轄區內的中小學,除了個別幾所是近幾年新開的,大部分都是老學校。
校園裡的許多植被與校齡一樣大,光清理就要費不少工夫,哪裡還騰得出人手和場地安置市裡的高校生?最後不得不把他們送來了這裡。
倒是邵兮媛的男朋友,因爲激發了異能,被當地的異能者協會接去公費治療了。治療好以後大概率會被留下來爲異能者協會效勞。
邵兮媛爲此低落了幾天,不知是不是想通了,這兩天總算沒再以淚洗面。
胡清露以爲總算可以喘口氣了,不用成天提心吊膽,狼狽得像那非洲大草原上遷徙的角馬——不是在趕路,就是在防範、躲避隨時都會竄出來的危險,搞得精神都快崩潰了,然而沒想到生活依舊很糟心。
分帳篷的時候,她以爲是兩人一頂,早早就跟邵兮媛約好兩人一起住,結果到了地頭一看,是雙人帳篷沒錯,卻要擠六個人。睡袋也只有三個,意味着兩人共用一個睡袋。
幾晚睡下來,腰痠背痛,因爲沒法翻身。
晚上睡不好就想白天補個眠,可邵兮媛竟然拉着她去報名了東方御園的菜農……
“露露,現在的世道,容不得我們女性懦弱,我們要更堅強!我們要更努力!”
去報名的路上,邵兮媛一臉堅強地振臂說道:
“我們要讓那些男人看看,沒有他們,我們一樣過得很好!誰離了誰還能活不下去?”
“……”胡清露很想去死一死。
心說堅強也沒必要用種菜來體現啊?我又不會。
但涌去報名的人不止她倆,相反,報名的隊伍排成了長龍,一眼望不到頭,大夥兒一邊排隊一邊聊着眼下的局勢:
“聽說外面很多農場都被變異動物侵佔、破壞了,將來會怎麼樣不知道,短時間肯定沒法保證蔬菜供應了。”
“這還用說,東方御園把草坪開成菜地,就變相證明蔬菜供應已經很艱難了,往後會更艱難。”
“是這樣沒錯,我聽熟人說,社區最近在統計安置人員的信息,可能再過幾天,像我們這種年紀的成年人,就要領不到餅乾、泡麪了,不找工作以後吃啥?就算社區安排我們去哪裡幹活,依我看,也沒地方比東方御園更安全了。”
“這個小區的安保系統確實強。昨晚我看到有人想翻牆進去,直接被電倒。話說回來,要是能進東方御園上班,哪怕賺的不多,至少每天都能看到綠葉蔬菜,等時間長了,說不定還能以內部員工價買幾棵回去……”
聽到這裡,不用邵兮媛勸,胡清露也沒再抗拒。
一想到以後吃菜難,那種菜似乎也成了一項光榮的職業。
可半天試用下來,邵兮媛倒是憑着寢室陽臺種過一盆薄荷的經驗,轉正成了一名初級菜農,她因爲農具都認不全,被調離農場,去了清潔工崗位。
好幾次想撂擔子不幹,可回頭看看被淘汰的人,連口熱水都喝不上,又不禁慶幸自己還能留下來。
今天輪到她去別墅區掃落葉,路過2號農場時,隱約聽到徐茵的聲音,走近一看,還真是她!夾在一堆菜農中間,好似在說芹菜怎麼種來着。
蘆薈都能養死的人會種菜?
別開玩笑了!
“徐茵你是不是撒謊了?”見大家都朝自己看過來,胡清露覺得有必要戳穿徐茵的謊言,“你又不會種菜,也沒種過花,留在農場不是拖累大家嗎?”
徐茵一聽她這語氣,好傢伙!這要是自己真的是菜農,豈不是要被砸飯碗了?
此時不懟就不是看小說愛吐槽的徐·懟人小能手·茵了。
“你哪隻耳朵聽到我撒謊了?又是哪隻眼睛看到我不會種菜?我不會種菜我會在這裡?”
胡清露見她反駁,更來氣了:“這還用聽、還用看嗎?你家是本地的,你爸是做生意的,你從小住商品房長大的,哪有機會種菜?至於種花,你大一時買過一盆蘆薈養大了想敷面膜的還記得嗎?不出一個禮拜被你養死了,蘆薈哎,最不挑生存環境的蘆薈,都能被你養死,你說你會種花種菜,誰信呀!”
“我信。”
封殊瑾單手插兜,出現在現場。
他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身後是賀斯宇和宋浩斌這倆左臂右膀,而賀斯宇身邊,跟着急出一頭汗的物業經理和若干保安。
見此情景,吃瓜羣衆自覺地讓開一條道。
爲首的矜貴青年他們不認識,但誠惶誠恐的物業經理還能不認識嗎?幾天前決定他們去留、今後決定他們能不能繼續捧着菜農這個飯碗的衣食父母。
眼力見再差麼,也看出來了——能讓衣食父母卑躬屈膝迎着走的人,豈是他們開罪得起的?
封殊瑾走到徐茵面前,朝她頷首致意了一下頭,隨後環視一圈,語氣慵懶地道:“徐老師是我僱來給各位培訓的種植顧問,她是沒把你們教明白,還是指導有誤?”
“沒有的事!”剛得徐茵指點的初級菜農齊搖頭,“徐老師講的很好,通俗易懂,把我們都教會了。”
封殊瑾眉一挑:“那圍在這裡幹什麼?帶薪嘮嗑?”
“……”
衆人立馬作鳥獸散。
眨眼工夫,就剩徐茵以及尷尬又後悔的胡清露。
她怎麼都沒料到,徐茵竟然是小區領導層邀請來的種植專家。
話說徐茵啥時候會種菜了?
去年真的把一盆蘆薈生生養死了,之後就再沒見她養過花草,今年怎麼搖身一變成植物專家了?
胡清露狐疑地瞅了徐茵好幾眼。發現徐茵臉上的青春痘都消下去了,痘印也淡了不少,不禁有些嫉妒,這人最近吃了啥?變化這麼大?
徐茵:“……”
看姐也沒用,姐又不會跟你說實話。
“徐老師,這位就是我們老闆。”宋浩斌替她引薦。
只是還沒等他介紹老闆的名字,封殊瑾上前一步,朝徐茵伸出手:“封殊瑾,幸會!”
“……”
徐茵機械地和他握了握手。
滿腦子都是——“小瑾同志這一世和她是鄰居?”
冥冥中註定的緣分,當真是妙不可言。
賀斯宇的目光,在老闆和擅長種菜的鄰居美女之間反覆逡巡,琢磨出了一種單身狗無法體會的意味,眸底閃過一抹了然的笑。