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人一身黑兮兮的長袍,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爲是好幾十年沒洗的緣故,但細一看,是那長袍的質地就是這樣。長袍很長,以至於連腳都蓋住了,寬大而肥長的衣袖更是遮住了雙手。面部被黑紗完全擋住。要是顏色上一樣,尹傲天還真以爲是韓笑梅那幫人的同夥。
聽聲音,明顯是個男人的聲音,尹傲天就覺得奇怪,一個大男人,怎麼還要遮住臉?只不過,這男人聲音很是奇特,婉轉回繞,很有質感,帶有一種寧人心神的魅力。尹傲天可以肯定,山上聽到的歌聲,就是眼前的男子所唱。只不過,尹傲天還是對這男子不漏一點面目有點奇怪,但轉念一想,這是人家的自由。也說不定有什麼苦衷,或者是不得已的考慮,這就不是自己所能管得了的了。
尹傲天眼見對方答應了自己的招呼,爲了禮貌起見,轉正身子,略一抱拳,“打擾朋友了。在下尹傲天,和我這幾位朋友,因爲有事情要去北人族的地界,途經此地。卻在剛纔,在山上聽見如同天籟般的歌聲,心中不勝仰慕之至,便左右找尋,卻不見人影。路過此地,見這草屋,便胡亂揣測是唱歌之人的居所,就冒昧打擾。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還望朋友見諒。”
那人聽罷,略一躬身,算是輕輕還了一禮,“山野之人,胡亂唱上幾句,驚擾幾位,耽擱幾位趕路,真是罪過。既然幾位到此,即算是有緣,也是山人的榮幸。若不嫌敝舍簡陋,就請屋中一座。”
那人伸出手來,做了個請的動作。尹傲天可是看見這人露出來的手。那是一雙近乎完美的手,晶瑩,潔白,修長的手指。一塵不染,要不是聽見他說話而只看見他的手,還以爲是個女子。但這雙令人歎爲觀止的手,卻跟身上的黑袍顯得是格格不入。尹傲天不覺更加好奇,但是也不便問,於是說聲,“那就打擾朋友了。”就領着衆人隨那人走進屋中。
屋中與外面,簡直是天壤之別。屋內雖說沒什麼擺設,卻是一塵不染。就連一張牀上,連牀被褥都沒有。至於凳子,桌子更是沒有。
那人雖然看不到臉面,但是能聽出來他的歉意,“不好意思,山野之中,條件簡陋。我都是在地上席地而坐。自己倒是沒什麼,就是讓客人也這樣,就有些失禮了。”
尹傲天笑道,“哪裡哪裡。我等皆是江湖兒女,豈會計較那些婆婆媽媽的事情?朋友能請我們到此一聚,已然是看得起我們,萬望再不要說這些虛假的客套話。”衆人皆是一笑,紛紛坐到地上。地上給人以奇怪的感覺,現在的節氣,已經是寒秋,衆人坐到了地面上,不但絲毫沒有涼意,反而略有幾分溫暖。
尹傲天不由得奇道,“朋友,看這天氣,已經是很涼了,爲何這地面上,還有幾分溫暖啊?”
那人道,“只是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入不得各位的法眼。”
尹傲天見那人不願多說,也就沒有問下去,“不知朋友怎麼稱呼?”
那人道,“我叫索連達,是北人族的人。聽尹兄說要到北人族辦事,不知道能否告知是什麼事情?我對那裡還算熟悉,興許能告訴你們點什麼,對你們或許有幫助。”
尹傲天一聽,不由得大喜過望,自己這面的人,就是杜預和葉玉龍,也只對北人族那邊有個大概的瞭解,能有北人族的人指點,那是最好不過。
尹傲天道,“是這樣,索連達兄弟。我有一個朋友,中了北人族巫師的鬼神皆憎。雖說算不上危在旦夕,但是總是昏迷,也不是長久之計。有位前輩指點,說是北人族的巫師或許有辦法醫治。在下救治朋友心切,就主動請纓,來北人族請位巫師援手。”
索連達聽到鬼神皆憎這幾個字,渾身就是一抖。即使臉上蒙着黑紗,尹傲天等人還是覺察到索連達的震驚。
索連達沉吟了半響,道,“這鬼神皆憎確實是北人族巫師所特有的手段。不過據我所知,會這種手段的巫師,不過是一手之數。這幾人在下還都認得,你說,你那朋友是什麼時候被鬼神皆憎所傷?”
尹傲天想想,計算了一下,道,“大概是三月以前。”
索連達明顯的詫異了一下,“那就不對了,據我所知,這幾人不說最近,就是十幾年了,也沒有從北人族的地界上出去過,你敢說你的朋友所中的真是鬼神皆憎麼?”
尹傲天就把雪萬里的傷情,狀況,詳詳細細說給了索連達聽。索連達聽着,不斷的點頭。最後,思索了片刻,道,“聽你這樣說來,雪城主的確是中了我北人族巫師秘術鬼神皆憎。只不過,這件事情太過蹊蹺。要是尹兄信得過我。我就陪你走上一趟,要是鬼神皆憎的話,我能治好。”
尹傲天和衆人對視,都是驚喜不已。但是,也有點懷疑,這人只不過報了姓名,能讓人信服麼?萬一治不了,這不就白跑一趟麼?白跑倒是小事,要是耽誤了雪萬里的傷情,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索連達怎會不瞭解衆人此時的想法?解開臉上的面紗,衆人都是一驚,葉玉龍更是誇張的要嘔吐的感覺。這是一張超出人類想象極限的醜陋的臉。尹傲天有幸在飄渺聖城見到過假冒的北人族巫師的臉,但是跟眼前的人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
那人苦笑道,“既然有位前輩認得是我北人族的鬼神皆憎,也應該知道修行這巫術所付出的代價吧。這就是代價。尹兄,還有什麼疑問麼?”
尹傲天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有疑問是人之常情,但是因爲索連達爲了解開衆人的疑問,而在衆人眼前露出自己不想被人看見的面容,還是讓尹傲天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尹傲天干笑道,“沒有了。”
索連達微笑道,“鄙人不才,也是北人族的巫師。那鬼神皆憎。巧的很,在下會解得。各位可能心有疑問,是吧。雖然雪城主跟我北人族沒有什麼利害衝突,但要是真的被我北人族所傷,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給他療傷。我之所
以去看看,並不是熱衷給雪城主療傷。而是我知道,會這鬼神皆憎的幾個巫師,聽尹兄說的雪城主受傷時間,都在北人族部落裡,而且是十幾年沒出去。唯一外出的,就是我,還是半月前出來的。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暗算雪城主。所以我就去看看,要是真的是鬼神皆憎所傷,我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既然不是我族巫師出手,我也就能出手相救。但是,醜話說在前面,雪城主要不是被鬼神皆憎所傷,我也無能爲力。”
尹傲天恍然,索連達是對雪萬里的所中之術有點懷疑,想證實一下。要真是北人族的秘術鬼神皆憎,索連達自然要追根到底,要不是,他也就可以放心了。畢竟,這是關乎北人族秘技是否外流的重大事情。想到這裡,尹傲天再無猶豫,問道,“既然索連達兄弟願出手相助,在下先替雪城主謝謝兄臺,不知道索連達兄弟,什麼時候能啓程啊?”
尹傲天看見,索連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神情,有些失落,有些惆悵,還有幾分不安。
索連達沒有考慮太久,說道,“那就明天吧。”
尹傲天幾人自是無異議,就在索連達的居所住下,白天,衆人在山上游玩一番。到了晚上,衆人也都是一路風餐露宿過來,不必住進索連達的小屋,就在外面找個背風的地方,席地而臥。
快到半夜時分,尹傲天半睡半醒之間,聽見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猛地睜眼一看,索連達走出小屋,潔白光亮的月色下,索連達蒙着臉的裝束讓人有點毛骨悚然的味道。索連達向衆人睡覺的地方看了一下。尹傲天沒有動彈,索連達看衆人沒有反應,就自顧自向山頂走去。
尹傲天正想跟上去,卻見玄真子,葉玉龍來到身邊。
玄真子道,“哥哥,我聽見有動靜,就過來看看,不知道這索連達半夜三更去幹什麼?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我跟上去看看?”
尹傲天道,“兄弟,我也是這個想法。只不過,你留下,我去看看,你在這裡。也好有個照應。先別叫醒衆人。有動靜,就大聲呼叫。”尹傲天轉過頭看看葉玉龍,“你小子幹什麼、湊什麼熱鬧?不關你的事,趕快回去睡覺。”
葉玉龍撇撇嘴,“老大,我今晚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睡不着。剛好,聽見有腳步聲,就過來看看。咳,你看,今晚的月色,多麼的淫dang啊。”
尹傲天輕輕打了葉玉龍的後腦勺,“挺美,挺純潔的東西,一到你嘴裡,就變得**無比。你怎麼是這麼個人才啊。快回去,我得跟上索連達。”
葉玉龍嘿嘿一笑,“老大,讓我跟着你吧,絕對扯不了你的後腿。要是有什麼事情,我還能給你通風報信不是?”
尹傲天不想跟葉玉龍糾纏,怕鬧出了動靜,索連達就會察覺。再晚一會兒,就好看不到索連達的身影了。於是,尹傲天交代葉玉龍小心點,別弄出聲響,就和葉玉龍兩個鬼鬼祟祟遠遠地跟在了索連達的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