“老頭子,是你太自以爲是。顧家的天下,是你打下來的沒錯。不過,你應該感謝你不止有一個兒子,所以哪怕你和你的警察兒子死在這裡,你的大兒子也會爲你們處理好身後事。”
“你什麼意思?!”顧國成一張臉瞬間鐵青一片,氣得緊握的拳頭都在發抖。
“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你的好兒子顧風湛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他不願意出贖金,所以你們倆的命,比家產更重要。”伍泰聲音沒有一絲的溫度,充滿的嘲諷,“他既然這麼看重錢,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顧國成高大的身子狠狠晃了一下,一張不怒而威的臉瞬間像是滄桑了十幾歲,他雙目猩紅的駁斥,“這絕對不可能!”
伍泰冷笑着,“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命現在已經不值錢。”
他面無表情的走上前,伸手彈了彈顧國成肩膀上落下一根白髮,“顧先生,你能不能活,就看今晚你那個當臥底的兒子,說不說實話了。”
“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絕饒不了你!”顧國成氣得渾身發抖,恫嚇聲如雷震天。
伍泰一臉平靜的揮手示意,身旁的打手立馬衝上前將情緒即將失控的顧國成拖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風雨大作的海面宛如恐怖的噩夢,黑雲壓頂,狂風巨浪。巨大的遊輪都被劇烈的風浪卷得船身搖晃,甲板上霍凱,羅子山,傑森以及歐陽露露全部被綁住口,戴上了手銬並列跪在風雨裡。他們的身後站着兩個毒販,一個下巴上長着痦子面目醜陋,另外一個體型精瘦,面色泛黃,一看就是個癮君子。
冰冷的雨水沖刷着他們的面頰,凍得肌肉都僵硬,死亡的氣息將他們包圍,四周只有海潮的猙獰的呼嘯,令人心悸。
“我擦!這鬼天氣裡殺人,真他媽的麻煩!”痦子臉凍得渾身發抖,咬着牙啐了一口。
癮君子臉上是不耐煩的急躁,“趕快動手!完事了老子還要趕着去下注!”
“他媽的催什麼催,我比你更急!”痦子臉不耐煩的罵。
“那你還看個鬼!動手!”癮君子皺眉。
霍凱眉梢微動,桃花眼狀若無意的瞥一眼羅子山,兩個人便極其有默契的對視一眼。
於此同時,霍凱被手銬鎖在背後的一雙修長的手,不知從哪裡多了一根精巧的細針藏在雙指之中,正悄無聲息的撥動着手銬的鎖眼。
他的嘴角有一閃而過的嘲諷,拿手銬對付警察,真是自找死路!
他分分鐘能夠花樣用三百種方式瀟灑的打開手銬。
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個極其花哨具有美感的方式,還是他從前前前任愛好的俄羅斯女明星那裡學到的。
海浪聲陣陣,瓢潑大雨鋪天蓋地掩蓋住了霍凱背後的那一聲極其細微的咯噔脆響。
霍凱的桃花眼底閃過一道魅人的亮芒,而後挺直了身子朝着左側的方向挪了一寸。
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悄無聲息的默默將手上的細針遞給了他身側的羅子山。
就在羅子山指尖剛剛碰到細針的時候,忽然聽見痦子臉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