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承銳知道陸拾遺這次是真的氣炸了, 但是當他被陸拾遺狠狠一口咬住耳朵的時候,他才發現,她更多的不是生氣而是後怕。
意識到這一點的華承銳儘管有着滿肚子的理由,也有些說不出口了。
就和拾娘以前打着爲他好的名義傷害自己而讓他惱怒非常一樣, 他現在做的,又何嘗不是拾娘從前做過的事情呢?
他們真的需要一個孩子嗎?
真的需要在這個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世界裡, 留下一個孩子嗎?
還是說……他這樣做真的只是爲了自己的私心……
因爲自己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向他的拾娘證明,深深眷慕着拾孃的他,也很樂意爲拾娘嘗受那生育之苦?
心裡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的華承銳將陸拾遺摟在懷中,低低說道:“拾娘,我向你保證,這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
“這當然是最後一個!”陸拾遺板着臉將靈魂本源一邊源源不斷的往華承銳的身體裡灌輸, 以此滋養他因爲妊娠而有所虧空的身體, 一邊瞪着眼睛繼續咬他的耳朵,邊咬還邊含含糊糊地說:“能讓你生這一個, 就已經算我脾氣好了!”
哪裡是你脾氣好……
分明是我揹着你偷偷……
華承銳條件反射地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臉上卻做出一副非常受教的表情, 一本正經地連連點頭,直說自己以後一定會吸取教訓, 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種擅作主張惹她驚嚇的事情。
“……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幾乎要懷疑……你是故意用這樣的方式來嗆我……”陸拾遺默默地盯他半晌,突然在臉上露出一個很是無奈的表情說道:“要知道……從前我也沒少做那些說着是爲你好,實際上卻讓你十分生氣的事……”
回想自己曾經的那些黑歷史, 陸拾遺摸了摸鼻子,臉上表情很是訕訕然地道:“算了,這件事我們就到此爲止了!不過以後你要再做什麼與我有關的決定,一定要提前告訴我,千萬不能像現在這樣先斬後奏!”
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用來給女子避孕的藥物,而男子用的藥物又異常傷身,她怎麼可能不提前以絕後患?
順利逃過一劫的華承銳連忙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再次舉雙手雙腳的表示他一定一定會吸取這次教訓。
兩人到底是多年夫妻,在鬧了一通又在浴池裡熱情滾了個來回後,就又重新耳鬢廝磨的恢復了往常那種蜜裡調油的狀態。
一直都在外面爲華承銳懸着心的吳德英見兩人親親熱熱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走出來,頓時整個人都長鬆了一口氣。
不過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也有些好笑於自己的一驚一乍。
畢竟,以君後殿下的天人身份和女皇陛下對他的看重,壓根就不可能當真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出來。
在陸拾遺普通一道颶風猛然刮進大鳳京城以後,以戚蘭芝戚丞相爲首的官員們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她們對此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搖了搖頭:“陛下雖然嘴上總說不着急、不着急,可事實上呢,作爲執政者,誰不渴望能夠儘早擁有自己的繼承人呢!不過,君後殿下對女皇陛下也是沒得說,爲了不影響女皇陛下的情緒,他硬是自己一個人把小太女生了下來,還把一切都處理的井井有條的。”
對於百官們那理所當然的感慨,吳德英吳大總管聽了只想要呵呵出聲。
要知道,自從陸拾遺順利降臨這個世界以後,大鳳皇宮就再不是從前那種誰都可以插上一手的篩子樣。
除非她主動把宮裡的訊息透露出去,否則,即便是在大鳳朝影響力強大如戚蘭芝這個做丞相的,也不會知道她們效忠的女皇陛下對於小太女的出生並不像她們所以爲的那樣欣喜若狂。
因此,唯一知道太女是君後殿下偷生出來的吳德英才會爲大家那些不靠譜的言論而感到異常好笑。
不過,她們是否知道她的真實想法並不重要,因爲相較於剛開始時的怒火沖天,現在的陸拾遺已經對這個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徹底改觀了。
沒辦法,誰讓這個孩子實在是太會長,又太會討好人了呢。
她不僅長得和陸拾遺極爲相似,還十分的黏糊這個一直把她當玩具一樣逗弄的母皇。
她每次看到陸拾遺都會歡天喜地的笑出一下巴口水,兩隻小巴掌和兩個小腳丫更是如同魚兒一樣,拼命的在晃悠悠的搖籃裡做遊遊狀,試圖用這樣的方式,游到陸拾遺的懷抱中去。
陸拾遺有過許許多多的孩子,但是還沒有哪一個像她這樣讓陸拾遺瞧了就忍俊不住的想要大笑出聲的。
因爲這個孩子是由自己親自所生的緣故,華承銳對於這小胖娃娃無疑有着一份十分特殊的感情。
他很喜歡看陸拾遺親親熱熱與她在一起樂得眉飛色舞的模樣,因爲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當初偷偷生下孩子的舉動着實太正確了。
不過,這種想法可千萬不能讓他的愛人知道,因爲她知道後肯定會炸毛的要他順毛好久……
想到那些思念愛人又怕愛人發現自己揹着她生了孩子時的緊張往事,華承銳嘴角忍不住浮現了一抹很是啞然的笑容。
正抱着孩子逗得不亦樂乎的陸拾遺擡頭就看到華承銳傻乎乎的盯着她們母女倆發呆,不由得揚了揚她那頗有特色的長眉問道:“在我親征以前,你不還和我說起過你母親想要爲你妹妹踅摸姻緣的事嗎?怎麼樣,現在有結果了沒有,要不要我爲她們賜婚?”
陸拾遺對於華承銳的事情還是非常上心的。
在最初的彆扭以後,她很快就毛遂自薦起來,意圖用這樣的方式,再給她的寶貝君後在大鳳朝的子民們面前,好生漲一漲臉面。
華承銳也不和陸拾遺客氣,“她選了個婧兒都還算滿意的小郎君,不過那小郎君年歲還小,恐怕婧兒還要再等個兩三年的,才能夠把人娶回家。”
因爲這裡是自己的原生世界,所以華承銳對這裡的很多事情都保持着一種充滿包容和體諒的心理,不過這種包容和體諒卻並不包括華母。
不管怎麼說,除非任務需要,華承銳是真的一點都不樂意硬逼着自己去虛與委蛇的討好一個從小到大就不曾正眼瞧過他們兄妹倆一回的趨炎附勢者。
“要等個兩三年才能夠把人娶回家?”
陸拾遺饒有興趣地重複。
“以華婧現在的身份,她想要什麼樣的小郎君得不到?既然她願意再等個兩三年,就可以看出,她對這小郎君應該並不是一般的滿意。”
“妻主說得不錯,據跟着她代表我一起過去相親的小安公公說,婧兒一看到那小郎君就走不動路了,一直都緊盯着對方不放。她……母親問她喜不喜歡那小郎君的時候,聽說她除了傻傻點頭以外,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華承銳滿眼笑意贊同道。
他很喜歡這種什麼都不做,就和自己的寶貝愛人,一邊看着孩子,一邊拉家常的感覺。
“那場面一定非常的有趣。”陸拾遺臉上滿滿的都是忍俊不禁的神色。特別是在她盡情的腦補了一回華婧那張看到美人兒就走不動道的癡漢臉以後。
“是啊,小安公公回來和我說起那時候的場景時,都有些憋不住自己臉上的笑呢。”華承銳一臉感慨地笑着點頭附和道。
陸拾遺懷中的小胖娃娃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已經能夠看到往後的霸道脾性了。
眼見着母皇父君一直無視自己存在的她忍不住啊啊兩聲,還用自己那沒什麼力氣的小巴掌抗議似的在陸拾遺的胳膊上連續拍了好幾下。
陸拾遺被懷中的小傢伙逗樂了。
她笑容滿面的一邊對着小傢伙親親抱抱舉高高,一邊問坐在自己身邊的華承銳:“雖然這裡的習俗是孩子滿週歲纔可以起名,但我的意思是乾脆現在取了算了,這樣也能夠加快孩子對自己名字的認同感。”
華承銳對此並無意見。
他滿臉好奇的看着陸拾遺道:“既然你說到這上面來了,就可以看出你心裡只怕是已經有譜了,就不知道,你打算給孩子取一個什麼樣的名字呢?”
“陸天驕,天之驕女的天驕如何?”眉眼間只有一股凜然霸氣的陸拾遺用幾乎不假思索的語氣回答道。
“……陸天驕?”華承銳一臉若有所思的重複着,“這個名字對於她的身份而言,確實十分的匹配!行啊,以後她就是我們的天驕,我們的嬌寶貝!”
在給小天驕取完名字沒幾天,那已經被陸拾遺打得落花流水的遊牧部落首領就被陸拾遺特意留在邊界的大將們鎖回了大鳳京城。
因爲她們曾經犯下的罪過只能用罄竹難書來形容的緣故,在她們遊街示衆以後,陸拾遺就乾脆利落的下令讓刀斧手凌遲了她們,肉和骨架也被扔進了亂葬崗。
華承銳雖然沒有自己這輩子的記憶,但是也知道那些豬狗不如的畜生必然做了很多讓陸拾遺忍無可忍的事情,若非如此,以他愛人的懶散脾性,壓根就不會在這已經不用做任務的任務世界裡,還想方設法甚至御駕親征的將她們徹底踹進地獄的深淵。
陸拾遺最不喜歡的就是回憶一些對她而言非常糟糕的過往,因爲那會影響到她的心情,讓她覺得滿心煩躁。
不過當這份‘不喜歡’與華承銳牽扯到一起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的破功。
“那是一羣沒有底線的惡棍,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與其把她們留在這個世界繼續作孽,還不如徹底毀了個乾淨。至少,大鳳朝邊關那羣備受其苦的人,會發自肺腑的感激我們把她們從魔鬼的爪牙中拯救出來的。”
“我們是夫妻,還有誰比我更瞭解你呢?我從來就不覺得你這樣做是錯誤的,不過,這世上從來就不缺少慷他人之慨的蠢貨,我有些擔心他們會在外面敗壞你的名聲。”華承銳字字句句都是在爲他寶貝拾娘着想,眼睛裡的溫柔之色可以讓每一個瞧見的人心生動容。
“這次跟着我御駕親征的有不少是京城人士,她們親眼見證了那個族羣的邪惡與殘忍,有她們在,我相信我的名聲應該不會受到什麼影響。再說了,她們就算看我不順眼又如何?我是這個國家的主宰,她們於我而言,不過是一羣微不足道的跳樑小醜,我根本就沒必要把她們放在心上。”
一切正如陸拾遺所說的那樣,那些跟着她一起去了邊關的將士們,在輿論中起了異常巨大的作用!
原本還爲女皇陛下連對方族羣七八歲的小孩兒都不放過的行徑滿心不解和震驚的大鳳京城百姓在知曉那些所謂的無辜孩童故意賣慘喬裝成大鳳人騙開城門引敵入關,並且跟在後面補刀後的過往後,一個兩個的都變得無地自容起來。
藉此大好良機,陸拾遺特意着人貼了一紙公告在城牆門口,直言不諱的表明:身在帝都被重兵保護安然度日的你們,沒有資格替邊關那些受盡折磨的可憐人原諒這羣畜生的暴行,除非你們也去嘗試一把那家破人亡的滋味,再來和那些飽受折磨和絕望的邊民們討論一下什麼叫寬恕的美德!
差點沒被自己效忠的女帝陛下直接諷刺一句什麼叫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大鳳京城百姓們一改往日那悲春傷秋的模樣,誰要是敢給那羣豬狗不如的畜生們說好話,她們就敢拿準備已久的臭雞蛋和爛菜葉子招呼她們,讓她們徹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與之同時,陸拾遺還趁熱打鐵的斬了一大批文武官員。
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和那個族羣扯得上關係。
只不過有的潛伏得深一些,有的暴露的明顯一些。
一直都覺得自己在丞相這個位置上乾的還算是不錯的戚蘭芝戚丞相在陸拾遺抓出這麼一大串賣國求榮的奸細以後,很是無地自容,再加上,她如今也可以說是後繼有人——在消除了對戚牡丹的偏見以後,戚蘭芝發現整個戚府上下,再沒有誰比戚牡丹更適合作爲她在政治上的承繼者了——因此,在戚牡丹於例行舉辦的科舉考試中,一舉奪魁以後,就直接告老致仕了。
從戚牡丹的考卷中覺察到她就是當年那個顛覆了大鳳朝廷的神秘軍師以後,陸拾遺就對戚蘭芝戚丞相的去留不怎麼放在心上了。
畢竟,戚丞相如今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再把她留在朝廷裡做牛做馬委實不太人道,更別提,她還內舉不避親的給她送來了戚牡丹這個大寶貝!
因此,在給戚丞相留了個以後教導太女的帝師頭銜以後,陸拾遺就迫不及待地抓了戚牡丹的壯丁,給她安排了一大堆的公務,瞧那架勢,分明就是在爲她將來繼承她祖母的位置做準備。
戚牡丹因爲是混血的關係,從出生就被人瞧不起,雖然後來因爲君後殿下嫁給了女皇陛下的緣故,在戚府的地位有所好轉,甚至還通過一些小手段,順利的成爲了戚蘭芝戚丞相重點培養的對象,但是,當她以狀元之身出現在女皇陛下面前的時候,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會有所緊張,緊張女皇陛下會不會如同其他人一樣瞧不起她,即便她深知女皇陛下深深的寵愛着自己的君後也一樣。
不過這種惶惑不安在當真來到女皇陛下的面前以後,就徹底的化爲烏有了。
因爲女皇陛下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對她抱有着極爲大的熱情,女皇陛下不僅給她賜坐,還主動把吵着鬧着要母皇的小太女送到她的懷中,讓她也抱抱看。
不僅如此,女皇陛下還誇讚她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淺褐色眼睛。
說她的眼睛就彷彿會說話一樣,充滿着靈動的氣息。
戚牡丹步履發飄的離開了皇宮。
在重新坐回折返戚府的馬車上時,她痛痛快快地把臉埋在隱枕裡哭了一場,默默在心裡發誓:無論如何都不會辜負女皇陛下對她的信任,一定要做一個讓女皇陛下如臂使指的好臣子!
與之同時,她還放下了自己對君後殿下的一點癡戀。
因爲彼此都是混血又心高氣傲的緣故,戚牡丹一直都沒有對那個小郎君動過心——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她瞧得上的,也未必會願意嫁給她——直到她聽說了衆多與君後殿下有關的傳聞,她才隱隱約約的對前者生出了幾分無法用語言來表明的情感出來。
不過這份情感在見了女皇陛下對她的看重和期許以後,徹底的如同那高山上被陽光照射過的皚皚白雪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戚牡丹當年能夠因爲人們對她和她血親的羞辱和欺凌乃至於陷害和逼迫而義無反顧的反出大鳳做了外族的軍師,就可以瞧出,她本人並不是一個多守規矩甚至還有些離經叛道的人。
不過,戚牡丹雖然行事頗有幾分沒底線,但是她卻繼承了她祖母一個十分優良的美德。
那就是忠誠。
一心信奉着士爲知己者死的她,僅僅是因爲外族首領虛假的推崇就爲對方反出了大鳳,現如今,陸拾遺這個女皇陛下給了她更多讓她賴以爲榮的重視,那麼,她當然也會忠心耿耿的效忠於陸拾遺,以及此刻正執掌於陸拾遺手中的這個國家。
“在我的原生世界,有一句話時常能夠引起我的共鳴!不管黑貓白貓,抓得住老鼠的就是好貓!戚牡丹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收服了她,我們至少能夠做到四十年高枕無憂!”在夫妻倆個於寢殿中私下相處的時候,陸拾遺一邊逗着懷中的小胖子玩耍,一邊一本正經地這樣對華承銳說道。
華承銳知道陸拾遺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被別人打動的人,因此他滿臉好奇地追着陸拾遺刨根問底,問戚牡丹在陸拾遺原來的那一世裡,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到了這一世還戀戀不忘的一心要把她囊括到自己的麾下來。
陸拾遺在華承銳面前一直沒什麼秘密。
他既然問,那麼她當然也不會隱瞞他。
當華承銳知曉戚牡丹就是那遊牧民族首領推崇備至的神秘軍神時,不由得滿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還真是一點都瞧不出來。”華承銳聞聽此言,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事實上,在剛纔陸拾遺招見戚牡丹的時候,華承銳就藏身於陸拾遺背後的屏風裡,自認爲看人的眼光也非常不錯的華承銳實在是很難想象,那個一到他的愛人面前就變得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新科狀元居然會是險些顛覆了大鳳朝兩次的外族神秘軍師。
“現在的她還沒有步入官場,又得到了她祖母戚丞相和我的看重,氣勢當然與那個已經被逼入絕境的外族軍師不同,”陸拾遺臉上帶出幾分感慨之色,“你知道嗎?曾經那兩輪出現在天空的太陽,就是她遞給那遊牧民族首領的投名狀!如果不是她想出了那樣一招堪稱釜底抽薪一樣的毒計,大鳳朝也不會垮塌得那麼迅速!那麼讓人猝不及防!”
華承銳這回是真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當初爲了借那幻日現象的勢頭,他的寶貝拾娘可是從頭到尾給他詳細講述了一番那兩輪太陽所造成的輿論風波對那外族勢力造成的好處,只是,他卻沒有料到……那樣一則堪稱劇毒的可怕計謀,居然出自於今天那滿心緊張的壓根就瞧不出半點風采的新科狀元之手。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就一直在很努力的尋找她的行蹤……只是,若無她在殿試上的那鋒芒一露,只怕我永遠都不會想到她居然是戚丞相的孫女兒!這可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陸拾遺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裡也忍不住帶出了幾分感慨。
同樣心有慼慼然的華承銳會意地接口道:“說來,在那一世,若戚丞相死後有靈,知曉她心心念念扶持的大鳳朝廷居然是毀在她孫女的手中,只怕她心裡是什麼滋味都有吧?”
陸拾遺贊同地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沒錯。”
“不過,戚牡丹好說歹說都是戚丞相的嫡親孫女,就算她是個混血,戚丞相也沒理由對她和她的家人見死不救啊?”華承銳又想到了一件事,“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那毀了整個大鳳朝的神秘軍師是因爲家破人亡纔會徹底叛了大鳳朝的。”
“戚牡丹的母親是個庶女,而她和戚牡丹父親的婚事也並非來自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面對華承銳的疑問,陸拾遺耐心地解釋道:“他們是擅作主張,私奔成的親,後來也是在外面待不下去,才重回的戚府。”
“對行事板正端方的戚丞相來說,能夠收容他們已經是她大發慈悲、網開一面了!而且,”陸拾遺話鋒一轉,“據我所知,戚牡丹的父母出事的時候,戚丞相正因爲反對我附體的這具身體的原主繼續勞民傷財而被打入了天牢,就算她想要爲戚牡丹的父母做些什麼,也是鞭長莫及……”
如此,華承銳纔算是徹底恍然大悟。
這些年來,戚牡丹一直都憋着一口氣,想要讓人們對她刮目相看。
她被陸拾遺這個女皇陛下破格提拔以後,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蛻變成了一個比她祖母還要恐怖的工作狂,幾乎整日整夜的留在自己辦公的地方工作。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對她的好命頗有微詞,覺得她是沾了自己祖母的光,現如今可沒有人敢再這樣說她了。
因爲本來就天資敏慧又懂得舉一反三行事還頗有幾分圓滑之道的戚牡丹已經實打實的在她們面前展露了一把什麼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有了戚牡丹這個一心想要報答她知遇之恩的工作狂做幫手,雖然大事還需要自己來定奪,但陸拾遺比起從前無疑要輕鬆了許多。
因此,自然也就有了足夠的時間來陪着自己的君後和即便未滿週歲,但已經爬得飛快,有時候甚至連整個鳳華宮的宮人聯起手來,都未必能夠捉得住她的小太女玩耍了。
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這天又到了大鳳朝例行大朝會的日子。
已經習慣了母皇時常陪在自己身邊哪兒都不去的小胖太女陸天驕在找不到自己母皇的情況下,居然手腳並用地在滿朝文武官員充滿驚歎和震撼的目光中,手腳並用地爬進了距離鳳華宮也不過是咫尺之遙的金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