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隱隱聽到了“確認過眼神~我遇見對的人~”的BGM,白靜好像在剪輯一段小視頻,一邊剪還一邊樂呵,一邊樂呵還一邊眯着眼睛偷窺周遊。
等等……剛剛她不會在偷拍吧?
偷拍就偷拍,加這種節奏的BGM是什麼意思?
難道?
“白靜!”周遊怒道,“不許拿我當抖音素材。”
“抖音是什麼?”白靜回答的同時飛速操作,另一隻手捂着嘴忍住狂笑,臉上的賤氣就要憋不住炸出來了。
周遊不得不起身走過去:“我們已經是大學生了,能不能不要再這麼幼稚。”
“哦。”白靜痛快的按下一個鍵,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眨眼看着周遊,像是偶像劇裡的瑪麗蘇,滿臉無辜,“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呦。”
“負能量爆棚好麼。”周遊怒視着白靜。
白靜嘻嘻一笑,熟練地從揹包裡抓出了一截毛毛蟲麪包,直接扔給了周遊:“呶。”
周遊也習慣性抓住,其實他高中三年早餐大多是這麼來的,雖然是習慣,但他還是滿臉懷疑地看着白靜:“是不是過期的?”
白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又不是第一次吃我的毛毛蟲了。”
“哼……”周遊勉爲其難地坐回位置,確認過生產日期後,小心翼翼地打開塑料包裝,輕輕舔了一口,這纔敢真的吃,一邊吃一邊警惕地看着白靜,確認她沒有在偷拍什麼的。
白靜卻在很安靜地歪頭看着書,長髮自然地散落,一副文藝清新的姿態,儼然就是一個淑女,周遊差點就被迷惑了。
吃到最後一口,也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周遊不禁在想,會不會是錯怪她了?
她真的只是有點被燙到,隨手放一下奶茶罷了?並沒有錄惡作劇小視頻?
而且,自己吃了她上百個毛毛蟲了,都沒給過錢。
然後周遊就發現,塑料包裝的最底下沾着一張字條,只有吃完麪包後才能看到——
【素材報酬,謝謝。】
“白!!靜!!”周遊拍案而起,“不這麼賤會死麼!”
“嗚哈哈哈哈!!”白靜笑得雙腿已經蹬到了桌子上,狂拍着椅子,剛剛淑女的表情已經完全崩成哈士奇了。
此時選修課的老師進來了,老遠友善提醒:“後面的那對男女,就要考試了,注意一下。”
同學們鬨笑着望向二人,白靜趕緊把腿收回來,這個老師措辭過於簡練,搞得她也有點不好意思,趴在桌子上不敢露頭。
周遊卻完全不關心這個,只壓着嗓子威脅道:“趕緊刪了。”
“根本沒錄,逗你玩呢。”白靜側趴在桌子上,歪着頭,靜靜看着周遊傻笑,“你這麼可愛,怎麼會拿去分享呢?”
“……”周遊老臉一紅。
是的,這,就是真正一生之敵。
老師髮捲子的功夫,白靜又往周遊這邊湊了湊,周遊想躲,但已經是靠牆了,沒有空間了。
白靜小聲問道,“你高中就一直在念叨的民宿,要做起來了?”
“與你無關。”
“真的不需要幫忙嗎?”白靜關切問道。
“不需要,謝謝。”
“新建築報批做了沒?”
“……”周遊臉皮抖了一下。
“工程圖審批有計劃麼?”
“……”又抖了兩下。
白靜伸出手指數落道:“水電煤氣怎麼通?污水去哪裡?垃圾怎麼處理?”
“……夠……夠了……”周遊被說的已經要放棄了,“不要一上來就澆這麼恐怖的冷水。”
“我在幫你啊。”白靜瞪着大眼睛說道,“正好我也要假期實習,專業酒店管理,考慮一下?”
周遊沒敢去看白靜,下意識避開了她的目光:“我可僱不起你……”
“爲我設計一間屋子就好。”白靜挑眉笑道,“想在專門爲我設計的房間裡,住上一晚。”
“……惡魔巢穴麼?”
白靜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敢做我就敢住。”
“我再考慮一下……”
白靜手一翻繼續數落:“土地屬性搞定了沒有?經營註冊是民俗文化還是酒店經營?公安消防環保檢查做好準備了麼?”
“好好好……你贏了。”想到這些恐怖的事情,周遊瑟瑟發抖,如果有人能搞定,當然是好的,但他還是警惕地問道,“你這麼熱情幫忙,總覺得有套路。”
“哇你才20歲,不要這麼多疑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誰把我逼成這樣的。”
……
在白靜的脅迫下,周遊不得不在考試結束後叫上範峰,找了間沒人小教室,開起了第一次民宿立項會。
不得不說,女生就是比男生細緻,周遊和範峰都是想到哪幹到哪,白靜卻充滿了計劃性,回宿舍取來了筆記本電腦,有模有樣開始會議記錄。
三人對坐,場面略顯尷尬,周遊爲了儘快結束這件事,硬着頭皮指着自己說道:“我負責設計。”
然後指着範峰:“他負責工程。”
接着指着白靜:“你負責其它。”
最後舒舒服服雙手一攤:“還有什麼問題麼?”
看着周遊,白靜的積極性深受打擊,呆滯了很久後才顫聲問道:“你們,認真的麼?”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範峰雙掌撐着下巴,黑框眼鏡後的雙瞳沉穩而又深邃,“哼,女人,你怕了麼?”
看着範峰,白靜面部陷入了劇烈的抽動,想說點什麼,但又找不到點。
周遊心下暗喜,看來是一物降一物,範峰這種不尋常的男人,反而會讓白靜無從招架。
然而他還是低估這個惡魔了。
白靜思考足夠久後,直視着範峰問道:“你叫範峰對吧?”
“嗯……”範峰有點慌,他還從沒被女孩子這樣直視過。
“你是不是……從沒接觸過女人?”白靜怕說的不清楚,非常友善地比劃道,“各種意義上的。”
咵咔!
是心碎的聲音。
“……”瞬間,範峰的深沉氣場完全破碎,憂傷一點一滴泛了上來,直至佈滿整張大臉,他的眼眶也已憋紅,感覺就要哭出來了。
就好像,一個在幼兒園裡很猖的孩子,碰到了真正的社會人,被毫無情面的碾壓。
她是惡魔,絕對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