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太監,陰險地笑着,走向一個單臂少年。
這個少年,臉色陰沉,沒有表情,形銷骨立,瘦如竹竿,看上去,也只有十二三歲。
其實他已經十六歲了,只比林西小一歲。
這就是林西的兄弟,在落花鎮上福運酒樓,就在一起廝混長大的小竹竿。
此時小竹竿此時低着頭,單臂在一根木樁上,一拳一拳地擊打着,機械而木訥。
他不理身邊這個自稱師兄的太監。
演武場上的太監師兄弟,總有個上百號人。
他們每天修煉的累了煩了,就會聚集到這裡來,找他切磋,指點他的武技。
幾乎一年了,他每天都要受到這些傢伙的虐打羞辱。
甚至於,起初因爲不甘受辱,奮起反抗,將一個傢伙的耳朵給咬掉了。
被那個傢伙,一拳轟碎了小竹竿的一條胳膊。
快要被活活打死之時,被米總管攔住,直接將那個傢伙拍成了肉泥。
這不是因爲米總管對他有多好。
而是因爲,米總管接受的,乃是二皇子的指示,將小竹竿,從四皇子府弄來,就是要讓四皇子,投鼠忌器,甘願站在二皇子這邊,在奪嫡之戰開始之後,投二皇子一票,將皇子龍印“金錯玉”獻出來。
奪嫡之戰中,獲得皇子兄弟們的“金錯玉”最多的一個,將請帝國巨匠,將其煉製成爲當代皇帝的玉璽。
所以,二皇子的意思是,你可以隨便虐,但是不能給我弄死。
所以被咬掉耳朵的那個傢伙,被米總管拍死了。
之後,雖然這些傢伙們,出手依舊很重,動不動就將小竹竿打的躺牀上起不來。
但是沒有誰敢於,真的將小竹竿朝死裡整。
小竹竿知道,自己每天必須到這裡來,名曰修武,其實就是捱揍。
一次不來,就要被米總管懲罰,那種感覺生不如死。
之所以,還堅持着過來,不是他貪生怕死。
而是他心中對未來,依舊充滿想象和嚮往。
他相信,自己的兄弟林西,既然已經崛起,就會一飛沖天,遲早會來找他救他。
而且,因爲可兒還在坤寧宮受苦,他不能獨自一人離去,起碼要讓可兒知道,他的小竹竿哥哥,沒有本事救她,但是會陪着她,一起受苦受虐,這樣的話,可兒妹妹,一定不會過於孤單,過於恐懼。
此時,他不說話,不接茬,無視了這個要和他對練的“師兄”。
“呀哈?這個小竹竿,現在脾氣見長哈,大傢伙有沒有發現,那傢伙看都不看咱們,可是那眼裡冷的啊,快特麼凍死老子了。你們說這得把咱們恨成啥程度,才能冷成這樣啊!”
外圍一個太監嘎嘎大笑:
“小犢子,你可是悠着點,萬一這小竹竿鳥槍換炮抖起來那一天,你可算是完蛋了。第一個就找你報仇,說實在的,咱們之中,小竹竿最恨的,可就是你了啊……”
被叫做小犢子的這個太監師兄,不屑地道:
“嘁!就憑他?奪嫡之後,還能不能活下去,還在兩說,還報仇,誰替他報仇?四皇子?還是傳說之中,那個什麼山旮旯裡崛起的廢柴?好傢伙,崛起啥了都?撅起屁股挨踢嗎?哈哈哈!”
小犢子大笑:
“小李子,你也別說什麼最恨我,其實輪不上我,他最恨的,除了總管師傅之外,就是三公公了。三公公隔三差五,就檢閱一下我們虐丫的成績,還不斷的鼓勵這小竹竿還手,但是這手好還嗎?
我們最不行的,都是武王境巔峰了,丫的到現在,還沒修出一點真氣,武者境巔峰,這特麼是被他那個廢柴兄弟,給傳染了吧哈哈!
三公公倒是想看看,他怎麼鹹魚翻身,反過來虐我們一番呢,可惜啊,就算是我們以肉身武技與他對戰,他也是被虐的那個。翻身?難度太大了……”
“啊!三公公來了,給三公公見禮……”
此時,林西已經來到演武場,現身之時,場內上百小太監,都過來巴結逢迎。
只有小竹竿不去,一拳一拳砸着木樁,像是在發泄心中的憤懣。
“三公公,您看這小竹竿,一點上下尊卑都沒有,我們看不忿了,現在就教教他,怎麼做人吧?”
林西尖這公鴨嗓子笑道:
“我就喜歡這種有性格的傢伙,今天就坐在這裡,一個個都和這小竹竿過過手,看看誰最賣力。取得勝利者,嗯……包括小竹竿,有獎勵呦嘎嘎……”
看到小竹竿的一剎那,林西的心都在抽搐,一種滔天的怒火,熊熊燃燒,彷彿要將這天,都要燒出一個大窟窿。
本來,他是想,見到小竹竿的第一時間,就將他想辦法帶走,還不能驚動米總管。
皇宮太大了,高手太多了,這裡不是符塔,不是他的主場,一切還要小心,不然弄個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就糟了。
但是,見到小竹竿的時候,不僅看到他丟了一條胳膊,滿身的傷痕,重疊縱橫,新傷舊傷混在一起,都不知道有多少傷口了。
而且,他夜瞳開啓,看到小竹竿的骨頭臟腑,都有着未愈的舊傷新添的新傷。
整個人,其實處於勉強支撐,隨時都會傷勢爆發,墜入深度昏迷之中。
焚天的怒火鎮壓下去,在心中形成地火。
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喝着這些個太監獻上的香茗靈果。
林西深深看了一眼小竹竿。
“小竹竿,你過來,給三公公倒杯茶,表示一下,怎麼不願意啊?”
小犢子此時呵斥小竹竿。
小竹竿冷冷看了林西一眼,機械地上前,單手拎起茶壺,在一隻茶盞裡,倒了一杯茶。
轉身想走的時候,小犢子又爲難他。
“怎麼着?倒了茶,還不端起來獻上?你這小脾氣哈,是皮癢了吧?”
小竹竿冷眼,神情不變,單手端起茶盞,遞到林西面前。
林西擡手接過,手指很是自然地,就碰上了小竹竿的指頭。
就在這一刻,小竹竿冰冷的眼睛,剎那綻放光芒。
茶盞被林西接走,他依舊保持那個姿勢不變,似乎被人下了定身法一般。
小犢子見此,一把將他推開。
“作死啊,還不趕緊過去,一個個輪着和師兄們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