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蕭墨白瞬間就想通了什麼。
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是這個賤人計劃好的,先是帶着一幫護衛興師動衆的來到柳府,這樣柳桓必定會派人通知他。
在他趕過來的這段時間裡,這賤人就開始故意挑事。等他到了,必定會當衆斥責。然後,她便藉此向他和清歡發難。
她算準了他不敢動手,最後必定會妥協。這樣,在不知不覺間她就把控了局勢。之後她便順勢拿出畫冊,藉此提出他根本不可能同意的條件。
她就是想讓清歡對他失望,然後主動退出!想到此處,蕭墨白已是一身的冷汗。
這賤人瘋了,爲了留住他竟然費盡心思算計至此!
江黎並不知道蕭墨白心中所想,見他遲遲不語,索性不嫌事大的又添了把火。
“柳小姐,看樣子你在蕭將軍心中好像也並不怎麼重要嘛。本公主的兩個條件應該也沒有那麼困難吧,按理說,我這也算是幫了小姐一把,可看這情形…”
“你胡說!蕭哥哥他一定會答應的!”還不等江黎說完,柳清歡就迫不及待的反駁道。
她將視線移到了蕭墨白的身上,滿臉希冀的等着他的回答,可他對上的卻是一雙閃躲的眼眸。
柳清歡的臉色有一瞬發白,但只是遲疑片刻,她便再次堅定了起來:“蕭哥哥你快說,說你一定會答應的對嗎?”
“我…”蕭墨白張了張嘴,好半天就吐出了這一個字。
柳清歡的心越來越沉,她試探着上前想要握住蕭墨白的手,卻抓了個空。她看着空蕩蕩的手,臉色越加慘白。
“蕭哥哥,你…你說話啊。”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但她卻依舊倔強的看着蕭墨白,等着他的回答。
“對不起清歡,她的要求我做不到。” 蕭墨白眼神閃躲,可一想到退婚的後果,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開了口。
“清歡,你我之前的種種都是一時衝動犯下的錯。既是錯的,那就不該再錯下去。在我心中一直都把你當做妹妹一般看待,我希望之前的事你我就都當做一場夢,忘了吧。”
“不是…不是這樣的!”柳清歡滿是不可置信,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滾落了下來。
“你…你一定是騙我的!你一定是騙清歡的!”她不停的搖着頭,彷彿只有這樣這一切纔不是真的。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雙眸赤紅,惡狠狠的看向了江黎:“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一定是這個賤人逼你的!這個下賤的…”
“啪——”
還未等她將話說完,一個清脆的巴掌便落了下來。柳清歡瞬間愣住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
“你…打我?”她看着眼前的男子,雙眸之中滿是震驚。
“打的就是你!一個名門閨秀,不知尊卑,不懂禮數!難道不該打嗎?”蕭墨白語氣決絕,眼眸中沒有一絲猶豫之色。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雖然心中恨不得將江黎碎屍萬段,但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個賤人被壓抑的太久了,隨時都有可能發瘋。如今只能先順着她的意,等到日後他大業已成之時,有的是辦法讓她生不如死!
蕭墨白很好的隱藏起了眼中的殺意,他看着江黎語氣十分堅定:“阿黎,我知道事到如今想讓你相信很難,但我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
“在我心裡自始至終真的都只有你一人而已,我答應你畫冊之事絕不會插手。但退婚之事就算你再怎麼激我,我也堅決不會同意的!”
什麼堅決不會同意退婚,那還不都是別有圖謀的算計。想必柳清歡自己都沒想到她的一腔真情,在所謂的慾望和權勢面前根本一文不值吧。
江黎頗爲惋惜的搖了搖頭,正欲開口結束這場鬧劇。可就在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尋川卻開了口。
“殿下還請三思,蕭將軍所言雖看似誠懇,卻避而不談他之前的所作所爲。只是短短几句,就想將全部過錯歸咎到一個女子身上。如此行徑,實非良人。殿下…”
“信口雌黃!”不等尋川說完,蕭墨白就急急打斷了他的話,一臉的怒不可遏:“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本將軍評頭論足?”
她滿臉誠懇的看向江黎:“阿黎,他不過是個地位卑賤的奴才,說這麼多無非是想挑撥你我的關係,你可莫要聽信了他的讒言。”
“身份卑賤,故意挑撥?”江黎冷笑了聲,語氣不屑:“相比蕭將軍的所作所爲,本公主倒是十分欣賞這位尋公子。”
她看向尋川,語氣玩味:“倘若本公主幫了你家小姐,你打算怎麼報答呢?”
“倘若殿下答應,尋川的這條命任憑殿下處置!”他看着江黎,眼神沒有一絲閃躲。
蕭墨白看着這副情景,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不明白既然這個女人目的已經達到了,爲何依舊不依不饒。
“阿黎,你這番話是何意?”
“何意?”江黎嗤笑了聲,“蕭將軍,你當初當着我皇兄的面發誓今生只娶一人爲妻、至死不渝,如今背地裡和別人有了苟且卻在這裝瘋賣傻。”
“既然做了,就要想過後果。本公主懶得再與你多費口舌,我勸將軍最好還是答應的好。”
”蕭將軍,難不成你該不會真的那麼天真,以爲本公主花了這麼大功夫就真的只發現了這些吧?”她看向蕭墨白,語氣頗有幾分意味深長。
她什麼意思?難不成真的發現了什麼?不!他謀劃的十分隱秘,不可能那麼容易的就被發現的!
想到此處,蕭墨白很快平靜了下來,他不解的看向江黎: “阿黎,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江黎瞥了眼蕭墨白,不屑的輕笑了聲,“小環小翠,可以收拾東西了。本公主許久沒見皇兄,也該去看望看望了。”
蕭墨白看着依舊風輕雲淡的江黎,回想着今日發生的一切,瞬間有了幾分遲疑。
那畫冊畫得如此詳盡,可他卻一點都沒察覺到。如此說來,會不會這女人真的發現了什麼?
他並沒有着急阻攔,而是繼續觀察着江黎的一舉一動。可是直到江黎準備動身,他都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倘若她真的有他的把柄在手該怎麼辦?那可是要誅九族的死罪。而且這個女人今日鬧出這麼大動靜,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走了?萬一她真的發現了什麼呢?
想到此處,蕭墨白的心裡越來越沉。
“等等!我答應你!”眼看着江黎就要邁出大門的最後一步,他還是妥協了。
江黎並不意外,像他這種能爲了權勢毫不猶豫拋棄所愛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那個膽子和她賭前途。
吩咐丫鬟準備筆墨,一番等待後,她終於如願以償的拿到了蕭墨白蓋有私章的退婚手書。
“柳小姐,尋公子人我就帶走了,你沒什麼意見吧?”她將視線轉到了柳清歡的身上。
原以爲會受到阻攔,但讓她意外的是,柳清歡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異常的安靜,。
江黎想了想,還是吩咐丫鬟把她爲這位小姐準備的禮物給留了下來。
看着一缸開的正豔的白蓮,和一個綠色的盒子,柳清歡終於有了些反應。
“這個是什麼?”她指着那個綠色的盒子,目露疑惑。
“這個,那可是好東西。裡面是我親自挑選的上等綠茶,再配上一套翡翠茶具。聽聞柳小姐性格恬靜,想着應該會喜歡這個,便做主準備了這些。” 難得見柳清歡說話這麼正常,江黎心情頗好的爲她解釋着。
“哦,還有這株白蓮,我特地爲小姐移植過來的。正所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本公主覺得它的氣質十分切合柳小姐,剛好閒暇可以喝着綠茶賞白蓮,不可謂是一件妙事啊。”
小翠在一旁看着她家殿下瞎扯,嘴角不住的抽搐。要不是這些都是她親自買的,她都要信了她家殿下的鬼話了。
上等綠茶?翡翠茶具?她笑了。
如果沒記錯,這茶葉三文一兩,最便宜的那種。還有那套茶具,分明就是她在街西頭那家仿器店裡花三兩銀子買的假貨。
江黎難得又與柳清歡閒扯了一會,這才大搖大擺的出了柳府。
尋川一路跟在了隊伍的最後,腦海中思緒萬千。他仔細回憶着今天江黎的一舉一動,企圖能從中發現什麼線索。
曲若黎,生性傲慢蠻橫,對蕭墨白一往情深。這些,都是他記憶裡這位公主的樣子。
可自從他重生而來,似乎哪裡就變得不一樣了。
如今的曲若黎沉着冷靜,詭言善辯,與他認知中的彷彿不是一個人。最讓他意外的是她對蕭墨白的態度,冷漠、疏離、還有厭惡。
這讓她更加確定,如今這個公主的身體中,早已不是原本的那個曲若黎了。
可,她不是曲若黎,那如今的這具身體中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