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所有人都已經安靜下來。唯有白君文激昂的琴聲不斷迴響。
在更遠一點的地方,秦明和張泰斗等人本來正被不少人簇擁着。作爲這場研討會中的重要人物,魔都音協的負責人當然是要認真接待的。
所以,秦明和張泰斗身邊圍着的人就是最多的。而且,雖然秦明是個不善言辭的學術大佬,但張泰斗可是有自己專屬脫口秀節目的人啊!
就算當年張泰斗嘴皮子也不利索,但這麼多年下來也歷練出來了。所以在衆人簇擁之下,張泰斗是如魚得水,一直都是妙語連珠,帶的衆人哈哈大笑。而且在張泰斗的帶動下,秦明也沒有閒着,同樣參與到衆人的討論之中。
因此在最開始的時候,張泰斗他們這邊其實是全然沒有注意到餐廳裡發生了什麼的。
知道白君文開始彈琴了,這羣人才發現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
而白君文的琴聲一起來,原本正聊得開心的張泰斗自然就停了下來,十分好奇的向琴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眼看着張泰斗他們好像被掃了興,一直陪在張泰斗他們身邊的魔都音協的負責人不由面色一變,趕緊叫了一個幹事過來:“去看看怎麼回事?”
幹事馬上領命走了,過了一會兒跑了回來,湊到負責人耳邊小聲說道:“好像是王文斌和劉藝帶來的一個年輕人吵起來了。那個年輕人不服氣,就讓劉藝搬了臺鋼琴過來。”
“瞎胡鬧!真是瞎胡鬧!”負責人連連搖頭,趕緊對幹事說道:“沒看到秦教授和張教授都在這兒嗎?這是什麼場合?老王也是的,跟個年輕人有什麼好爭執的?多大年紀的人了?你去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趕緊停下來,別胡鬧了。還有,你去把老王叫來,就說我讓他過來跟秦教授聊幾句。”
“哎!”幹事點點頭,正要按照負責人的吩咐去做事呢,卻被秦明一下給叫住了。
“你別去。讓他接着彈。”秦明的聲調非常堅決。
一旁的張泰斗看到小幹事一臉無辜,趕緊也笑着說道:“呵呵,這個年輕人彈的不是不錯嘛?咱們音樂家協會的聚會嗎,有人彈琴給大家鑑賞一下,又不是什麼壞事?對不對?咱們音樂人之間產生爭論是很正常的。音樂人的爭論就用音樂來解決,這傳出去也是一樁美談嘛!你們說是不是?何必要阻止人家呢?”
張泰斗這麼一說完,旁邊的負責人立刻就明白了。感情張泰斗和秦明是聽上癮了,不想要打斷人家年輕人的性質。
得!既然這二位主都開口了,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哎!對對。張泰斗說的對。”負責人立刻也換上笑臉,對不知所措的小幹事擺擺手,讓他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隨後,負責人就發現,秦明和張泰斗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全都豎起了耳朵聽那個年輕人彈琴。而且,秦明更是越聽臉色就越認真,最後簡直就像是在參加什麼極度重要的演奏會一樣!
甚至,就連旁邊原本一直很輕鬆的張泰斗,最後臉色都已經變得不那麼輕鬆了。
這位音協的負責人雖然年輕的時候也是科班出身的音樂人,但是管了這麼大一個攤子之後,自然也是久疏戰陣,對於音樂這一塊,他的專業能力早就下降到慘不忍睹的地步了。所以他聽白君文彈奏的這一首鋼琴曲,是聽不出個所以然的。
但是從張泰斗和秦明兩個人的臉色上,這位負責人還是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彈奏的曲子,恐怕沒那麼簡單!
“老張,你怎麼看?”又過了一會兒,秦明終於忍不住向張泰斗問道,但這個時候,秦明的臉色反倒變得輕鬆起來了,甚至還帶上了一絲笑意。
“我覺得……八九不離十。”張泰斗更是直接樂上了。
“您二位在說什麼呢?我這實在是……”負責人在旁邊聽得是一頭霧水。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我和老秦是說,這個年輕人彈的着實不錯。他這一首曲子,水平很高啊。”秦明意味深長的看着白君文的方向,對負責人說道。
“哦……”負責人點點頭,但回過頭來還是覺得有點蒙。這個年輕人彈得不錯,那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就連他這個久疏戰陣的老傢伙都聽出來這曲子不錯了。
但是,您二位這一會兒嚴肅,一會兒輕鬆的,又算是怎麼回事?這不是調戲人麼?
負責人想了想,搖搖頭終究還是沒說話。
而秦明和張泰斗兩個人,這會兒也顧不上其他人了,兩個人很快就湊到一起,小聲嘀咕開了。
“怎麼樣,老秦,你覺得是那小子麼?我覺得是八九不離十。”張泰斗笑嘻嘻的對秦明說道,“除了那小子之外,這種旋律就像是數學一樣,但是情感卻又很豐沛的音樂,別人寫不出來。”
“哼哼……何止是寫不出來?我跟你說,這隻曲子,絕對是世界級的名曲。不比他之前掏出來的那些東西差!就算是跟月光、致白晴雯比,也是不遑多讓……不,從情感豐沛,旋律優美的角度來看,這支曲子還要更勝一籌!”
“啊?”張泰斗聽到這兒也傻眼了,“這小子……啊,不是,白君文他現在這麼厲害了?隨隨便便掏點東西出來,就是世界級的名曲?”
“嘿嘿!老張,你自己想想看呢?月光、命運、英雄、歡樂頌……就光是這些作品,別說是擺在咱們現在這個年代了,即便是放在兩百年前,十八世紀號稱音樂界大師雲集,巨匠層出不窮的年代,你覺得他能排在什麼位置?”
“嗯……”張泰斗咂咂嘴,仔細琢磨了一下,才悚然一驚,“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這真的有點嚇人了啊。就憑着這些作品,他在十八世紀那說不得也得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甚至有可能跟艾哈德一時瑜亮啊!”
“對!而且,這還不包括他最開始在我那兒完成的《十二平均律曲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