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戰華月離開太子府後，林無邪便有些後悔了。當日不該如此衝動，那態度定是把他的月兒嚇着。
想象，是他的錯 。
可他一時又沒有藉口去把她找回來。
此時月兒的身份畢竟是張夫人，護林山莊纔是她該呆的地方。
本不打算插手玉妃的事情，可命人勸了幾次，依舊不起作用，罷了，林無邪決定還是去查一查天外樓。
且不說別的，從權勢上來看，如果玉妃有什麼好歹，他在朝中是少了一個幫手。
一直以來，林無邪都知道朝中大小事不能掉以輕心。得到太子之位，好不容易走到今日。
去了一次天外樓，倒是沒有看出與其他的酒樓有何不同之處，也沒看到熟悉的面孔。
可上次撿到那人的腰牌是來自天外樓，定與這裡逃不了關係，林無邪決定再守幾次，定能有機會挖出天外樓與皇宮接頭的人。
這日，林無邪又來到了天外樓，這次他沒有帶任何侍衛，作爲一個普通酒客的身份。原打算，不打草驚蛇，深入天外樓裡，守個一兩天再說。
剛進大廳，一眼掃過去，賓客如往常一般，熱鬧非凡。
突然林無邪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在角落，他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快步走近一看，果然沒看錯，是月兒。
已經看見林無邪走過來，可戰華月竟然沒有半點吃驚的表情，自顧自地在那裡喝着酒。
很明顯的，她不願意搭理他。
天外樓的小二，恭恭敬敬的站在戰華月的身邊，瞧着姿勢，也是老熟人了。
她怎麼會在這裡，她跟這天外樓有什麼關係？
一時間，林無邪的腦海裡浮現過很多問題，看着面前的人，想問，又開不了口。
但仔細想想之前分開時他的衝動，如果一來就質問她，只會再一次把她氣走的。
考慮再三，林無邪裝着輕鬆地坐在了戰華月對面，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
那隻顧着吃的月兒，依舊忙着吃，無視了林無邪。
兩人就這麼沉默着，誰也不提之前的事，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好一會，戰華月才放下手裡的筷子，坐直了，看着他。
看到戰華月並不有迴避自己，眼睛裡也沒有惱怒的意思，是他想多了？
“一個人？”林無邪打破了沉靜。
“廢話。”戰華月冷冷地說。
此時戰華月心想，沒話找話，眼睛不會看呀。
這時的氣氛越發尷尬，但是既然來了，不能讓她一個人這麼喝着。林無邪讓小二拿來了一罈酒，準備陪她一起喝。
“沒別的意思，我是說……很少見你一個人喝酒。”
戰華月笑了笑，“因爲本姑娘高興，我買下了整個天外樓。”
見她這個神情，說話的口氣像在開玩笑，林無邪琢磨不透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看來這護林山莊少夫人的位置確實不適合月兒，何時來我東宮住個 幾十年，不要錢。”一邊說着，一邊扯了扯嘴角，擺了擺頭，像是不相信。
語氣，幾分認真，幾分玩笑。
“罷了，殿下的東宮太過華麗，不適合我這等平凡人。”戰華月爭辯道，伸手親自爲林無邪倒了杯酒，推到對方面前，冷冷補充了句：“愛喝不喝。”
一旁的小二汗顏。
敢對太子殿下如此，這新來的主子，果真不是一般人。
看到此時戰華月如此認真的表情，林無邪徹底服了。
雖不知，月兒所說的，她與天外樓的關係，是真是假，這丫頭的行事風格，向來都是不按理出牌。
可若真是牽扯 上了，這事情有些棘手。
宮裡任何人跟這個天外樓扯上關係他都無所謂，但是不能是她。也許她還不知道這天外樓背後的貓膩，他該不該告訴她呢，林無邪猶豫不決。
“你出來張君陌知道嗎？”猛灌了一口酒，皺了下眉頭，問道。
“最近閒得慌，跟君陌要了些錢，接下了這酒樓，反正他也贊同，我開心就好。”戰華月笑了笑，若有所思地回答。
“你還真閒不住。”林無邪嘴裡這麼說，其實心裡有些擔心她。
“這裡多好，我清靜多了。護林山莊有文殊公主就夠了，在那裡我不過是個多餘人。”
話畢，戰華月站了起來，已經有點微醺，走路有些飄，臉色有點紅潤。
難道是在護林
山莊呆不下去了，還是文殊又爲難她？從妹妹和戰華月嫁到同一家那天起，林無邪就開始爲戰華月擔心。
他實在不明白，戰華月明知文殊那麼傲慢，爲什麼還願意和她同侍一夫，而拒絕他一個太子。
難不成在她心中，他比不上一個張君陌。可是，那她與他那日之情，算什麼？真的只是酒後的一場戲麼？
還是，她從來，都不是他的月兒。
相似的，也只是那皮囊？
說起清靜，舉目四望，這天外樓不過客來客往，哪裡來的清靜？
“你挑的生活真是你想要的嗎？”見戰華月有些醉意了，林無邪走了過來，扶起她，問道。
她甩開了他，徑直走到酒樓大堂的中間，伸手指着樓頂，轉着圈，說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傻？我挑的生活，自然是我想要的。”
就算不想要，大仇未報，她能有什麼選擇。
那神情，明明笑着，卻又沒有喜悅的感覺，林無邪看不懂，走了過去，不管她如何掙扎，把她按坐在剛剛的位置上。
他不想戳穿她，他也做不了什麼。張君陌是她選的，如果在他身邊她還不幸福，那他林無邪就能給她幸福嗎？就算他要求，她也不會接受的。
他能做的，就是此時好好地看着她，陪着她，在她孤獨的時候。可能不用多說什麼，靜靜地注視着就好。
見戰華月又端起了酒罈子，林無邪擔心她這樣喝下去會醉，只得接了下來，拿來兩隻碗，各倒了小淺碗。
“罷了，你若是如此喜歡飲酒，今日本王陪你便是。”林無邪一邊嘟噥着，一邊把小碗酒遞過去，酒罈子放在了他手邊。
喝着喝着，林無邪忘記了自己爲什麼要來天外樓，他也不忍心讓戰華月一個人在那裡喝悶酒，只得陪着。
“殿下管得可真 寬。！”戰華月迷離的杏眼望着林無邪，語氣裡，卻帶着幾分撒嬌的氣息。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面對林無邪的時候，戒備沒往日那麼多，很容易，一點一點鬆懈下來。
看着她這副神情，林無邪好想告訴她，只要你願意，做你的什麼人都可以。
他忍住了，看着她喝，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