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8 琥珀(十七)
這世界上,有許多事,你聽到了,可能會對其有一定的理解,但那只是間接的理解。你永遠不會如深歷其中的人理解得那般直接那般深刻。
林聽雨此時就是因爲自己也曾是劍魂,也曾經選擇斷劍,忽然間就理解了虹羽劍的悲哀。
但,伊人已不在,縱使自毀又能如何?魂之何往兮?
“他(她)喚醒了你的靈魂,難道只是想讓你將來自毀生命麼?”林聽雨質問,“難道,你就沒想過,他(她)在喚醒了你之後,也會對你的生命寄予象親人一般的深切厚望,希望你過得好麼?”
虹羽劍停止了詭異的震顫,劍芒收斂,不再爆發出那如朝陽初升一般的耀眼光芒。
此時的它,突然如一把普通的劍一般懸在半空。
風有兮的臉變得蒼白,額頭汗水直流,他已經有些無法再繼續控制這把寶劍了。
“我只是一把劍……只是一把劍……只是一把劍……”虹羽劍鳴叫起來,林聽雨解析了它的意思。
赤霞,也曾經不止一次地這樣無奈想過。
林聽雨道:“我也曾經只是一把劍。”頓了一下,她好奇問道:“如果不是一把劍,你想要做什麼?”
虹羽道:“去找他。”
林聽雨道:“你知道他去了哪裡麼?”
虹羽道:“不知道。但,我要去找他。”默了片刻,它忽然很肯定地道:“你找到他了,那個喚醒你的人。”
回想前塵,林聽雨不無悲傷地道:“應該說,是他找到了我。”
虹羽陷入了沉默。
林聽雨終於好奇問道:“喚醒你的人。是風氏中人嗎?”
虹羽道:“他曾經是,但被驅除了風氏。我以爲有朝一日他終會回來,但是他沒有。”
所以纔會一直留在這裡等他啊!林聽雨很爲虹羽感到悲傷,道:“他離開多久了?”
虹羽道:“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的事。”
林聽雨道:“也許他已經飛昇了。”
虹羽卻道:“他只是一個不能修煉的凡人。”
它的話,讓林聽雨震驚無比。在這個修仙世界裡,一個不能修煉的凡人。卻喚醒了虹羽劍的劍魂。
虹羽道:“傳說。靈魂可以轉世。”
林聽雨“嗯”了一聲,問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虹羽反問道:“你會象他一樣丟下我嗎?”
林聽雨坦承地說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不知道我回家的時候能不能帶你一起走。這種事。我做不了主。”
虹羽默了片刻,道:“我還以爲你會說你永遠不會。”
林聽雨道:“我不想欺騙你。”
虹羽悠悠地道:“我想要去找他。”
林聽雨道:“也許,他的靈魂已經轉世,或者已經離開了這個時空也說不定。”
靈魂轉世。都是在不同時空進行的。只可惜林聽雨並沒接觸過那個喚醒虹羽劍魂的人,不然他們若是有機會相遇。她可以藉助無限妙音來發現對方。
虹羽沉默了許久,終是說道:“帶我走吧。”
林聽雨微驚,道:“我以爲你會繼續留在風氏。”
虹羽不無悲傷地道:“他們從來都不瞭解我。”
虹羽劍早就收斂了鋒芒,那種極強的威壓也已經盡去。林聽雨朝虹羽劍走去。伸出手想要抓住劍柄。
一隻手陡地擋了過來,是風有兮。他怒問道:“妖物,想要幹什麼?”
他只是感覺虹羽劍越來越難以控制。卻並不知道林聽雨一直在和虹羽劍交流。不過,此時林聽雨的動作擺明了是想搶奪虹羽劍。
“帶走虹羽劍!”林聽雨厲聲說道。
“休想!”風有兮怒道。
“寧欣!”林聽雨一聲令下。寧欣立刻如影閃過,竄向風有兮,雙掌聯翻,和風有兮戰到了一處。
林聽雨的手再度抓向虹羽劍,不想從旁邊又再探過來一隻手,擋下了。
“公孫滄,擋我者死!”林聽雨的無限妙音早就探出了來者爲誰,嬌喝一聲,應湖音嗚的一下應聲而出,手起絃動,錚錚琴音沖天而起。
公孫滄可不止琵琶這一種法寶,來的時候他已然祭出另一件法寶——手鼓,此時一手敲鼓,一邊沉聲一喝:“妖物,好大膽子,竟敢覬覦虹羽劍。”
鼓聲咚咚聲不絕,好似引來九天雷劫,那鼓聲竟是轟隆隆地化成萬千雷蛇電劍,朝林聽雨射了過來。
面對這個手下敗將,林聽雨手中的應湖音絲毫也不示弱,琴聲竟如鼓點一般有力,聲波及時匯聚成一道無形之牆,擋在了她與那些雷電蛇電劍中間。
藍色的電蛇雷龍咆哮,轟隆隆地轟擊在那道無形之牆上,掀起萬千氣浪,有如海浪滔滔沖天而起。
剎那間,驚滔擊空,亂石崩雲,氣貫長虹,空間都在這一瞬間出現了顫抖。
那公孫滄先前與林聽雨一戰就已經落敗,連琵琶弦都斷了,此時雖然換了鼓,可是,仍舊不敵,一招對峙,口中立刻鮮血狂噴。
他雖然受傷,可是,如若任由虹羽劍落入到敵方手裡,他們這一行回去後怕是沒辦法跟風氏交代。無奈之下,他只得再催法力,打算與林聽雨死嗑。
雙方戰得如火如荼,林聽雨忽地就聽西方天際傳來一聲長嘯,一道身影隨之掠來,沉聲說道:“誰敢動我風氏虹羽劍?”
原來他們在這邊鬥法的功夫,已經有風家弟子趕去將這邊的戰況報告給了風氏。
虹羽劍和虛空刃一樣,都是世家大族的鎮門之寶,風氏失了虹羽劍,多半就會象晏氏失了虛空刃一樣,整體實力大減,難免會遭受其他大家族的覬覦。
所以,風氏絕對不會任由別人將虹羽劍帶走。
聲音落時,林聽雨便見一鶴髮童顏的男修,面如滿月,器宇軒昂,長劍在背,道骨仙風,立在眼前。
“風氏風如嶽!”來者已自報家門。
此人氣質,着實讓林聽雨大吃一驚,好似高岸深谷,深沉幽遠,透着經久歲月的氣息,卻又好似老樹著花,新生而來,讓人無法看透其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