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蘇屏哽咽着答應。
各種情緒彙集在一起,變成了熱淚盈眶。
殿下沒嫌棄她曾爲他人妾,曾對仇人趙威成曲意逢迎,屬意她做櫟河村的村長。
“你要有思想準備,你的村長可能不會做的太順利。”妉華提醒道。
櫟河村在二十多年前又落進了趙家之手,在趙家的專制下,櫟河村的村民沒有讀書的機會,有極少數幾個,都是跟着家裡的長輩識過一些字。
能勝任村長的人選不多,目前爲止只有一個,就是蘇屏。
蘇屏是半個櫟河村人。
她的母親是櫟河村人,她的父親是合州府人,兩人在合州府相識後成親。
在成親後不久,兩人回到了櫟河村居住。
蘇屏的父母是大夏律法裡規定的新式成親,不是嫁娶,兩人又有學識,讓兩人在櫟河村的村民裡顯得格格不久。
蘇屏的母親在蘇屏五歲時病逝,因趙家在櫟河村越發的霸道,蘇屏的父親帶蘇屏離開了櫟河村,搬去了合州府。
兩父女只在祭拜蘇屏母親時回一趟櫟河村,住個一兩天。
三年前,蘇屏的父親又一次帶着蘇屏回來祭拜母親,被趙威成撞上了。
趙威成看上了蘇屏,要納蘇屏爲妾。
大夏律早廢除了納妾的做法,規定了只能一夫一妻,還大力推行新式的成親,即男不爲娶女不爲嫁,男女成親後另立新戶。
只是近些年來,納妾的事又興起來,但大夏律不得納妾的條款沒變,妾在臺面上不被承認,被納的妾比前夏朝的地位還不如,等同於奴僕。
好人家的女兒沒有願意做人家妾的。
蘇屏的父親又是新式成親的擁護者,怎麼可能讓女兒去做妾,而且去做一個魚肉鄉里的土財主的妾。
趙家人做事囂張慣了,蘇屏父親不同意那他們就搶人。
趙威成打傷了蘇屏父親,搶走了蘇屏,強壓着蘇屏簽下了自願做妾書,趙家人拿蘇屏父親做威脅,蘇屏不得不籤。
蘇屏的父親傷重不起,又不願丟下蘇屏回合州,沒兩個月去世了。
蘇屏沒隨父親死了是因爲他父親的仇還沒報,她死了也不會瞑目。
參與害死父親的趙家人連同打手,有七個。
如若硬碰硬,她一個人都殺不死。
而且趙威成對她一直防範着,她在哪都有人看着她。
蘇屏選擇了蟄伏。
在一段時間的鋪墊後,她似乎是認命了,再漸漸轉變對趙威成的態度,再到曲意逢迎,得到了趙威成的一些信任。
她藉着趙威成的手,先後除掉了兩個殺死父親的打手。
又使計讓趙威成一個族侄摔進了窯坑裡死了。當初是這個族侄撞見了她,跑去向趙威成獻的好。
金梭村改天換地的消息傳來,暗中向妉華求救的趙家村的人裡,有蘇屏一份。
妉華看中了蘇屏的學識,和她該隱忍隱忍,該果決果決的心性。
“我不怕。跟趙家人比,村民要溫和多了。”蘇屏鬥志滿滿。
妉華宣佈村長爲蘇屏時,櫟河村的村民都沒有提出反對,但看他們的神情,真願意的沒幾個,不反對是不敢,也是因爲蘇屏的村長是他們的恩人殿下任命的。 接下來是對田畝的處置。
對櫟河村的田畝處置方式跟金梭村不一樣,妉華把櫟河村的田畝全變成了公田。
不患寡而患不均,櫟河村的村民不滿起來。
他們不敢找上妉華,找上了新上任的村長蘇屏。
櫟河村的村委會,用的原趙家的一個院子。
村民們聽到消息後,涌進了院子裡。
“殿下她是不是厭棄了我們,嗚嗚……”
“爲什麼不給我們申領田畝,大夏律上有,那些田畝原都是我們的。”
“金梭村的村民能申領,怎的我們櫟河村的人申領不得。”
“蘇村長,求你跟殿下求求情吧,只要能讓我們申領了,我願意上交四成收成。”
“沒了田畝,又沒了工坊做事,我們今後可怎麼活啊。”
面對着圍上來的村民,蘇屏乾脆跳上了院子的石桌上,高聲道,“都肅靜。”
在做了村長培訓後,蘇屏對殿下的各項舉措的用意已有了深切的瞭解,她對田畝列爲公田的佈告發佈出去村民可能的反應,有了處理預案。
蘇屏看向了村民李土娃,“你說田畝都是你們的?你是忘了大夏律上怎麼說的,所有田畝皆歸於皇家,據我所知,櫟河村在三十多年已停止新申領田畝了,那個時候你們怎麼不說重新分配田畝?
這一二十年,櫟河村的田畝全被趙家人佔了去,你怎麼不拿着大夏律質問趙家人,讓趙家人把地還回來好讓你們申領。”
李土娃滿面通紅地低下了頭。
蘇屏看向了另一個村民,“你現在說願意交四成收成,如果真讓你申領了,到時候讓你交四成,你又該說,憑什麼金梭村的人交三成,你要交四成。
你敢發誓決不會有怨言麼。”
那村民不敢跟蘇屏對視了。
視線又移向旁邊的村民佘二牛,“不申領田畝沒辦法活?是殿下派人把奄奄一息的你從趙家磚窯裡擡出來的,你那叫進工坊做事?那叫賣命。
不是殿下,你的命早賣沒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我……”佘二牛想爲自己辯解,卻找不到理由。
蘇屏不再跟其他人論辯,對衆人說道,“你們看佈告都看一半嗎,佈告上說的很清楚,凡是櫟河村的人,都能報名進公田勞作。
報酬跟金梭村的一樣,都是七成,收成後現場稱量,我們得七成。我已經報名了,所以包括我在內。殿下怎麼會厭棄我們,真要厭棄,殿下爲什麼趕來救我們……”
村民漸漸被蘇屏說服了。
七成的收成,比他們自己申領田畝得到的還多。
而且是多幹多得。
妉華把公田從公佈到應急處理,都交給了蘇屏來做,目前看來,蘇屏做的不錯。
把所有田畝都變成公田,是妉華的目的。
村民在公田裡共同勞作,纔會生出凝聚力,是當前掌控着朝堂的那些人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