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太女在皇宮裡其實一直都過着非常孤單的日子。
雖然她的身邊每天都簇擁着非常多的人, 也非常的熱鬧,但是相較於其他的小孩兒而言,她無疑是孤獨的,也是寂寞的。
陸拾遺和華承銳已經脫離幼兒階段很多年了, 再加上胖太女在他們面前從來都活潑可愛又搗蛋的緊,因此, 他們並沒有覺察出她心裡的那份孤獨和寂寞。
直到太學院那羣孩子被太學院的院正親自送入了皇宮,與胖太女朝夕相伴,陸拾遺和華承銳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他們曾經的疏忽和錯誤。
陸拾遺和華承銳並不是那種犯了錯還死不悔改的人。
爲了彌補他們的疏忽,陸拾遺和華承銳特意爲胖太女專門弄了個可供她和她的小夥伴們玩耍的遊樂園出來,在此期間,陸拾遺更是狠狠回憶了一下她塵封多年的記憶, 將一些只有她原生世界纔有的各種兒童遊玩措施, 也依葫蘆畫瓢的拷貝到了這個世界上。
俗話說得好,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她和華承銳爲了這個國家能夠更好的延續下去, 不說宵衣旰食, 最起碼的, 也能夠稱得上一句兢兢業業。
再說了,匠作司本來就是爲皇家服務的, 因此,指使起他們來,陸拾遺心裡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負擔。
能夠進入匠作司的,都是大鳳朝數一數二的大匠, 雖然陸拾遺說的很多東西,都讓他們一知半解,但是,隨着一步一步的探討和試驗,他們還是成功的將陸拾遺描述出來的各種兒童遊玩措施給成功弄了出來。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大功告成以後,陸拾遺和華承銳鄭重其事地把遊樂園當做成胖太女三週歲的生辰禮物,親自交到了她的手中。
胖太女看着手中的鑰匙,整個人都懵逼的厲害。
她雖然不像其他熊孩子一樣,被父母折騰的嘗受過什麼格外痛不欲生的挫折教育,但是她這兩年來也沒有閒着,幾乎每天,戚老丞相都會佈置一大堆的課業等着她去學習。
胖太女雖然自幼早慧,但是薑還是老的辣。
早已經對她垂涎三尺的戚老丞相仗着胖太女素來就不願弱人一頭的要強脾性,表面對胖太女崇敬有加,實際上卻一直把她當做拉磨矇眼驢一樣的糊弄。
偏生胖太女還被戚老丞相這塊老薑糊弄得幹勁十足。
陸拾遺和華承銳護短的厲害,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寶貝閨女被戚老丞相如此欺負?
只不過,她們師徒倆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陸拾遺和華承銳就算想要在其中插上一槓,也還需要顧慮一下自己女兒的心情。
最後不用說,自然是不了了之。
好在,戚老丞相在兒童教育方面,也並非是那種一定要拔苗助長,做出什麼大成績來的偏執狂。
她給胖太女安排的每一門課業,基本上都正正巧的踩在胖太女能夠應付得來的那個臨界點上,因此,胖太女對此還算是適應良好,甚至很爲自己遠超其他人的成績而倍感自豪。
儘管胖太女對自己目前的所有課業適應良好,但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心疼。
華承銳在私下裡,沒少揪着胖太女問,問她會不會覺得吃不消,問她要不要去找戚老丞相好好說說,再給她減輕一點負擔。
每到這個時候,胖太女就會鼓着自己猶帶幾分嬰兒肥的腮幫子,一本正經地讓自己的父君趕緊打消掉這個主意。
常言道,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胖太女對於自己未來的大鳳皇朝繼承人身份有一種很強烈的認同感。
爲了不給自己的母皇、父君丟人,爲了讓大鳳朝的文武百官不再爲她父君只生了她一個而詬病連連,她都需要去加倍的努力奮鬥。
當胖太女把她的真實想法告訴自己的父君華承銳時,華承銳臉上的表情真的是說不出的動容。
因爲他是真的是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的女兒小小年紀居然能夠對她說出這樣一番暖人心扉的話來。
滿心大爲感動的華承銳把他與胖太女的這一番交談毫無保留地說給了陸拾遺聽。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情緒就不自覺變得有些敏感的華承銳用很是觸動的語氣這樣和陸拾遺說道:“這輩子能夠擁有像嬌嬌兒這樣貼心的寶貝疙瘩做我的孩子,真的是我莫大的福氣和幸運。”
陸拾遺雖然不喜歡和自己的孩子爭風吃醋,但是她也樂得在兩人本就好到蜜裡調油的夫妻情趣上,在增添一抹愉悅。
因此,在聽了華承銳那充滿感慨的話以後,她故意用一種很是哀怨地口吻嘆氣道:“我知道嬌嬌兒是個好孩子,是我們的乖寶貝,可是你在誇獎她的時候,是不是也忘了還要誇誇我?如果沒有我,你生不出她,如果沒有我的靈魂本源,她也不可能會像現在這麼聰明。”
華承銳雖然知道陸拾遺這樣說,是在故意討好賣乖的逗着他玩兒,但依然受用無盡的把陸拾遺抱坐到他腿上,就是好一通的懺悔和檢討。
自從幾年前從宮外回來,華承銳於衆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把當朝女皇陛下抱入兩人的寢宮鳳華宮以後,華承銳就再不像從前那樣,致力於維護自己妻主的體面而剋制自己想要無時不刻將妻子摟入懷中親親啃啃的本能渴望了。
而向來不畏人言的陸拾遺也樂得配合他這樣的舉動。
如此,夫妻倆個忍不住又親親熱熱地膩歪在一起說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只有彼此才能夠聽得懂的甜蜜情話。
陸拾遺和華承銳精心爲胖太女準備的遊樂園對小孩子們而言自然有着讓人流連忘返的獨到之處。
很快,以胖太女爲首的孩子們都明顯出現了幾分樂不思蜀的苗頭。
特別是這皇家遊樂園的主人翁胖太女,她更是經常以進去巡看自己的地盤爲由,沒事有事地就帶着幾個玩得特別好的小夥伴偷跑進遊樂園裡去盡情玩耍。
陸拾遺和華承銳精心爲胖太女準備的這件禮物,受到了宮裡所有小朋友的歡迎,也遭到了戚老丞相堪稱深惡痛絕似的批判。
他就差沒明晃晃的指着陸拾遺和華承銳的鼻子抱怨,抱怨他們這樣做完全就是在和她過不去,完全就是在拖她的後腿!
早在建這座遊樂園之前,就已然猜到戚老丞相會是個什麼反應的陸拾遺和華承銳很是淡定地裝了一回成語故事掩耳盜鈴中的那個笨賊。
只要戚老丞相沒明晃晃的當真抱怨到他們的面前來,他們就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畢竟,戚老丞相也是爲了這個國家,爲了這個王朝的傳承着想,纔會一直對他們家胖閨女窮追不捨的。
要不然,以戚老丞相的威望,即便是已然致仕告老,也多得是想要得到她青睞,意圖拜到她門下的學子。
值得慶幸的是,胖太女雖然年紀尚幼,但自律性卻非常的靠譜。
在最初無節制的瘋玩過後,她就一改每日都要去遊樂園裡晃悠個兩下的習慣,重新投身進戚老丞相安排給她的各種課業之中。
滿心憂慮卻強忍着沒有說出來的戚老丞相在見到胖太女自我收心的一系列表現後,忍不住用發自肺腑的聲音和自己目前最爲倚重的孫女戚牡丹感慨了兩句:“常言道,三歲看老,七歲看小!我們大鳳皇朝能夠擁有這樣一個出色的繼承人,真的是我們所有大鳳子民的幸運!”
對於自己祖母戚老丞相這樣的感慨,因爲備受女帝陛下信任而常年出入宮闈的戚牡丹心中真的是說不出的贊同。
畢竟,胖太女這幾年來的優秀表現,足以讓所有知道她真實境況的人,驚歎感佩的五體投地。
一些教過胖太女又被女帝陛下和君後殿下以樹大招風的名義,雙雙封了口的老師也在私底下,不止一次地感慨了一句:未來太女殿下簡直智多近妖!
遊樂園的事情過去沒多久,就到了華婧娶夫的日子。
這幾年來,因爲自己兄長的緣故,華婧在官場上混得完全可以用如魚得水來形容。
華母看在華承銳的面子上,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輕慢忽視於她,相反,如今的華母,已經正式把華婧當做是華府未來的當家人一樣培養了。
對於華母這樣的舉動,華婧很是不以爲然。
在她寫給華承銳的信中,更是把這種不以爲然表露的淋漓盡致。
華承銳很清楚她此刻的心情,特意把小安公公派到了華府好生勸慰又告誡了她一番。
讓她不要因爲一時的意氣用事,而放棄本來就屬於自己的東西。
對於小安公公轉述的話,華婧剛開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頗有幾分憤慨之色,顯然,她並不贊同自己兄長華承銳說的話,直到小安公公將華承銳最後要他轉達的那句:哪怕是看在父親的份上,你也不能放棄這份你應得的東西時,滿心憤憤然的華婧才徹底的變得偃旗息鼓起來。
對華婧而言,父兄就是她最後的兩根軟肋。
兄長如今進了宮,成爲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君後,即便是她當真想要對他做點什麼,也不過是自不量力的徒惹人笑。
如今,她好不容易能夠讓死得一點都不瞑目的父親在九泉之下因爲得回原本就屬於他們父子三人的東西而徹底品嚐一把揚眉吐氣的感覺,她又怎麼忍心因爲自己的一點私心,而罔顧枉死親人的遺願,當真做一回自作聰明的冤大頭?!
心氣徹底平和下來的華婧再不像從前那樣,對華母的熱情消極應付,相反,她做足了一個被母親傷透了心,但是又被她的示好給一點點打動的彆扭女兒模樣,不着痕跡地侵佔了華嬋曾經在華母心裡的地位,成功的做了華母跟前的第一得意人。
華母很會做表面功夫,爲了在舊日同僚以及自己的長子和長媳面前好好彰顯一下她對長女的青睞和喜愛,在華婧的成親儀式上,她很是大手筆了一回。
——自從長子華承銳順利被女帝陛下敕封爲君後以後,她也如同從前那些與女帝攀上了親的皇親國戚一樣,棄了自己那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銜,被女帝陛下榮養了起來。
即便是對她心有偏見的華婧,在見了她精心準備的各種聘娶之禮後,也忍不住在心頭生出幾分驚歎之意。
爲了以防萬一,她更是主動找到華母,問華母這樣大手筆的爲她的婚儀做準備,會不會招來華父的不滿。
雖然華父很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本性,但是華婧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下,又怎麼會不清楚,早在很多年以前,華父就已經把華府裡的一切,盡數都當作了他一雙兒女的私有財產看待,根本就容不得她與兄長有半分覬覦。
華婧直白非常的話,讓華母頗有些臉面無光。
面對女兒帶着幾分擔憂的眼神,她幾乎是想都沒想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大聲道:“他能有什麼意見?他又敢有什麼意見?你是我的長女,娶得又是定西侯家唯一的嫡子!我給你準備的聘禮就是再厚個三五成,他也不敢有半分的意見!”
對於華母這樣的說法,華婧心中是一點懷疑都沒有。
畢竟,在她的兄長華承銳還沒有入宮爲後以前,在華府,她的母親華母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寶塔尖第一人。
即便是將他們兄妹倆捏在手心裡,任由他揉圓搓扁的華父在他的妻主面前,也是一條要多悲催就有多悲催的應聲蟲,壓根就不敢對她有一絲一毫的不敬。
因此,在聽了華母的保證以後,華婧幾乎沒怎麼考慮的就把這一份厚贈接收了下來。
反正,一切正如她的兄長華承銳所說的那樣。
她只是拿回了自己作爲華府原配嫡長女應得的一切,本來就不需要爲那所謂的顏面,而委屈了自己以及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事實上,華父也確實如華母所說的那樣,對華母和華婧送往定西侯府那份只能用超規格來形容的豐厚聘禮不敢有絲毫意見,相反,自知大勢已去的他,還很是唾沫自乾的做足了一個合格繼父應該有的表現,將一系列的婚禮繁瑣事宜都接收了過去。
對於他的這種表現,華母還算是滿意。
這兩年基本上很少往華父房裡去的華母破天荒的踏足了華父現在住的院子。
是的,自從華府的二小姐華嬋被派去了一個偏遠小城爲官,華府最小的少爺華承鏈也匆匆嫁了一位國公府的庶出少爺以後,華父就要多知趣就有多知趣的主動搬出了正房,設了一座佛堂,與華母變相分居,清修做居士去了。
要知道,他在自己繼子大婚儀式上意圖做的那些事情,儘管因爲他女兒主動首告的緣故,胎死腹中,但是,他動了那樣可怕的念頭,並且意圖傷害自己的繼子甚至破壞帝后大婚的儀式,卻是不爭的事實。
是以,他雖然因爲自己女兒的緣故,成功避過一場死劫,但古人有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做了錯事的他,總要爲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而華父主動搬出正房另闢他院落腳茹素清修的行爲,無疑得到了華母的默許。
事實上,若不是顧慮着長子纔剛剛跨入宮門沒多久,而華父的手上又捏了他不少的把柄,華母簡直恨不得直接休棄了華父這個她眼中已經毫無利用價值的攪家精。
華父認識了華母這麼多年,對她可謂是瞭解非常。
知道她從小就是一個純粹的利己主義者的華父在瞧見華母主動出現在他居住的院落裡時,華父險些沒當場擡起手去揉自己的眼睛,以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畢竟,他真的做夢都沒想到已經對他深惡痛絕的華母,居然還會出現在這裡!
出現在他這個對她而言,已經毫無利用架子的棄子面前。
幸好,對他忠心耿耿的老僕在後面偷偷掐了他的胳膊一下,他才反應很有幾分遲鈍的上前爲自己剛纔的不敬見禮。
自從做了當今陛下的親家母以後,華母的派頭是越來越大了。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華父在她面前跪了好一陣子,才慢條斯理地擡手讓他起了身。
“你這段時間表現的還算是不錯……”華母一邊要多矜持就有多矜持地接過華父雙手捧來的茶盅,慢條斯理地掀開茶蓋,將裡面的茶葉沫子撥到一邊,淺淺地啜飲了一口。
近兩年已經嘗慣了好茶葉的華母在茶水剛一入喉的時候,就板起了一張剛剛瞧上去還頗有點和顏悅色的臉。
“你是存心拿這樣的茶水來打我這個妻主的臉吧?”華母臉色鐵青地將剛剛還託在手中的茶盞猛然砸在華父的額頭上。
額頭鮮血迸濺的華父第一時間沒想着去檢查自己額頭上的傷口,而是滿臉驚慌之色地跪倒在地上不住告饒。
那唯一忠心耿耿追隨着他的老僕也在旁邊不停的爲華父求情。
直言並非華父不想用好茶葉招待華母,而是府中捧高踩低之人太過厚顏心狠,已經對他們這院子盤剝苛刻已久。
已經對華父失去了所有耐心的華母懶得再聽華父主僕說一些對她而言,完全可以說是事不關己的廢話。
她緊鎖着眉頭攏了攏被掀翻茶水弄溼的袍擺,用從鼻子裡哼出來的聲音道:“鏈兒以後在那無賴國公府裡的日子是好是壞,可就全看你這次的表現了!”
華母語氣一頓,目光炯炯地注視着依然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如紙的夫郎。
“如果你這次表現的好,給我和婧兒還有宮裡的君後殿下長了臉,那麼我這個做母親的,不但會好好關照一下我們眼下正處於水生火熱中的好兒子,還會想方設法的把我們的好女兒也從那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裡給調到京城裡來。”
華母眼神輕蔑而嘲弄地看着臉上表情不由自主就浮現了些許期盼神色的華父慢條斯理道:“你知道的,以我現在的能耐,完全可以做得到!”
聽了華母所說的話以後,額角一直有鮮血在不住蜿蜒流淌而下的華父彷彿沒有看到她那充滿着鄙夷意味的眼神一般,很是恭敬地向華母行了五體投地大禮。
緊接着,華父還語聲誠懇字字謙卑的對華母說他已經徹底認識到了自己曾經放下的錯誤,並且發誓以後一定會痛改前非,再不給華母和他們的一雙兒女丟人,還請華母能發發慈悲,當真做到她今日對他所許諾的這一切。
華母對於華父的這一番真誠剖白很是不置可否。
她繞過地上的碎瓷片,很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那我等着看你以後的表現。”
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華母離開後,華父身邊那唯一的忠僕急忙忙從袖中摸出手帕去給華父捂他額頭上的傷口,被整個人乍然瞧上去已經瞧不出半點鮮活氣的華父給阻止了。
“別用手帕捂,我老了,像這樣的傷,不像年輕時好的那樣快了,”他用沙啞至極的聲音說:“去把我梳妝檯下面的那個檀木匣子取來,那裡面還有一管碧玉膏,那個可以讓我的傷好得快一點,還不會留疤。”
那忠僕聞言,不由得在臉上露出幾分有些詫異的表情,“主君,您上半月還不說,要把那最後一管碧玉膏留給小少爺嗎?”
華父下巴上的線條因爲那忠僕的話而有所抽搐,他垂了垂眼簾,用一種只有他自己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幽幽悽悽地說道:“以前我確實盤算着要把那管碧玉膏留給鏈兒……畢竟……他的身上現在……只怕到處都是祛除不掉的疤痕……不過現在沒必要了……因爲我已經想到了更好的辦法……讓他徹底擺脫掉眼下面臨的一切苦難……”
華父伸手揩拭了把自己額角上的血痕,在嘴角勾起一個扭曲之極的弧度。
“這世上,再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你們那位好主母是一個多好面子的人了,她是絕對不會允許我頂着這樣一張破相的臉,出現在他特意邀請過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們面前的!因爲她怕我給她和她的寶貝女兒丟人!因爲她怕我給她丟人!”
華父語聲喃喃地將最後一句話重複了一遍,才重新在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期待的表情,繼續自語道:“鏈兒,爹親馬上就要見到你了,你放心吧……就算你再怎麼瞧不起爹親……再怎麼覺得爹親給你丟人……爹親也會想方設法的給你掙出一條活路來的!一條誰都沒有想到的活路來的!”
華父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說着,眼睛裡散發着幾分癲狂的光。
時間如梭,轉眼就到了華婧迎娶正君定西侯嫡長子的大好日子。
已經有將近一年沒有出過皇宮的華承銳在今日帶着自己三歲的女兒,未來的皇太女出現在了華婧的婚禮儀式上。
而陸拾遺因爲身份太過特殊的緣故,爲了避免她的出現攪合了華婧的婚禮,儘管她一再抗議堅持,華承銳還是強行把她留在了宮裡,不讓她和他們一起去華府參加這一樁對華承銳而言頗爲看重的婚宴。
胖太女還是頭一回見父君扔下撒嬌耍賴的母皇,放下他的君後之尊,以一個尋常人的姿態帶着她去外面做客,她的心裡真的是說不出的新奇和有趣,在見到華婧的時候,不用華承銳開口,她就主動當着衆人的面,要多響亮就有多響亮的叫了一聲:“婧姑姑!”
華母在一旁瞧了,心裡對長女真的是說不出的羨慕嫉妒恨。
可是即便她心裡再怎麼的百爪撓心,也不敢硬逼着未來的皇太女叫人,因此只能強作歡顏的在給華承銳和胖太女行禮以後,擺足了一副慈母的姿態,對着華承銳噓寒問暖起來。
華承銳雖然心裡覺得有點膩歪,但是看在今日是自己妹妹大好日子的份兒上,還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華母拉了拉家常,然後纔在華婧難掩激動之色的邀請下,走入了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火紅色的正堂。
在華承銳與華婧這對闊別重逢的兄妹親親熱熱的在華母特意空闢出來的小花廳裡說着話時,已經盼兒子盼得快肝腸寸斷的華父也終於見到了自己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的華承鏈。
已經將近兩年沒有做盛裝打扮的華父在見到華承鏈那瘦骨嶙峋的模樣以後,眼淚幾乎是當場就從眼眶裡洶涌而出了!
他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抱入懷中,拼命地捶打他的肩膀和背部,“你說你……你說你……若非你當日一意孤行……輕信了你母親……執意要嫁那豬狗不如的財狼……又……你又何至於會落到如今這等地步?你又何至於會落到如今這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