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琉璃擡眼看着他，腳步不自覺停了下來：“江山他……打算歸隱？”
他是那樣意氣風發翹楚出色的男子，在月璃的時候，他這個二皇子當有多深入人心！
哪怕回到星辰國當三皇子，他也絕對不比別的皇子失色。
這麼有能力也有魄力的皇兒若是歸隱了，對辰王來說絕對是一大損失。
南宮冥夜雖然不知道琉璃對江山有沒有男女之情，可那日在雪山上，江山用自己的身體爲她擋去一劍，差點死在若晴的劍下，這事到現在他還清晰記得。
“他無心於朝政，只想過寧靜的日子，但他會解決了目前這事，逼碧瑤退軍後才離開皇宮。”
若是她想見他，現在還可以去星月城見他一面，否則等他真的歸隱山林之後，再想去找他就十分不易了。
既然要歸隱，江山必定會找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從頭開始過新的生活。
從前那些情意，那些糾纏，他也必定會徹底放下，不再與他們任何人聯繫。
如此，她若還想見他絕對會很困難，也或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在見上一面。
他垂眼看着站在身旁的女子，見她臉色呈現出星星點點的蒼白，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爲別的男人憂心牽掛，而他，忽然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
只是揉着她的發，溫言道：“你若想見他，我可以帶着你去見他一面。”
琉璃抿着薄脣，低垂頭顱沒說話。
她也知道一旦江山躲起來，她想要再見他便比登天還難，可如今她該以什麼身份去見他？
他是星辰國的三皇子，而她是月璃的公主，更何況她明知道江山對她有意，若還要去見他，算什麼？
她若不能接受他，讓他留在自己身邊，再見便也只能是一種負擔，對他，對她，都是。
最終她搖了搖頭，擡眼看他，淺笑道：“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他既然想要重新開始生活，那我們便祝福他，好不好？”
他這一生活得太累，也太痛苦，若是真能拋開過去重新開始，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總有一天她會後悔今日的絕情，可是，她已經對她的夫君們承諾過，這輩子只會有他們六人。
再多的感情，她接受不了，也償還不了。
放手，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總有一天他也會真正放下她，會遇上真正適合他能給他帶去幸福的女子。
總有一天，他不會再想起她……
心裡酸酸的，有點疼，但她相信，不想的時候，心底某一處也可以學着平靜。
不會再疼的，也沒有資格繼續疼下去。
儘管明知道她笑得苦澀，可冥夜也沒說什麼，只是擁着她往船隊而去。
他沒有那麼寬廣的胸襟去支持他的女人接受別的男人。
一開始他總想着把她推得遠遠的，巴不得她每夜到別的夫君那裡，不要去打攪他。
感情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紮根在心底的，等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她的時候，她和其他夫君的感情已經在那了，他無力阻止，只能不斷改變着自己的初衷，接受她的一切，守着她就這樣過一輩子。
至於慕容雲飛，那真的是個意外，但他不想這樣的意外繼續下去。
一個慕容雲飛已經足夠了，再多一個東籬江山，他們不一定有能力去承受。
纔剛走了幾步便聽到船隊裡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號聲，這種聲音琉璃和冥夜都曾聽過，他們並不陌生。
“碧瑤的大軍又有動靜了？”琉璃擡頭看着冥夜，“快回去看看。”
還不等南宮冥夜有所反應，兩人耳邊的青絲揚起，玄色身影一閃，楚寒已經落在他們身前。
“看着她。”他看了南宮冥夜一眼，只留下這一句，足下輕點，轉眼便已掠出了十數丈遠，向船隊飛掠而去。
南宮冥夜伸手環過琉璃的纖腰，提氣邁步，也轉眼掠出了老遠，跟上了他的腳步。
楚寒剛回到甲板上，暗影便向他報告道：“少主，星辰的水軍派了五百多艘戰船，正在向西璃海岸靠近。”
楚寒略微沉吟，未曾做出決定，南宮冥夜已經摟着琉璃落在他身後。
剛纔暗影所說的話他們聽得清楚，琉璃走到楚寒身側，看着他，眼裡有一絲不安：“寒，我們現在……”
船隊如今只剩下六百多艘完好的戰船，而碧瑤那邊卻有一千多艘，雙方實力懸殊，他們的勝算其實並不大。
這一次碧瑤派了五百多艘戰船作爲先鋒部隊，而他們……
琉璃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楚寒，沒有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她其實心裡有點不安。
這場戰役已經讓他損失了三萬多個兄弟，如今碧瑤的大軍再次來犯，江山那邊想要策劃的政變纔剛開始，事情還不至於緊急到要碧瑤親自回朝處理。
碧瑤卻已經等不及了，朝政之事一發而動全身，只要稍有異動，碧瑤不可能不知道。
她或許已經猜到了他們的計劃，所以打算先發制人。
朝政要繼續把持，可是這一戰，她也不願意空手而回。
她不知道楚寒會做什麼打算，是要跟碧瑤周旋到底，還是帶着他的船隊直接離開。
她心裡真的沒有底。
因爲這一刻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楚寒，她清楚得很，他現在對她對月璃也沒有那麼濃烈的感情。
忐忑不安中，忽然聽到楚寒低沉的聲音響起：“召集兄弟們，準備兩百艘戰船，我與他們一起迎敵。”
他這麼一說，不僅琉璃鬆了一口氣，就連暗影也眉眼亮了起來。
他響亮地應了一聲：“是。”
之後傾了傾身行過禮，匆匆退下，召集兄弟們去了。
放下心頭大石後，琉璃心中的鬥志也開始燒然起來。
她輕扯楚寒的衣袖，溫言道：“我和你一起去。”
楚寒看了她一眼，聲音淡漠中透着一絲憐惜：“你身子不好，不宜再操勞。”
事情緊急，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安撫她，只是輕輕揉了揉她的發：“在這裡等我，我很快會回來。”
這是他醒來之後對她所做的最溫柔的一個動作，也是最溫柔的一句話。
她心裡感動着，卻還是搖頭，堅定道：“我要和兄弟們一起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