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議論聲不絕於耳,有明目張膽大聲挑釁的,也有小聲咬耳鄙視的,雖然整個宴會衆人關注的重心都到了季景琛的身上,李婉兒和季懷卻是幸災樂禍得很。
“你......你好,我叫方妍,請問你叫季景琛嗎?”方妍待時機差不多了才鼓足勇氣上前,故意露出最好看的一面側顏,把碎髮輕輕捋到耳後。
方妍等了一會兒,擡頭望去,面前的少年神色淡漠,也沒有像想象中那般看向她,少年的眼神放空,神色有些空洞,貌似在想着什麼人。
他......他好像在發呆,方妍呼吸一窒,這個人連發呆都......
她繼而又有些尷尬和羞恥,明明大家都不願意理會他,只有自己來找他講話。
一直在等時機差不多了才上前來搭話,待少年被冷落,內心煎熬的時候,自己伸出援手,那麼他就會對自己有好感!加上自己的身份,他應該會求着跟自己好!
怎麼完全不一樣!
面前的少年實在是太過優秀,雖然是個私生子,但只是談談戀愛的話也未嘗不可,一想到面前這人的眼神滿是自己,會主動牽她的手,甚至親吻......
方妍感覺快要抑制不住心臟猛烈的撞擊了,第一次,有着如此的悸動。
她發誓一定要得到這個少年!
“景......景琛,我們能做朋友嗎?”方妍拋開所謂的自尊心,自己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如此拉下臉,就不信他還能無動於衷。
“妍妍,你怎麼在這兒?剛剛找你好久哦!”江童看到這個猶如謫仙般的少年,也只是在心中暗暗感嘆,可看到好友居然上前搭話,便急忙上前阻攔。
他們這些世家子女的未來只有商業聯姻,這是註定好的,況且這人的名聲......
方妍沒有看向江童,她還是保持那個姿勢直勾勾地盯着那個少年。
等了半晌,就在方妍快要放棄的時候,季景琛終於動了。
他眉頭微皺,直直向前看去。
方妍心裡一喜,卻不想季景琛繞過她,徑直向前走去,她內心萬分失落,他根本就不是看自己!頓時覺得羞恥萬分,手裡攥着的裙襬已然要被扯爛。
剛剛一閃而過的白色糰子,那會不會是錯覺?正待季景琛往外走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景琛?”
季父也沒想到會在剛一進門就看到季景琛,心虛的眼神有些躲閃,又想到對方可能是出來找尋自己,頓時心裡愧疚不已。
兩年過去,季父看見面前的兒子比自己還要高,氣質卓然,再看到他跟亡妻五分相似的面容,心下微動。
季母家世優越,是書香門第,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她知書達理,面容姣好。
他對季母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年輕的時候太過於叛逆,指腹爲婚這四個字宛如老爺子給自己下的緊箍咒,他急於擺脫,越發對季母的好視而不見,直到那個一直默默付出的女人死去。
直到後來,她去世了,自己又總是夢到她,可能的確是愛過的,只可惜明白的太晚。
這兩年他也想通了,但一直躊躇沒去找景琛。
一是因爲對亡妻的愧疚,使得他懦弱無法面對。
二是現在景琛私生子的名聲全因自己而起,而小懷那麼乖巧懂事,自己是萬萬不能再傷害他。
這些壓抑在心底許久的事快要逼瘋他,而如今他看到季景琛站到自己面前......
“景琛,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這些年你也知道外面的不容易,外面哪有家裡好?回來住吧,家裡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說罷便上前想拍拍他的肩膀以表寬慰。
衆人譁然,而季懷的臉色沉如墨色,低下頭遮住自己憤恨的目光。
季景琛側身躲過季父的觸碰,季父尷尬了一瞬,擡起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無處安放。
小白團子白笙在一邊看戲看的津津有味,嘴裡還咂吧着一顆小葡萄,綠寶石般的眼睛微眯,雪白軟軟的尾巴左右晃地好不愜意。
嘖嘖,真是奢華,一個宴會,搞得燈壁輝煌的。
不過這兒好吃的是真多,雪白色的小爪趁沒人注意的空檔,悄悄摸索,一摸一個準,不一會小貓就撐的打了一個飽嗝。
它瞧了瞧李婉兒和季懷的臉色,果然很臭......他倆估計心裡打鼓,季明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接季景琛回季家,那不就相當於分他一杯羹?它可不覺得季明會有這麼好心!
季景琛:“我過來只是通知你,把我的名字從戶口本上抹去。”
季明驀然愣住,驚駭地看着他:“什......什麼意思?你要在戶口本上抹去你的名字?”
季景琛沒說話,但他的默認已經告訴了季父一切。
他,不當季家人了,不屑於當季家人了。
衆人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季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要呵斥他,卻礙於客人還在場不好發作。
季明怒斥道:“你跟我來樓上,成爲別人茶餘飯後嘲弄的對象,你已經夠讓我丟臉了!”
季景琛不急不緩地邁着步子,隨季父上樓。
衆人聽到‘哐’地一聲巨響,季景琛是不是在外面呆了兩年,腦子壞掉了,季家啊,那可是季家!戶口本除名?除名以後那季家的一切真跟他沒關係了!
白笙也傻眼了,不是吧!少年!這麼無慾無求嗎?!碩大的任務面板,閃着紅字提示到‘任務:幫助季景琛奪回家產’!
我淦!我的任務啊!
都不是季家人了,還爭奪個球啊!直接一起be算了好嗎!嗚!
......
書房內。
季明臉色鐵青,怒頂胸口,嘴脣有些抑制不住的發抖,他只覺得顱內氣血翻騰不止。
空氣凝滯。
手裡緊緊拽着手機,眼睛彷彿滴出血似的盯着資料,猛地擡頭看到季景琛那淡漠的神情。
季明再也忍不住咆哮:“你這個逆子!你竟然轉頭來對付我!季家也是你的家,你對付我能有什麼好處?最近股東紛紛倒戈,股價一直下跌,沒想到!我真沒想到!原來竟是你動的手腳。”
說罷,彷彿蒼老了十歲一般,跌坐到椅子上。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是說過了?”季景琛淡淡地看着他,“把我從戶口本上除名。”
“還有,我母親的遺囑。”
季明猛地擡頭,他......他怎麼會知道?!不,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遺囑,那個遺囑季母早在季景琛出生時就已經擬好,季母在那份遺囑裡把母家的所有一切都給了季景琛,包括......那塊地。
季明神色莫名,眼神躲閃:“我也不知道遺囑她給誰了,她防我防的緊,許是給了別的律師。至於戶口,你要抹便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