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走丟後,溫父竭盡全力的尋找,可始終無法找到,最終,爲了安撫溫母的失子之痛,他決定領養一個孩子。
在那個畏畏縮縮的孩子踏入溫家門的那一刻,溫心塘笑了,她知道,這個男孩不是自己的對手。
她是有些畏懼他那個親生弟弟的,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兒,每天安靜的坐在角落裡,然後睜着一雙清透的眼睛看着他們這些家人,眼底沒有絲毫的波動。
溫心塘覺得這是一個怪物,專門來搶她寵愛的怪物,可最終自己還是把那個怪物送走了。
獲得了勝利的溫心塘,再一次露出了真摯的笑容,而這個真摯的笑容放在那個畏畏縮縮的男孩眼中是如此的美麗,美麗的就像天使贈予的救贖。
父親因爲自己是他唯一的親生女兒,所以對她更爲的寵愛;母親因爲那個威脅到她地位的小兒子的消失,心中暗暗的竊喜,同時對她這個身體虛弱的,沒有威脅的小女兒更爲的放心;而這個弟弟則是因爲寄人籬下,惶恐不安,所以對她這個首先朝他散發善意的人十分感激,就這樣,溫心塘徹底奠定了自己在溫家的地位。
這20多年來,她享受着溫家人獨一無二的寵愛,心裡得意極了,她覺得她做得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將她那個怪物一般的弟弟送走。
“我可以再次陪你聊聊嗎?”溫心塘問道,這一次長離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他已經洞悉了這個女人的主意,但他並不介意再看看這個女人爲了生存能夠使出怎樣的手段。
每一個人爲了生命的延續而爆發出來的野心,都能夠讓他們的眼中染上一抹絢麗的色彩,而這抹彩色,往往會讓長離感到驚豔。
這一次,溫心塘挑選的地方是一個古意幽深的茶館,茶博士將茶水沏好,分到了三人的面前,就退出了這個房間。
溫心塘與溫寄書端起茶盞,嗅着茶香,而這時,完全沒動的長離就顯得有些另類了。
溫心塘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麼了,不喜歡這種茶?”長離搖了搖頭。
在前來茶館的路上,溫寄書一直在思量着長離的那句話,爲了他的心?什麼心?這是什麼意思?他爲什麼沒有聽明白?
在看到自己的姐姐對這個年輕人溫柔而可親的時候,溫寄書的心裡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一層酸澀,他知道自己在嫉妒那個人,可是他憑什麼嫉妒?眼前的這個人才是姐姐的親生弟弟啊。
溫心塘掃了一眼溫寄書,眼裡閃過一絲遺憾,雖然這個人已經被她成功的馴服,可到底沒有那個人優秀。
看着對面長離巋然不動的樣子,溫心塘心中閃過一抹遺憾,看來原先的計策是不能用了,還真是可惜。
溫心塘完美的繼承了她母親的基因,她們母女二人都是極度自私,又極度渴望被愛包圍的人。
溫母可以在小兒子離開後毫不猶豫的接受一個替代她小兒子的人,並且在隱隱得知自己親生孩子的消息後還幫忙遮掩,就是因爲她極度自私的被愛慾。
一個已經被她的母愛所掌控,無法逃脫她掌心的,養了20多年的養子,和一個看上去桀驁不馴、不好掌控的親生兒子,溫母會選哪個就毫不意外了。
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所以最後一絲母愛促使着溫母去見了長離,可那本能的自私卻在溫父要認回長離的時候竭力的反抗。
美人計不好使,那就要換一種計策了。
“長離,你真的不願意回溫家?爸爸媽媽還有我都很想你,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你的親生姐姐,小時候我們還經常玩在一起,那個時候爸爸媽媽很忙,很多時候都是我在陪着你的,你難道真的忘記了?”
說完她就幽幽一嘆,“爸爸媽媽已經老了,老人家就想着要全家團圓,你就當是盡最後一份孝心,回到溫家好嗎?就當是我求你了。”
長離輕輕地撥動手腕上的玉珠,那清脆細微的聲音與茶館中悠悠傳來的琴音相和,倒也頗具韻味。
“回溫家?回去被你們算計?”
他笑了笑,“溫冠華想要我手裡的人脈,他妻子卻不想要我回溫家威脅她的地位。你想要我住進溫家,好方便謀算我的心臟,你的弟弟卻不想要我回溫家,因爲怕我破壞他的地位。你們溫家人,總是這麼的矛盾。”
長離話音剛落,溫寄書就爆了,他站了起來,指着長離,“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想要他的人脈,什麼叫謀劃他的心臟,他怎麼能把人想得這麼齷齪?爸爸媽媽和姐姐明明是想要好好的補償他,纔會想要把他接回溫家,他自己甚至都準備放棄自己一部分的利益。沒想到這個人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還這麼污衊他們!
“你自己思想齷齪就不要以爲別人也是這樣,你以爲天底下的人都和你一樣嗎?你有什麼好圖謀的,溫家家大業大,會稀罕你?”
溫心塘攔住了溫寄書,她輕聲的呵斥道,“小寄,不要這樣說,畢竟是我們溫家對不住他。”
溫寄書怒氣稍微有些收斂,但還是沒有坐下去,他接着說道,“哪裡有什麼對不起的,當年是他自己走丟了,他丟了之後溫家也盡力的尋找了,只不過沒有找到罷了,這麼多年來,溫家一直都沒有忘記他,在知道他的消息之後,就立刻跟上去相認了,可他呢,一點情都不領,還轉過頭污衊溫家要對他不利,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
他氣沖沖的說道,“在其他的家庭裡過得很好,就能夠忘記自己的親生父母嗎?真是忘恩負義!”
長離眼神幽幽的,任由他罵了這麼一通,然後纔不疾不徐的說道,“那你又是否記得你的親生父母?”
溫寄書臉色一白,他也是被人收養的,他也是長在其他的家庭裡面的,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尋找他的親生父母。
長離接着看向溫心塘,“你就這點本事?”
以情動人,以義壓人,還有什麼呢?以輿論迫人嗎?可是這些他不吃這一套!
長離悠悠然的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真是無聊,大段的時光又用在這些晦氣的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