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孫大老爺的憤怒,孫二老爺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看孫大老爺這會兒讓他滾,他一點也不意外。
正是有心理準備,他才讓孫老太爺和孫老夫人陪他一起來的大房,要不然大房生起氣來,要將他趕出去,他根本沒法招架。
現在有孫老太爺和孫老夫人居中調和,就能好一點了。
好比現在,孫大老爺讓他趕緊滾,孫老太爺和孫老夫人就趕緊上前勸和了,道:“他之前做的的確不好,但他現在知道錯了,親自上門給你賠不是,你也知道你弟弟是多優秀的人,一生哪裡給人道過歉,他能親自來給你道歉,這說明他是非常真心的,是真心要改的,你就原諒他這一回吧。”
可惜孫老太爺和孫老夫人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讓孫大老爺和孫大夫人越發生氣了,一邊的孫大夫人譏笑道:“哦喲!做錯了事,給人道個歉,就委屈死他了?!還一生沒給人道過歉的優秀人,好像就他一個人優秀似的,難道我相公不優秀嗎?他現在也是七品,他辦差,同僚們都說他做的好,怎麼就沒聽說老二差事辦的好,同僚們稱讚呢?”
孫大夫人一頓擠兌的話,聽的孫老太爺和孫老夫人還只是尷尬,但孫二老爺的臉色可就立馬難看了,想衝她,你丈夫那七品是怎麼來的,你不知道嗎?那是你女兒在宮中做妃嬪得來的,根本就不是他優秀得來的!而且別人誇他,也是看他是外戚的份上誇的!
但他不能這麼衝,一來,這樣衝,今天這和解就做不了,然後沒法送人進宮,放在琳琅身邊當眼線了;二來,他女兒現在也進了宮當妃嬪,將來他極有可能也要靠女兒得寵晉升,現在用孫大老爺是靠女兒纔得到的官職這個事嘲笑他,他怕將來會有迴旋鏢,所以不敢這樣說。
於是當下孫二老爺再次彎下腰,道歉道:“大哥,大嫂,我真的是真心道歉的,要怎麼樣你們才能原諒,要不這樣,我將當年大哥大嫂供我的錢,雙倍奉還,以求原諒,你們看行不行?”
第一次開口道歉後,再開口就容易多了,況且他心裡存着要收拾琳琅的想法,只想着等將琳琅收拾了,大房沒了依靠,將來就會落魄了,一想到那個場景,孫二老爺就有動力道歉了。
孫二老爺覺得大房是覺得自己欠了他們的錢不還,不高興,所以這會兒便提出了金錢補償,想着反正大房供了自己三十年,也沒多少錢,雙倍賠償,自己還是賠的起的,只要賠了,他們和解了,他就當花錢買和解唄,反正將來大房倒黴了,他這也值了。
可惜他這話,孫大老爺還是不同意,當下冷笑道:“我現在有的是錢,你賠的錢,我可不稀罕,你就欠着我三十年人情吧!”
他又不傻,自己辛苦三十年,人家現在有錢了,輕飄飄給點錢就將他打發了,將來二房說出去,說自己已經賠了他們兩倍的錢,不欠他們了,那怎麼可以?
而只要他沒接二房的錢,就算二房將來在外面說,要給他們二倍的錢賠償,是大房不願意的,他也能說,一開始他們根本沒打算給,只是將他們一家趕了出去,結果幾年後,他女兒發達了,他們怕了,才說給兩倍補償的,但那時候的他們,已經有很多錢了,二房給的那些錢,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了,只想讓二房欠着他們三十年人情,纔沒要的。
這樣一解釋,相信大家自有判斷。
本來也是了,他從記事起就在做事,等到孫二老爺六七歲開蒙時,他已經十多歲了,在鄉下,已經算正經勞動力了,就這樣一直工作到孫二老爺三十多歲考中了進士才停下來,可不是幫了孫二老爺三十年,而且還不是他一個人幫,是他們全家幫,他後來生的兒子女兒,也是從小就開始給家裡做事,幫忙,賺的錢,省的錢,都給了孫二老爺,孫二老爺現在想用區區一點錢就打發他們全家,要換了之前他沒錢用,可能會接受,但現在,他家有的是錢,他根本不會要什麼雙倍的錢,只想讓二房欠着他們大房的人情。
況且,鄉下貸子貴的很,二房要真按借自己的錢還債,他不說按九出十三歸還,就按鄉下貸子的利息還,三十年又怎麼可能只有雙倍的價錢,三十倍可能都不止,畢竟利滾利可是很可怕的,孫二老爺還是算計自己,竟然只想還給自己雙倍的錢,就算打發自己了,這是打發叫花子嗎?到現在,還這麼算計,可真不是個東西。
要換了以前的自己,可能還不懂這些,覺得老二給自己雙倍也不錯了,但在京城呆了很多年,還做了幾年官,他可是懂這些了,估計孫二老爺還以爲他是以前鄉下的泥腿子,好騙,覺得雙倍就很多了,但他在京中呆了這麼多年,可知道,就二房欠自己的,讓他還三十倍,絕對不算多。
孫二老爺聽了孫大老爺的話,要不是還有事要找他辦,要不然,他都要跳起來破口大罵了。
但因爲他還圖着跟大房和好,到時將他找的人,交由孫大老爺送進宮呢,所以當下自是忍住了氣,一副好聲好氣的樣子,道:“不要錢的話,那到底要怎樣,大哥大嫂才能原諒我呢?”
孫大老爺沒好氣地道:“原諒是不可能原諒的,但只要你聽我的話,從我眼前消失,我倒是不會因爲你幾年前做的事,找你的麻煩。”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孫二老爺一直不走,那就不是不原諒的事了,而是打算找他麻煩的事了。
孫老太爺和孫老夫人看大兒子這樣爲難小兒子,不由心疼了,畢竟他們對孫二老爺,那是從小疼到大的,又投入了那麼多心血培養長大,不說別的,就是沉沒成本也是相當的高了,可以說,孫二老爺跟他們,已經休慼與共了,哪願意看他過的不好,這也是他們極力想讓大房跟二房和解,想讓大房幫孫二老爺升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