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那天,方慶康和李維肩挑一根扁擔,晃晃悠悠的跟着王老頭上山。
顏青和劉帥走在他們身後,盯着那頭被綁在扁擔下的肥豬哀嚎的嘶叫……
瞧着扁擔在肥豬的重力下又一次向下彎曲十度,劉帥擔心的問道:“我說,扁擔會不會斷啊?到時候得扛上去了。”
方慶康回頭看他一眼,“放心,不會叫你扛的。”
劉帥舒口氣,“那就好。啊我是說,我力氣小,可能扛不動。”
“一起擡唄,哪會叫你一個人扛。你看,老闆肯定不會擡的,到時候我們三正好替換。”李維轉頭對他擠眉弄眼。
劉帥瞧着不斷拉屎拉尿噴口水的肥豬,臉色逐漸變白……
“哈哈哈哈……”
見他這副模樣,方慶康和李維大笑。
山路不好走,哪怕被村民們走出了一條路也依然如此。
不過就算再難走,這些村民們也得爬上山頂。
顏青這組人在劉帥擔驚受怕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下,終於在太陽完全升起時趕到山頂。
山頂上,有一幢石頭堆砌的石屋。
石屋的棱角早在歲月如梭的過程中磨平,卻也因無人看顧而爬滿了綠色的藤蔓植物,只有正前方能依稀看到有扇門緊閉着。
此刻,村民們來到石門前,互相看看,鼓起勁推開石門……
有少許灰塵落下,在滾滾推門的聲音中,神殿內部顯露出來。
也就比破敗的土地廟好那麼一丟丟吧……正前方有一隻老虎像,再之前就是一張石制的供桌。四周光暈沒照到的地方,黑漆漆一片看不清。
村民們誠惶誠恐的跪拜禱告,推選出的半吊子神婆圍着圈起來的祭品“嘰嘰咕咕”手舞足蹈大呼小叫,老半天后“咚”一下站定,高呼:“送祭品——”
村民們“嗷嗷”答應,快速把豬啊牛啊羊啊等活物趕進神殿。
王老頭推着方慶康李維在衆多村民後面催促,
“哎喲快點快點,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快點快點。”
“啥來不及了啊,還那麼多人呢。”李維不滿。
“唉你不懂。萬一開門時間有時限呢?還是快點,我們落在後面了。”
王老頭在後面着急的催促,拉着李維的後背衣服左轉右轉,“這裡,這裡,誒這裡。”
扁擔後面的方慶康不得不在人羣和祭品中跟着左突右衝。
但這種情況,難免會擠到人,又有祭品在那鬼哭狼嚎,一時雞飛狗跳,周圍終於有人罵了出來。
王老頭回頭呸了那人一嘴。
那人受到侮辱,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
聲音之響,十米外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在場之人側目而視。
愣半晌,王老頭號啕大哭,舉起手就撲了過去。
“哐鐺……”
祭品摔落在地,兩人扭打起來,波及周圍村民。
王老頭的兒子也在旁邊,那祭品摔倒下來後在地上亂踢亂拱,羊頭一昂,尖角撞向他的褲襠。
他瞳孔縮小,身體比腦子先行,堪堪躲過。但羊角也戳到他大腿,痛的他大叫不止。
此時,王老頭兒子的火氣是真的冒出來了,對準王老頭咆哮,也加入了戰局。
局面一發不可收拾。
顏青本就在王老頭身後,現在被推的跟隨人流逐漸靠近神殿大門。
衆村民們也在勸阻,努力拉開混戰的人羣。
也有村民不管這兒,兀自趕着祭品送進神殿,看着祭品走進神殿深處黑暗,鬆口氣似的馬上離開山頂。
顏青將一切看在眼裡,也不反抗,帶着李維幾人走到神殿大門口。
這時候有村民的祭品掙脫束縛逃離,回神來的人們終於醒悟祭品最重要,紛紛拉住逃走的祭品,在紛雜中趕入神殿。
谷癈</span> 推搡中,顏青幾人又走進了幾步,已然步入神殿的大門。
衆人正鬆口氣,招呼離開時,只見剛纔還紋絲不動的石門“咔咔咔”抖動,緊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砰”一聲關上。
還在門口的村民直接被夾住,半邊身體在門內,鮮血順着門縫緩緩流淌而下……
門外的村民,這時才反應過來。
驚恐尖叫在停頓了一會之後爆發出猛烈的攻勢。
他們紛紛往後退,已不再管還有被關在門裡的人,也不願想。
只有躲在人羣裡的王老頭和他兒子,互相看了兩眼。
再說被關在門內的顏青……
此時她和李維三人已經不站在門口了,站那兒也沒用。
而是繞着石像供桌看個不停。
不過除了他們四個,被關在門內的倒黴村民還有兩個。
他們的驚慌可不是蓋的,在石門後又哭又喊又是扒拉,試圖重新打開石門出去。
但是,毫無用處。
再加上一同被關在黑暗裡的牲畜,那聲音、那氣味,還好顏青現在不需要聞……
劉帥捏着鼻子在顏青邊上悶聲悶氣的問道:“老闆,這神殿裡沒什麼奇怪的啊……”
話音剛落,石像後面的黑暗中捲來一陣腥風,同時,憑空又出現了一扇石門。
它就立在黑暗裡,無聲無息的打開……
顏青努嘴,“喏,這不是來了。”
那兩個村民見狀,叫的更響了。
牲畜察覺到了危險,也不亂跑亂叫了,紛紛躲在石門邊上,和兩個村民一起,想離“陽間”更近點。
等了一會,那扇石門裡沒走出什麼怪東西,反倒門內的光線從黑漆漆慢慢出現紅色的光芒。
到後來越來越亮,就像燃燒的鍋爐內裡的火光,又像地底岩漿冒出的紅浪。
再過一會,還隱隱傳出無數人痛苦嘶喊的慘叫。光聽聲音,就能感覺到他們正經歷着怎樣的酷刑。
顏青身邊的劉帥呼吸漸漸變得粗重,額頭冒出冷汗,雙眼直勾勾盯着那扇門,雙手雙腳開始不住的顫抖。
他似乎很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自己都無法掙脫出來。
方慶康在他不對勁的時候就在喊他,沒用。
李維則直接上手去搖。
這不搖還好,一搖,劉帥直愣愣倒在他懷裡。
“誒……”李維連忙扶住他。
顏青皺皺眉,漂亮的骨指點在劉帥眉心,發出瑩瑩白光,爲他驅散幻境。
沒錯,門內的東西似乎藉助劉帥的預知能力給他看了無比恐怖的幻境,而使他無法掙脫。
劉帥慢慢變得平靜,雙眼一閉一睜,猛地抓住顏青的骨指,慌道:
“老老闆,我看到了地獄我看到了無邊地獄!那是刀山火海無數的人被插在刀山上無數的人在火海里掙扎。我我感覺我也在裡面掙扎好痛好痛啊……”
顏青抽出骨指, 又點了下他額頭,“那是幻境,醒來了。”
劉帥閉上嘴,看向四周,放鬆下來,覺得背後靠的東西不大對,扭頭一看。
“哇靠!我怎麼像個娘們一樣靠在你身上。”說完就要跳起來,但力氣像被抽乾了,一下沒起,反倒又跌進了李維懷裡。
李維翻白眼,扔開劉帥,讓他摔倒在地,沒好氣道,“那問你啊!你倒我身上的!”
劉帥摔地上的臉良久沒轉過來……
“別鬧了,快看他們!”方慶康突然說道。
紅光映照下,牲畜們不再害怕,對着打開的那扇石門,奇異的露出憧憬的樣子,像人一樣安安靜靜的排好隊,有序的踏入散發紅光的石門……
那兩個村民被夾在中間,正努力跳出牲畜的範圍。不過牲畜太多,雖有序排隊卻也擁擠在一塊,一時半會根本逃不出。眼看着也要跟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